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派人來了!
司馬德文接到這個消息,高興的差點手舞足蹈起來。
他現在是越來越能體會皇兄說的那種傀儡的滋味了,皇宮雖有何無忌的人馬保護,可能讓他自由自在的也只有皇宮這麼巴掌大的地方,政令出不了建康,生命也面臨威脅。有時候他真的很想就此什麼都不管,一心只念他的佛經。
可是不行啊!這天下是祖宗留下來的,他若是撒手不管,死後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所以不管有多苦多難,他也一定要爲皇兄守好這個位置。
謝望祖沒有在金殿面君,而是被何無忌領着直接來到後宮皇帝會見臣子的地方。
謝望祖還沒見過皇帝,不過規矩還是懂的,剛要大禮參拜,卻被司馬德文伸手製止了。
“呵呵!謝大人是嗎?這裡沒有外人,無需多禮,對了,路大人可好?聽說他又打了不少勝仗,我是真的高興啊!哎!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打到建康來?”
聽了皇帝的話,謝望祖有點傻了,這..這是個皇帝說的話嗎?路強小子什麼時候和皇帝這麼熟了?不過倒是感覺得出來,他這皇帝當得是挺委屈的。
躬身施禮道:“陛下萬安,我家路大人身體好着呢!也是非常掛念陛下,還請陛下一定要保重龍體”
從前聽到皇兄的各種信息,都是何無忌轉述的,現在有個皇兄身邊的人來了,司馬德文可得好好打聽一下皇兄的情況了。
命太監給二人看座,然後就同謝望祖攀談起來。
謝望祖本就善於察言觀色,現在看皇帝對路強這麼上心,頓時鼓起三寸不爛之舍,猛吹起路強來。直把路強誇得有如戰神在世、武聖重臨一般,要是路強在這,非踹他不可,有這麼夸人的嗎?
偏偏司馬德文還就愛聽,這邊謝望祖剛一住口,就忍不住問道:“這樣看來,路大人不久就可以打到建康了?”
“啊..這、這個..陛下恕罪,路大人還真沒和臣說過這件事,不過老臣估計,時間應該不會太久吧!”
謝望祖真的有些蒙了,聽皇帝的口氣,怎麼盼路強跟盼親人似的?你也不想想,以路強那性子,一旦到了建康,恐怕您這傀儡當的更名副其實了。
古往今來,忠臣確實不少,但就晉朝來說,真的不多了,尤其是桓玄亂政之後,這些大臣們,那個不在爲自己打算?
路強的橫空出世,不論是整軍還是執政,都很有一套,正如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假以時日,必會光芒萬丈。
相比路強來說,晉室朝廷已是日薄西山,他的存在更多是一種象徵,朝廷上下都在扯着這塊大皮爲自己牟取利益。
別人都能想到的事,謝老狐狸又怎能落後?
“哎!”
聽了謝望祖的話,司馬德文由衷地嘆了口氣,他是一刻都不想在建康待下去了。
留謝望祖在皇宮吃過飯,司馬德文才放謝老頭出來。
走了一段,左右看了看,謝望祖忍不住問何無忌:“陛下一直都這麼看重我家路大人嗎?”
這個問題何無忌都不知想過多少遍了,卻也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雖說謝望祖是路強派來的人,不過他也沒敢把懷疑路強是皇族中人的想法說出來。
苦笑一下道:“估計是他們在江陵時結下的友情吧!”
謝望祖明顯感到何無忌沒有說實話,不由撇了撇嘴,隨即又想起也件事來:“大人準備在建康設一個聯絡站,到時會有人聯繫你,也請你多多給予幫助”
何無忌點頭道:“這是應該的,陛下也常說建康與江陵的消息傳遞太慢,既然你家大人已經想到了,我也就無需操心了”
謝絕了何無忌的宴請,謝望祖回到館驛,他相信劉穆之很快會有消息傳來的,畢竟現在他們比自己着急。
謝望祖的屁股還沒等坐熱,忽聞有人求見。估計是劉穆之來了,想也未想就讓來人進來。誰知進來這個人他卻並不認識。
看着這個面容儒雅的中年人,謝望祖有些疑惑地問道:“敢問你是?...”
來的是劉毅的首席軍師唐亮,劉裕都把劉穆之派出來了,劉毅當然也不能落後,劉毅也想明白了,與其同路強大舉開戰,倒不如先穩住這小子,待搞定了劉裕再說。
“在下唐亮,現爲大司徒劉毅大人幕僚,呵呵!當初大人在廣陵爲官的時候,在下剛剛進入劉大人帳下,也就難怪謝大人不認識我了。我家劉大人聽說謝大人到了建康,立刻就派在下來請謝大人過府飲宴,不知謝大人可肯賞光啊?”
