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掀起的浪花一朵朵,騰在空中,像一面鏡子似的,裡面居然還出現了人影。
起初林凡不經意看去還以爲是自己的倒影,但仔細一看,不由得心神震動,這是自己小時候的畫面。
在林凡前方,掀起的浪花定格在空中,與鏡子沒有任何詫異,它所呈現的畫面,卻是已經消失的過往。
“母親。”
林凡雙目含淚,看着鏡子裡面那個如花似玉的女人,臉上有着恬靜的歡顏,撫摸着自己高聳的肚子,在庭院悠閒的賞着梨花。
那懷胎十月的女子,便是林凡的母親,她受盡太多悽苦,即使嫁入林家,也沒享多少清福,在剩下林宇之後,便難產死掉了。
林凡砰的一聲跪了下來,久別的親情跨越了亙古的時間,林凡兩眼流淚,看着鏡中的女人,喃喃失聲。
這些應該甜蜜溫馨的畫面,但是此時看來,卻有些沉重,那是一些無法講述的悲傷和蒼涼。
鏡中的畫面如流水一般,靜靜的流淌,一幅幅久別的畫面浮現,從母親懷胎十月開始,到林凡咿呀學語,那些被林凡深深隱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甚至已經淡忘的過往,全部出現在眼前。
林凡現在僅剩的,只有感動。
畫面的流動無法阻止,流淌的很快,就像時間在指間流逝一樣,有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亙古太過匆匆,歲月幾多悠悠。
當弟弟林宇出現之後,那如花的女人便不再有了身影,從歲月中消失了,但她那傾心的容顏,卻烙印在林凡的心底,深深的記住了,永遠不會在忘記。
年少的林凡英姿勃發,天資非凡,在演武場度過了歡愉的童年,每天他都沉寂在自己武學世界中,那時候的他,無憂無慮,每天的功課就是修煉。
時間靜靜流淌,畫面一幕幕流過,看着那熟悉的畫面從眼前劃過,林凡心中的悲慟被引了出來。
父親身死,語嫣被鎮壓,自己一路逃亡,點點過往的經歷,逐一浮現。
“原來你的路這麼艱苦。”藍也在林凡體內靜靜的看着這畫面上演,感嘆着。
“母親死了,父親也死,語嫣也被鎮壓了!”林凡悲慟不已,淚如泉涌,當往事浮上心頭,他卸去了所有的僞裝,他只是一個爲感情而傷的男人,
“困入大道天牢無人可以解救,除非她自己破關而出!”藍聽過林凡的往事,但是現在一幕幕的看到,心裡也有些同情。
忽然,藍話鋒一轉,道:“你對大道沉迷至深,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林凡看着眼前那虛幻的鏡子,上面正在浮現他現在的情況。
過去的片段已經流淌而過,現在的畫面在一幕幕上演,林凡沉聲問道:“什麼重要的問題?”
“你忽略了感情!”藍沉聲,話語很嚴肅,“天道有情,無情着不得大道!”
“我忽略了感情嗎?我用情不深?”林凡臉色變了變,顯現怒顏。
“對啊!你不注重感情,每當只是刻意的在乎,這種感情說不上至深。”藍幽幽的說道。
藍的話,如暮鼓晨鐘,擊打在林凡的心頭,從來沒有人說過他的感情,但被藍提起,林凡細細回悟,藍的話並不是無的放矢,肯定是有着依據的。
“感情講究隨心所欲,不用刻意的去彌補,去珍惜,這樣的感情,算不上真正的感情。”藍說道,“大道講究自然,這一點誰都知道,但是還有一點他們卻不知道,成就大帝,需要至情之人才能踏入;許多人,止步大帝都是因爲沒有去領悟這條至理。”
“感情隨意爲之,契合大道自然,方爲無上!”藍一字一頓的說道。
“隨意爲之,大道自然?”林凡呢喃的說道。
藍的話,彷彿在林凡這個黑暗的世界,點燃了一盞明燈,如同神日一般,照耀了整個世界,但林凡卻被關在一間黑屋子裡,正在努力的尋找出路。
“幸好我及時的發現了你這個問題,否則到了未來,真的會後悔莫及!”藍笑着說道,打破了有些沉重的氣氛。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三途河吧!沒想到竟然藏在這宣武聖地當中!”
“三途河?是什麼意思?”林凡雙目有些紅腫,淚跡未乾,看着前方的水幕,忽然驚聲道:“是他們,溟騰聖子也來了!”
鏡子裡的畫面有着無數條小道,許多人影都有些重疊在了一起,分爲幾層,在最上面,溟騰聖子一人獨自走上白玉石道,似乎在像這裡行來,在他旁邊,也有一條小道,龍騰軒蓉正蹲在一邊,伸手去採摘一朵‘鮮花’,畫面流動太快,林凡還沒看清楚下一幕,鏡子裡的景緻忽然再變!
