“老闆,其實最開始,我真以爲你會殺掉聖保羅的,因爲,他欠你的血債太多太多了。”
酒至中途,薩波爾大着舌頭湊了過來,跟老闆撞了一杯之後開始磨叨,他心裡還是不平衡,這麼難得的機會,爲什麼還不殺掉聖保羅?殺了聖保羅難道就真能天下大"亂"?
“薩波爾,滾到一邊去,你還提這件事情,想找死啊?”
白秋水嚇了一跳,趕緊喝叱薩波爾說道,其實是在幫他。因爲這件事情非比尋常,做爲深深瞭解荊老闆這種有仇必報、以血還血"性"格的白秋水來說,她知道,這件事情絕對是荊老闆的逆鱗,剛纔哈曼問荊老闆的時候,被皮笑肉不笑的荊老闆險些一拳頭砸得斷了氣,現在薩波爾又來問這件事情,這不是找揍麼?
果然,荊老闆的一張臉陰了下來,定定地望着薩波爾,半晌也不說話。
“算了,阿風,喝酒吧,沒事兒了,沒殺就沒殺好了,這是阿風顧全大局,如果真殺了聖保羅,教廷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絕對不會依照諾言服從我們,到時候天下大"亂",在這個關鍵時刻,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白秋水在一旁緊着勸。
“媽/的,你們是不是都認爲老子是個軟蛋?面對着害死了自己父母的仇人竟然不敢動手?就算我要顧全大局,就算我要抗擊冥族,可是,真要惹"毛"了老子,就算教廷的力量比龍城還要龐大,教衆千萬,那又能怎麼樣?什麼狗屁的大局公理高尚老子都不會管,一棒子掄下去砸碎他的腦袋就是了,當時,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可是,我媽不讓啊。”
荊老闆說到這裡,情緒明顯激動起來,跟狼嚎似的,一把扯開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強壯如鐵的胸肌,還有上面那一
簇簇迎風飄揚的黑"色"胸"毛",還有胸前那塊用最純粹的重金打造的金鍊子懸掛着的那塊閃着微光的藍心玉訣。
“啥?你媽不讓?啥意思啊……”
一羣兄弟當時就有些暈菜了,誰都沒想到,這事啥還能扯到荊老闆的母親呢?他的母親不是早就去世多年了嗎?
“都看見這塊玉訣沒有?睜開你們的眼睛看看,都認識這塊玉訣吧?這是我媽留給我的,從小到大,二十七年了,我一直戴着,只要我戴着這塊玉訣,就彷彿是我的媽媽在我的身旁,永遠陪伴着我,鼓勵着我,看着我成長,看着我一步步從一個野人融入這個文明社會,成爲這個社會中的一員。
今天,就是在今天,就在我戰勝了我的殺母大仇聖保羅教皇的時候,就在我舉起了天星狼牙棒要將他一棒爆頭的時候,這塊玉訣,竟然說話了,不,準確地來說,應該是玉訣當中,我的母親,她殘存在玉訣當中的那最後一縷靈魂在向我說話,她老人家分明在說,‘阿風,放過他吧,爲了這個世界。’
她的聲音是那樣熟悉,那樣親切,就跟在千百次夢裡一樣,慈祥,和藹。
你們別這樣跟看怪物似的看着我,我不是在爲自己不殺聖保羅而找理由,殺母之仇,不能不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可我是真的聽到了我母親的教誨,如果,如果不是我的母親這個時候真正在我的身旁,教誨我,讓我放過這個聖保羅,就算天塌下來,我也要**這個老王八。懺悔,懺悔有什麼用?難道懺悔之後欠下的債就不必還了麼?”
荊老闆聲聲泣血地嚎叫着,如同格爾瑪荒原上一匹離羣的獨狼。只是,聲嘶力竭的背後,人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一刻,荊老闆很無助,很脆弱。
周圍所有
的人都默然了,薩波爾也酒醒了大半,終於醒悟過來,敢情自己現在這是"逼"着老闆摳開自己的傷疤,血淋淋地再呈現給大家看啊。
“我真他/媽糊塗。”
薩波爾捶着自己的腦袋,心底大罵自己真是酒喝多了,徒逞一時沒用的意氣。
“老闆,坐下來,還是喝酒吧,我想,您的母親說的是對的,征服一個仇人,要遠比殺掉這個仇人來得更難,卻更偉岸。沒有殺掉聖保羅,想必,你的母親也會爲有你這樣的兒子而感到高興的。”
長風站了起來,扶住了荊老闆,嘆息着說道。幾千年的滄桑眼眸讓他對世事看得很透,可是此時他也無法說太多的話了。正當他要給荊老闆掩上胸衣拉着他坐下來的時候,突然間,藍心玉訣上一片毫光大作,緊接着,“唰”,一道光華沖天而起,在天空中散成了一朵jimo又美麗的煙花,隨後,點點散碎的藍白相間的光華逐漸在空中化做了一張絕美的臉龐,眸中帶淚,深深地望着荊風,如一個慈母望着自己的孩子,那目光的"舔"犢深情足以軟化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刀兵寒涼,足以溫柔得讓一個壞至徹底的惡人心碎神傷,這是怎樣深情而含淚的眼眸呵……
“阿風,我的好孩子,你,真的長大了,媽媽要走了,不能再陪你了,你別忘記自己的使命,別忘自己爲什麼來到這個世界……”
光與影凝成的臉龐輕啓朱脣,笑中含淚地說道,說完了這句話,逐漸在空中緩緩消散而去,輕輕地來,靜靜地去,如一場虛幻的夢,如一簾霧般紗,迎風而去,來去無痕……
“媽媽……”
荊老闆跪倒在地,滿眶淚水,哭得如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卻依舊留不住空中的那幕光影將散的臉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