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九靈扇告訴我們,主人需要幫助。”
“沐辰需要幫忙?”
此話一出,玄老鬼的神情微微一變,眸光閃爍道,“你是說玄玉扇能與沐辰聯繫?”
極致之木點了點頭,“雖然只是單方面的,但的確能夠感應到主人的情況,不過…”
“不過什麼?”一直處於慵懶狀的小白昂起了頭,問道。
極致之木微微笑,“想要真正與主人徹底相通,需要主人自己想到一件事情。”
玄老鬼好奇,“什麼事情?”
極致之冰和極致之火對視一眼,繼而異口同聲的道,“他所選擇的武道是錯的。”
“錯的?”
“或者說…立道的方式錯了。”
極致之金無比正色的道出這句話後默默轉身看向被玄玉扇環繞的沐辰,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
而意識懸停在武界中的沐辰還不知道自己無意識的行爲讓所有人都爲之擔憂,更不知道因爲玄玉扇的覺醒給內山第一層面造成了毀滅性的災難……
武界…金戈煉獄中,一襲白衣的身影在刀槍劍戟的世界中劇烈的喘息着。
行屍走肉般的從地面爬起,已經失去了神采的雙眸呆滯的看着前方,因爲過度折磨而呈現出青白之色的臉龐早已僵持,豁口開裂的脣角不斷的滲出縷縷血絲,這便是沐辰,踩踏着自己屍骨前行的沐辰。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第幾步,只知道他已經在相同的景象面前停留了太久太久的時間,視線一次次的模糊,意識一次次的崩潰,都因爲他那埋藏在心中十數年的信念堅持了下來,因爲那是他的本能!不屈的本能!
“呼…”
本能的做着代表他還存活的呼吸,劇痛通過已經麻痹的神經進入他的靈魂核心,將躲藏在那裡的潛意識和信念再次摧殘,暗中的嘶吼和嗚呼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在顫抖的身軀中緩慢的擡起了腳跟,前傾了身體,哪怕這個動作足足花費了數十秒,哪怕這個舉動讓他的靈魂痛到顫慄,絲毫不曾動搖。
終於力度蓄積到足以邁動步伐的程度,終於身周的景象要隨着他的前傾發生一絲變化,可是就在他擡起的腳步即將落地之時,鋪天蓋地的駭人殺意和鋒銳勁氣毫不留情的捲入了他的身體。
沒有任何來由,沒有任何先兆,但是卻像重複了千萬次的歷史一樣,血肉崩離的場景再次出現,沒有痛呼和驚吼,有的只有血沫滴落的啪啪聲。
遠處,看着這裡的黑衣沐辰輕輕的抿上了張開的嘴巴,感受着沐辰靈魂之中最後那點星芒的消失,嘆息道,“這次真的結束了……”
第七步,這便是沐辰此刻所處的位置,沒錯,他打破了武界對他的預測,而且是遠遠的打破。你說不過是多走出了兩步,爲什麼要說遠遠打破。那是因爲,他雖然只走到了第七步,卻在第七步停留了整整四十八分鐘,足足十六次第七步等級的粉碎絞殺!
他真的是被沐辰的意志折服了,從古至今,能夠忍耐的人它見的太多太多,但是像沐辰這樣的,少之又少;而像沐辰這樣超出它三倍預測的,一個都沒有。
“怪物嗎?”
黑衣沐辰不由發出了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感慨,他幾乎可以斷定,如過沐辰選擇的不是極致之道,如果沐辰選擇的是任意武道,都將會在頃刻之間踏足其上,可是這個武道…他還是不夠,差的太遠太遠。
“讓他回去吧,不過因爲精神創傷太過嚴重,恐怕一個月的時間裡都會處於恍神狀態,唉。”
搖了搖頭,黑衣沐辰轉身便要創造通往外界的通道,奈何在他即將動作的時候,一道熟悉萬份的凝聚聲又一次傳入了他的耳畔,滿臉愕然的轉向沐辰崩離的位置,目瞪口呆的道,“怎麼可能…”
明明親眼見到那點星芒的消失,明明看到最終的信念瓦解,爲什麼他的身體又一次恢復了?這到底是爲什麼?
駭人的表情和迷茫的神采讓黑衣沐辰幾近陷入混亂,但是當他將看破靈魂的目光再次投向沐辰的時候,卻發現那粒消失的星芒竟然又閃爍着黯淡的光輝出現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之中。
這本來事件值得人驚愕的事情,可是當黑衣沐辰將實現轉移至黑暗的邊緣時,眼中的驚愕瞬間變爲了驚懼,繼而整個臉色都緊張了起來!
“靈魂崩潰!!”
這小子在幹什麼?一次立道而已,爲什麼要這麼拼命?竟然不惜崩潰自己的的靈魂來刺激自己的意識!瘋子!這傢伙是瘋子!徹徹底底的瘋子!他這是在玩命!!
“放棄吧!”
穿刺心靈的怒斥聲從沐辰的心中竄入他的靈魂深處,不間斷的迴盪在沐辰的潛意識中。可是就算這道聲音能夠穿刺天穹,沐辰也沒有做出正確的迴應。
“放棄嗎?”