“這是未來!”藍的聲音忽然沉重,就連林凡都睜大了眼睛。
鏡子裡,未來的他手持金色的長劍,渾身浴血,猶如魔神一般,林凡都能感覺到那裡透出來的煞氣;他站在高山之巔,俯視着來犯的敵人,但是,林凡還未看清楚敵人的面目,鏡子忽然啪的一聲碎裂,變成滴滴水珠,掉落在河道里。
“你的未來,很坎坷!”
“竟然會是那個樣子!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林凡瞪大眼睛,爲什麼自己會變成天下的公敵,無數的修者前來誅殺自己。
“三途河,呵呵,果然名不虛傳,居然能夠看透過往,現在,和未來。不過未來的力量太過強大,三途河也無法看到!”藍忽然笑道,沒有絲毫在意,因爲他早就知道林凡的未來幾多坎坷,需要歷經萬千磨難。
“能看到過往?”林凡一驚,忽然想起龍騰軒蓉也進入了此地。
“對啊!能看到過往,你和龍騰軒蓉的事情或許也即將水落石出了,她是個好女孩,可惜遇上了你。”藍有些替龍騰軒蓉惋惜。
河水繼續流淌,一道木橋憑空浮現,如神虹一般,達到彼岸。
“走吧!那些老不死的可能都進入裡面了呢!”藍提醒着林凡,道:“這條橋也有些名堂,叫做奈何,它連着兩個世界。在橋的那一邊,便是彼岸,與這邊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咦!居然看不到對岸!”林凡這時候才驚疑的看向對面,但是那邊霧氣升騰,根本看不清。
“當然啊!兩個世界怎麼能夠輕易的看透!”
林凡踏上了這條名叫奈何的木橋,一步便走到了橋的中央,底下的河水流淌,歡快的聲音讓林凡有些迷戀,這河水太過神奇,但是林凡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收集,這河水也無法悟道,它不在大道之中!
“咦!那裡有朵花!”林凡驚疑的指着河水之中一株白色的花朵,與先前所見的並無不同,但是卻多了一股生氣!
白色的花朵隨波逐流,起起伏伏,七色的霧氣猶如小蛇一般,圍繞着它飛舞,靈氣氤氳,一看便知道這朵花絕非凡物。
“原來那處地方少了生氣!所以感覺纔會不同!”藍終於找到了心中的那股感覺,但忽然一頓,道:“不是,那些花朵的生機全部被這朵花給吸收了,那些之所以沒有枯萎,是因爲裡面有着充足的靈氣,在加上這三途河的水聲讓他們停留在那一個時間點上,纔會有這種現象!”
“這是傳說中的彼岸花啊!”
“彼岸花!應該不凡吧!”林凡未曾有過聽聞。
“神奇,非常的神奇,光它的芳香便能夠醫死人肉白骨了,它的最大功能就是喚醒修者隱藏在心底的感情,從而成就大帝!這是半步大帝夢寐以求的至寶啊!”
林凡都能夠感覺到藍說話間,心中的火熱。
“摘了它嗎?”林凡問道,那朵花太遠,根本夠不着。
“你現在妄想摘到他,你無法跨越時間,這三途河保護着他,你需要不斷的跨越現在,未來,和過往,或許能在某一個時間段裡摘取他!現在的你,根本沒有那個能力!說不定,還會將自己給葬送了,這三途河的水,只要沾上一點,便能夠忘卻三生,你永遠都無法記得你的過往!”
“這麼恐怖,忘卻三生!”林凡害怕的後退一步,這河水擊打的浪花飛騰,差一點就能夠與他觸碰了。
林凡後怕的踏出第二步,彷彿穿越了亙古,林凡沒有太多的留戀,繼而踏出了第三步。
“嘶!”
林凡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前的世界太過駭人,藍果然說的沒錯,奈何橋連通着兩個世界,而且還是迥然不同的;如果先前的那個是天堂,那麼這裡便是煉獄了。
三途河在林凡跨出去之後便消失不見了,整個天地間就只有林凡一人,四周的罡風呼嘯着,刮的人臉上生疼。
這是一個血色的世界,高天都是紅色的,一輪血月懸空高照,四周煞氣瀰漫,颳起的罡風猶如利刃一樣,居然能夠劃破了空間。
林凡向前走着,心中在不知不覺間有些失落,彷彿有什麼東西掉落在這裡一樣。
“鏘!”
林凡忽然一驚,難道這裡步步是殺機嗎?這才走幾步!
周圍的景色突然一遍,林凡能夠聞到撲鼻的香味,讓他精神爲之一振,看着眼前的世界,頓時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