唐亮說的很客氣,不過話中的意思卻也很明顯。
那就是你最好放聰明些,在建康這一畝三分地,即便有劉裕保你,我們司徒大人想動你也易如反掌。
謝望祖大人比誰都聰明瞭,聽了唐亮的話,欣然道:“我和劉司徒是老朋友了,要不是記掛着先去面聖,早就去拜望了,怎麼還勞煩唐大人來請了?”
“既然司徒大人相招,謝某必須得去,不過你先稍等一下,待我命人把給劉司徒的禮物拿出來,我們這就動身”
如果荊州派來的是別人,劉毅是不可能見的,但知道是謝望祖之後,劉毅的心就活了起來,就連唐亮等人也力主他親自接見,這樣既可同謝望祖套套關係,同時也把劉裕比了下去。
這是一種無聲的較量,雖沒有刀光劍影,不過最後的結局恐怕比刀光劍影還要慘烈。
路強雖然沒有交代謝望祖與劉毅接觸,但這屬見機行事的範疇,謝望祖即便想請示也來不及,所以只能是隨機應變了。
謝望祖一行人剛出驛館,劉穆之就帶着劉裕的命令趕回來了。
劉裕知道荊州來人這麼大事是瞞不住劉毅的,所以就想盡快與謝望祖答成協議,卻沒想到劉毅還是快了一步,不過劉穆之倒不擔心,畢竟謝望祖剛到建康第一個要見的就是劉裕。
所以劉穆之派人候在驛館,自己就先行返回了。
劉毅確實很重視這次與荊州的談判,現在更有老朋友在中間,他覺得此事至少已成了八分。
命人大開中門,直接將謝望祖迎入內堂會客的地方,通過這種方式表現他對謝望祖以及荊州的重視。
離着很遠,謝望祖就躬身對站在內堂門口等候的劉毅深施一禮:“勞動司徒大人出迎,老夫真是罪該萬死啊!”
“呵呵!好你個老謝,到了建康不先來找我,倒要我去找你,一會非得多罰你幾杯不可”
單看外表,兩人絕對是相交數十年的老友,至於心裡怎麼想,就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內堂裡酒宴早已擺好,劉毅拉着謝望祖就坐之後,下首也只有唐亮一人坐陪。氣氛融洽的就象家宴一般。
客套一番,喝過幾巡之後,劉毅臉色一沉,佯怒道:“我說老謝,在廣陵待不下去了,怎麼不來建康找我?看不起老朋友嗎?”
謝望祖早知他有此一問,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女大不中留啊...”
把對劉穆之說的那一套又原封不動地在劉毅面前照搬了一遍。看似恨女不爭氣,可他那副表情傻子都能看出來,就差鼻涕泡沒美出來了。
原本還想用高官厚祿拉攏謝望祖的劉毅聽了這個消息不由立刻就打消了念頭,他路強說的好聽還受朝廷管制,實際就是個一方諸侯,什麼官職能有當這個諸侯的老丈人厲害?
乾笑一下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倒要恭喜謝兄了,不知謝兄此來建康所爲何事?”
沒營養地東西談完了,該說說正事了。
“司徒大人不知道陛下一直很器重路大人嗎?如今路大人已經實領荊江二州了,當然要派人向陛下謝恩了,要不是桓玄在那邊始終不消停,路大人就親自來了,那還掄上老朽?”
謝望祖故作驚訝地說着,瞎話在他這種老狐狸嘴裡說出來,簡直比真的還令人信服。
唐亮不失時機地道:“聽聞劉裕大人先派人去見謝老了,不知這也在謝老此來建康的議程之內嗎?”
劉毅聽了唐亮的話,也目光炯炯地望向謝望祖,顯然是想知道劉裕派人去都與他談了什麼。
謝望祖不由暗自嘆了口氣“路大人啊!你終究還是年輕了些,二劉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那個是白給的?”
微微一笑道:“如果司徒大人的人馬在疆場與路大人會過面,想必第一個去找老夫的就不是劉裕的人了”
話說的很含蓄,不過劉毅和唐亮當然明白怎麼回事。
劉毅不由心中暗恨,要不是老夫實在調不出人馬,焉能容你路小兒猖狂?且容你先高興着,這筆賬早晚會和你算的。
兩軍到現在也沒有實質上的衝突,所以也談不上什麼談判,不過這並不代表不能拉拉關係。
換個話題談笑一陣後,劉毅忽地一笑道:“聽聞你家路大人一直想求一匹良馬而不可得,本官新得一匹價值連城的戰馬,都說寶馬配英雄,本官願將之送與路大人,還請謝兄代爲轉交”
謝望祖明白劉毅這是要示好了,荊州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養生息,能不打仗當然最好了。
當下故作欣然地道:“那當然好了,在下先代我家大人謝過司徒大人了”
劉毅點點頭,轉頭衝外面侍候的手下道:“去馬廄將那匹燕國進獻來的赤兔馬牽出來”
“赤兔馬?”
聽到這個名字,謝望祖不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