他聽到了,卻有些不想這麼做,靈魂崩潰的撕裂之痛不斷的衝擊着他那搖搖欲墜的意識,讓他目眩神迷的同時也產生了一個個斷片般的幻象。
“放棄吧…你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就這麼把命拼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不值得的。”
這是他自己的心聲。
“是啊,不是有我們麼?”
再次浮現的是小虎,雙雙,青雷,龍嘯天和大家的身影。
“辰少,不是把我們都忘了吧?老狼我可開心。”
“是啊,墨菲特,阿利斯塔和朵朵也一樣。”
狂狼,紫琳,墨菲特,朵朵,阿利斯塔的身影。
“還有我們。”
墨卿,萬仙兒,楚傲晴和木君無的身影。
“主人。”
“爹爹。”
小白,小靈,小黑,噬魔的身影,還有小影兒。
“辰兒,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支持你。”
…冰兒的身影。
“小辰子,放棄吧,只要有師尊在,就有無數的辦法讓你踏上巔峰,況且你在聖境之前就踏足武道,已經強出常人太多了,回來吧,下次再戰。”
以及師尊玄老鬼的身影。
“大家……”
看着這些溫和的笑臉和輕柔的話語,他那痛苦的表情卻在緩緩的消融。是啊,他還有大家,還有這這麼多陪伴他的人,放棄吧…就這一次,放棄吧…只此一回,然後沉沉的睡去,下次再來…機會還有很多,還有很多…很多…
就這一波波的倦意席捲着他那漸漸放鬆的神經,睜開的眼睛也如同正在疊加重物的稱一樣慢慢的下沉,下沉…一切都在沉寂,一切都在消散,意識臨近模糊的終點。
“是這樣嗎?”
可是就在他即將沉入“海底”的瞬間,一道絢麗的光景閃過他的意識,如若夢境,帶着一句冷漠和不屑的話語。
突兀中帶着熟悉,熟悉中帶着讓人不悅的刺耳,也正是這道光景和話語讓下沉中的沐辰猛然止住下沉的趨勢。
“在你心中這些珍視的人就是用來當藉口的?”
又是不屑的口吻和一閃即逝的絢麗光景。
“是誰?”沐辰不由大聲追問,可是沒有任何人去迴應他,更沒有任何身影出現在漆黑的視線之中。
“錯覺?”沐辰開始以爲是他的幻覺。
卻不想絢麗的光景再次閃現,只是這次它沒有再次消失,而是真實的出現在他的眼前;這景象真的令人駭然,炎密佈的蒼穹,澎湃的蔚藍海潮,堅固高拔的海崖,金色的光芒,墨綠的氣息,以及激盪海潮的刺骨寒風風和狂吼怒號的雷霆閃電。
但是在他將視線放置海崖之巔的時候,卻發現那裡站着一個看不清楚姿態的身影,他被濃濃的霧氣嚴嚴的包裹,只能從霧影中透露的形態看出這是一個身姿挺拔的男子,在他身後,一個無法判斷的巨大事物揹負與他的身後,散發出驚人的氣勢。
“到底是誰…”
又是一聲呢喃發問,可是對方明顯沒有告訴他的意思,在他出聲的同時,對方依舊用冷漠和不屑的語調繼續說着。
“放棄一次?那會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還是說下次依舊利用他們當藉口?”
“……”
這話直入胸襟,他無法反駁,但也不想再找藉口。
“被耍的團團轉卻要放棄,你真的明白所謂極致之道的含義?”
“極致之道的含義……”
“逆天之道,逆武之道,何謂極致,極致便是跨越阻隔,極致便是穿越逆境,極致,便是主宰你自己的道路!”
“極致…便是主宰我自己的道路…”
“轟!”
只此一句話,沐辰的心中的黑暗驟然瓦解,沒錯,他被誤解了,一直以來都被自己所選的武道誤解!那個展現在他面前的地獄之道根本就不是所謂的極致之道,因爲主宰極致之道的本來就是他自己,既然是自己主宰的武道,那麼怎麼可能反客爲主的考驗他?!終於,他的心靈被觸動了。
而他在觸動心靈的那一剎那,他清晰的看到了那個身影的眼眸,純淨的金色眸子,邪魅的豎瞳,還有拿略帶笑意的光采。
可是還不等他回過神來去思考那個眸子的主人,眼前的景象便轟然崩塌,一切的一切又一次迴歸至金戈煉獄,視線又再一次來到了這個看得發膩的地方,沐辰忽然覺得很是諷刺。
“怎麼回事?”突然看到沐辰這個反應,黑衣沐辰愕然道,“你還是沒聽進我的意見?”
沐辰嘿嘿一笑,奇怪道,“我爲什麼要聽你的意見?”
黑衣沐辰眉頭一皺,不解沐辰語氣的同時冷聲道,“以你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得到極致之道的認可,還是你覺得死纏爛打有所轉機?”
沐辰的笑聲更是戲謔,“我自己的武道,卻要讓它來認可我,我自己的武道,卻要由他來考驗我的意志,如果這就是所謂的極致,那麼我便將其捨棄,用我自己的意志,踏出屬於我自己的道路!我的武道!由我自己開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