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點點頭:“京兆尹也派了人去鎮格門通報,一切,便等容都尉到了再說爲好。”
於文太師長得頗爲清瘦,面上留着鬍鬚,看起來就是位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瞧着此刻打扮,因爲未穿官府,看着竟有些像鄉間的清瘦秀才相。
風骨是有,卻顯得並不厚重,一看便是個讀書人。
於文太師在聽了林大人的話後,遲疑一下,就問:“本官是知,鎮格門,似乎有位柳先生?”
於文堯幾乎第一刻,看向了柳蔚。
柳蔚眉目清淡,乖乖的坐在於文敏馨旁邊,於文敏馨則半靠在柳蔚懷裡,宛若隨時都要哭暈過去似的。
注意到於文堯的目光,柳蔚看過去一眼,於文堯已經將視線移開,看向自己的父親。
既然提到了柳大人,林大人便有話要說了:“若是這位柳大人還在京都,那太師大人倒是可以放心了,只要有柳先生在,便是螞蟻窩,他都能找出個蛛絲馬跡來,可是怕就怕在……”
“林大人有話直說。”
林大人嘆了口氣:“這位柳先生,我是聽說已經離京了,好像就在上次查到那兇手的行蹤後,便不見了。鎮格門的人說,像是被容都尉派往外地,去沿途捉拿兇手去了,這下子,只怕是不在京都。”
在場的人,都聽過柳先生大名,畢竟有孩子的人家,對幼兒失蹤案也是多了兩分上心,盼望着能早日破獲。
那位柳先生雖是仵作之身,但入京沒有多久,便接連找到許多有力證據,將這起奇案,剝得個裡裡外外。
其本領之高,驗屍之法又古怪精靈,令外頭許多文人墨客,都廣爲泛談。
一聽到那柳先生不在京都,於文敏馨又哭了起來,那邊的太師夫人也捏着帕子,開始流眼淚。
正廳的氣氛一下子沉重許多,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下人的通報,說看到鎮格門的侍衛往這邊來了。
於文泰親自起身相迎,剛到大門口,就見到容棱牽着只到他膝蓋的小黎,走了進來。
柳蔚站在人羣后頭,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上去湊熱鬧,卻見容棱與於文太師稍稍寒暄後,竟牽着小黎,朝她走來。
柳小黎揹着自己的小挎包,臉上笑嘻嘻的,一雙眼睛,晶亮極了!
柳蔚看着這兩人走近,一時拿不準他們想幹嘛。
卻聽容棱道:“柳家大小姐也在。”
柳蔚垂着眸,對容棱福了福身:“見過王爺。”
“恰好,本王有一事託付小姐,不知可否?”
柳蔚擡眸,看容棱一眼。
容棱已經將小黎推過來,推到她手邊:“辦案時刻,本王抽不得空,還望小姐代爲照料稚子。”
柳蔚:“……”
柳蔚根本沒答應,可容棱將孩子一扔,就轉頭跟於文泰和林大人一起邊說邊往裡面走。
柳蔚站在原地,低頭看向腳邊的小豆丁。
柳小黎就咧開小嘴,一臉滿足的拉住柳蔚的衣袖,用口型喊了聲:“孃親。”
柳蔚頭疼,但柳蔚也知道,這估計是容棱的策略。
於文意丟失,她肯定要一起調查,但她身份特殊,小黎是爲她遮掩用的,她要去哪裡,帶上小黎,便可託說是小黎拉着她去的,沒人會和一個孩子計較,況且小黎還是容三王爺的孩子,所以她便能通行無阻。
可剛剛在詩會上,就鬧過送花那一出,現在連孩子也給了,外人怎麼看?
沒看到於文敏馨看她的目光都變了嗎?
不過這是特殊時刻,也沒什麼條件可挑剔了,柳蔚拉着小黎,跟上了衆人的腳步。
女眷們不宜參加查案,容棱來了後,於文老夫人,於文倩,太師夫人,於文敏馨都呆在正廳等消息,男眷們則跟着容棱,前往於文意的房間。
柳蔚沾了了小黎的光,跟在最後。
此刻不過申時三刻,還是下午陽光正烈的時候,於文意的院子採光非常好,柳蔚一進去,先看的就是房屋佈局。
看了一圈兒,並沒看到什麼不妥,柳蔚挑了挑眉,捏了捏兒子的小肉爪子。
柳小黎立刻仰頭看孃親。
柳蔚對兒子眨了個眼睛,柳小黎頓時悟了,揚聲喚了一聲:“珍珠。”
他這叫聲叫的突然,前面的人都停下腳步,看了過來。
然後,便見天上一隻烏星鳥不知從哪兒冒出來,黑亮的翅膀在陽光的折射下,泛出一道亮光,它直射而下,俯衝着,飛向……柳蔚。
是的,那隻鳥竟然莫名其妙的衝過來就“攻擊”柳蔚!
柳蔚眼看着珍珠就快要親暱的落到肩頭了,她咳了一聲,身子稍稍側着轉了一下。
前行的鳥兒猛地在空中停住,它撲扇着翅膀,歪着腦袋,看了柳蔚好一會兒,黑豆子般的眼珠子又垂下,看了看下面的柳小黎,然後,果斷轉身,小身子撲騰進柳小黎的懷裡,被柳小黎穩穩抱住。
於文堯看到這裡,忍不住深了一些視線。
果然,他的猜測沒錯,柳蔚,就是那個柳先生,便也就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都尉大人,那鳥……”於文泰原本以爲有畜生傷人,但看了一下,卻看到那鳥兒居然在一開始孟浪後,就埋進了容都尉兒子的懷裡,與其親親熱熱的,便有些不解。
要說富人養鳥也是聽說過的,什麼畫眉,鸚鵡,應有盡有,但沒聽說過,還有人養烏星的。
那可是災鳥。
容棱與珍珠也算熟悉了,他手上被這小畜生叨的傷口,就不下七八個,他淡淡收回眸,隨意解釋:“稚子頑皮,太師大人見笑了。”
於文泰擺擺手,又看了眼那烏星鳥,卻見其已經乖乖的站在小孩的肩上,小孩也正對着這鳥兒,嘀嘀咕咕的說着什麼話。
沒人覺得鳥能聽懂人話,只以爲那孩子童言童語,便不再關注。
唯獨見識過柳小黎的確會跟鳥說話的於文堯,頻頻再看過來。
“珍珠,你去周圍看看,尤其是房頂等地方,還有樹梢,不要求你找到可疑人,只要確定,這裡是否有蝙蝠出沒的痕跡便是。”
柳蔚壓低聲音,小聲的對珍珠吩咐。
珍珠“桀”了一聲,便張開翅膀,飛出了牆頭。
柳小黎看前面人都走遠了,應該沒人能聽到他們說話,便問:“孃親,我現在叫你孃親,還是叫你爹?”
柳蔚隨意道:“叫姨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