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一時間,慶州碼頭前,夜幕之下,紀南崢正抱着醜醜,坐在碼頭的甲板前,跟曾外孫女說話:“慶州在青州左邊,對岸便是安州,安州再下面,是嶺州,醜醜知道我們要去哪兒嗎?”
醜醜點了下頭,脆脆的道:“知道,我們要去嶺州。”
紀南崢點了點小丫頭的鼻尖:“醜醜真聰明,醜醜知道我們要去嶺州做什麼嗎?”
醜醜再次點點頭:“知道,要去見太奶奶。”
紀南崢哄小丫頭:“見到太奶奶,醜醜要說什麼?”
醜醜道:“要說太奶奶好,要說太奶奶漂亮,要說醜醜好想太奶奶。”
“還有呢?”紀南崢誘導。
醜醜想了想,道:“還要說,太爺爺也好想太奶奶。”
“對了,醜醜真聰明。”達到目的,紀南崢開心的摸摸小丫頭的腦袋,又仰頭,往岸邊看:“你哥哥去採買,怎麼去了這麼久,這都快一個時辰了吧?”
醜醜便是順着紀南崢的目光往岸看去,這一看,她沒看到哥哥,反倒被碼頭夜市,一個做猴子雜耍的匠人吸引了目光。
“醜醜想看嗎?”紀南崢問。
“想。”醜醜眼睛都發光了。
紀南崢便牽着小丫頭,了碼頭,去看人做雜耍,雜耍的小猴子特別機靈,動作也敏銳,與匠人關係很親近,表演的時候,小猴子特別聽匠人的話,表演下來,匠人也很心疼小猴子,會給它吃香蕉,還會給它擼擼毛,按按手腳,彷彿是給它按摩,然後小猴子會翻着肚皮,呲牙咧嘴的笑。
醜醜看得特別高興,紀南崢見她高興,便額外多打賞了一兩銀子,匠人見狀還特地讓小猴子給醜醜做了個獻吻的動作,把醜醜樂得直拍手。
但醜醜還沒過癮,又壯着膽子問:“我可以摸摸它嗎?”
匠人微笑着,禮貌的彎下腰,讓肩的小猴子靠近小丫頭,醜醜便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小猴子的小腳腳,小猴子也摸了一下醜醜小手手,醜醜可開心,哈哈的笑,然後小猴子學着醜醜笑,也嘎嘎的笑,醜醜被它逗得肚子都痛了。
之後一老一少從雜耍攤子離開,醜醜發現碼頭夜市裡,還有好多小動物,有鸚鵡,有喜鵲,還有牛羊,有些是被人帶來賣的,有些是以物換物的。
紀南崢難得帶醜醜看熱鬧,便抱着小丫頭,帶她穿行了一圈,醜醜本來還挺高興的,但走到最後再回來後,她不高興了,臉都不笑了。
這時小黎正好回來,帶着船工,提着大包小包,見到太爺爺和醜醜也了岸,便過來叫他們。
醜醜現在愁眉苦臉的,趴在紀南崢肩膀,奄奄的不說話。
小黎不知她怎麼了,踮着腳,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發燒,才問:“醜醜不舒服嗎?”
紀南崢摟着小丫頭,道:“不知怎麼,一下沒精神了。”
醜醜撅着嘴,輕輕的嘟噥:“沒有不舒服。”
小黎問:“那這是怎麼了?”
醜醜先沒做聲,半晌,纔回頭看了看街邊的牛羊販子,鳥雀販子們,耷拉着眼睛,低聲道:“他們,不給小鳥吃飯,也不給哞哞和咩咩吃草,只給他們喝水,小鳥鳥們都餓了,哞哞和咩咩都沒有奶水喂小崽崽了。”
小黎這下便知道了,他讓太爺爺將妹妹放下來,自己抱住妹妹,摸着妹妹的頭,道:“這是爹孃不希望醜醜聽小動物們說話的原因,醜醜不能幫助每一個人,我們今天可以把小鳥跟牛羊都買下來,但之後呢,我們帶不走他們,牛羊是家禽,不是耕農是被吃,小鳥們離開籠子,去到森林也有可能被其他大型猛禽吃掉,醜醜知道嗎,咕咕會吃其他鳥類,這是動物的生態圈,是人干預不了的。”
醜醜也不知聽懂了沒有,她是很失落的垂着腦袋,然後指着前面的雜耍猴子說:“那個伯伯,和小猴子,很好,小猴子很喜歡伯伯,伯伯也很喜歡小猴子,小猴子晚都和伯伯一起睡,像醜醜跟哥哥一起睡一樣。”
小黎點頭:“是啊,也有小動物會跟主人關係很好,猴子也是野生動物,但你說他是和伯伯在一起開心呢,還是在森林裡,與自己的家人一起開心呢?或許都有吧,但如果你現在要分開伯伯和小猴子,他們都不會高興的,對不對?”
醜醜撅着小嘴,自責的問:“醜醜是不是不應該去聽小動物們說話?”
小黎摸着妹妹的頭髮:“如果以後可以選擇,哥哥希望醜醜能控制自己,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醜醜要明白,你的心情最重要,你不能爲了別人,讓自己不開心,讓自己不快樂,如果這樣,爹孃,還有哥哥,太爺爺,都會很難過的。”
醜醜含糊的“唔”了聲,像是明白了,隨即她又問:“哥哥可以買下那隻小鳥嗎?”她指着一隻小喜鵲。
小黎嘆了口氣,覺得妹妹好像沒聽懂自己的意思。
聽醜醜又說:“它是前天才被捉住的,它有自己的家,離開籠子,有家人在等它,它想回家的。”
小黎聞言,便果斷的道:“好,哥哥去買。”
小黎說着,便去那販子攤前買了喜鵲,提着籠子,過來交給醜醜。
醜醜對小喜鵲道:“你馬可以回家了。”然後伸手打開籠子。
小喜鵲似乎也聽得懂她的話,竟然沒有直接飛走,而是在醜醜手裡站了一會兒,嘰嘰喳喳了兩聲,才離開。
醜醜見喜鵲飛走了,臉終於重展了笑顏,扭頭對哥哥道:“它說謝謝我。”
小黎摸摸妹妹的腦袋,滿臉寵溺:“恩,醜醜真棒。”
醜醜臉紅了一下,大概也知道不是自己的功勞,又嘟噥着道:“它說,它是在城外被抓的,它的鳥巢被壞人踩翻了,好多好多壞人,它還讓我們不要往城外去,說城外有好多會殺人的人,特別可怕。哥哥,我們不會往城外走吧,太爺爺說我們要繼續坐船,要去找太奶奶。”
小黎一愣,不禁皺眉,眼睛不自覺的往慶州城內方向看去。
慶州坐落在青州左邊,與青州相同,一面靠山,一面靠江,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碼頭,而所謂城外,那應該是……慶州去陽州或者京城的山道?
……
另一邊的馬車,小妞一邊照顧着秦俳,一邊對秦俳的親信,一位濃眉大眼,臉還有刀疤的叔叔道:“咱們去慶州,從京城出發,去青州一共有好幾條路,但總歸方向是兩條,一條是京城直通青州,一條是京城過慶州,再到青州,咱們從京城出發已經很多天了,但伏擊的人今天才趕到,我之前想他們是不是追晚了,但現在又覺得,如果是有意伏擊,必然在出城前準備好計劃,不太可能晚這麼久,我想他們一開始應該是錯估了我們的路線,以爲我們去了慶州,但堵了幾天,卻沒堵到我們,所以才趕忙又來了青州這條線追我們,現在我們回去慶州,他們算反應過來我們改道了,要追來,也總有一兩日的時間差,這一兩日,我們先進慶州城安頓下來,藏好,找大夫,把秦大人先治好再說。”
親信沉默的聽着小妞說完,半晌,才點點頭,疲憊的雙眼裡,帶着感激:“多虧你了。”
小妞有些尷尬,小手抓了抓臉,嘟噥道:“我,我也不懂什麼,如果我家小姐在,或者小黎少爺在,我們都不用跑的,他們都很厲害,如果有人傷害我們,他們會把他們都抓起來!是我太沒用了,我膽子小,我只會跑……”說着說着,小妞覺得很愧疚,聲音越來越小:“只要見到小姐好了,我家小姐,真的很厲害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