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快醒醒,大事不好,糧倉着火啦...”
正流着哈喇子、大做打敗晉軍美夢的姚泓被近‘侍’的呼喊聲驚醒過來,‘迷’‘迷’糊糊間也沒聽清近‘侍’說的是什麼。
‘揉’了‘揉’眼睛,道:“你剛剛說什麼?那着了?”
近‘侍’都快哭了:“陛下,是糧倉起...”
話音未落,姚泓就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跳了起來,倒是把近‘侍’嚇了一跳,他萬沒想到蠢胖如豬的皇帝陛下,竟然有如此驚人的彈跳力。
卻那知道姚泓是被嚇的,這一刻他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終於明白爲什麼晉軍不發動進攻了,根本不是在等待什麼洛陽的命令,而是在等待長安糧倉的這場大火。
奔跑中,姚泓一面命人立刻救火,同時向城上加派兵丁,他很清楚,如果晉軍這個時候打進來,那就萬事皆休了。
此時遠在城外的何無忌等人也看到了城北方向的沖天大火。
從心底說,何無忌、趙論文這些統兵大將,一直都很看不上知風堂或是黑豹親軍內衙‘門’的人,但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些人確實很有辦法。
如果不是考慮己方巨大的後勤壓力,這把大火之後,就是困,也能把姚泓困死。
“吹號!”
隨着何無忌一聲低喝,蒼茫的號角聲如接力一般,在長安四周此起彼伏地響起來,那些早已在營外列隊等候的士兵聽到號角後,幾乎同時向長安城撲去。
“噹...”
城頭一直在密切關注晉軍動向的秦軍立刻敲響了警報,雖然看不清什麼,但大軍向城牆奔跑,想要瞞過警哨,根本是不可能的。
刺耳的警報聲劃破夜空,很快就傳到姚泓等人的耳中。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此時糧倉那邊的大火以成燎原之勢,這顯然是有人在故意縱火,不然火怎麼會燒得這麼快?
但這個時候人人都在救火,讓你根本分辨不出誰是‘奸’細,抓誰去啊?而最要命的當然還是晉軍的進攻。
晉軍已經在城外沉默了三天,這個時候爆發,顯然就是要以排山倒海之勢一舉破城的。
姚泓顧不上去救火了,連忙帶着‘侍’衛衝上城牆,不得不說他還是很有膽量的,不過這個時候光有膽量顯然是不夠的。
站在城頭向下望去,姚泓不由倒吸了口冷氣,因爲除了城頭上的火光,晉軍中竟然沒有一絲亮光,黑壓壓的也不知道晉軍究竟出動了多少人馬。
而城頭上的燈火,顯然成了指引晉軍進攻的明燈,秦軍在向下盲目的‘射’擊,晉軍卻可以有目標的發‘射’弓弩。
就在姚泓的目瞪口呆中,身旁的‘侍’衛猛地用盾牌擋在他身前,隨之而來的則是數聲輕響,原來是城下的神箭手發現了姚泓,開始向他攢‘射’起來,要不是‘侍’衛反應夠快,姚泓這個時候已經變成刺蝟了。
“放箭、放箭...”驚魂未定的姚泓一邊後退,一邊嘶聲喊道。
城裡糧倉大火,城外晉軍無聲的進攻,兩面同時而來的壓力,已經讓守城的秦軍極度緊張,在姚泓下令之前,就漫無目標地向城下拋‘射’着箭矢。
要說這三天中,晉軍可是沒閒着,軍中的工匠按照密探提供的護城河寬度,特製了一種搭在護城河兩岸之後,無需鋪設木板就可直接通過的簡易木橋。
黑暗中,在無數頭扛盾牌士兵的掩護下,數十架這樣的木橋很快被搭在護城河上,另外有數千弓箭手跟在旁邊,以弓箭壓制城頭的反擊。
城上燈火通明,一個個秦軍就如同現成的靶子,被特殊訓練的晉軍弓箭手一個接一個地‘射’倒,儘管晉軍也有傷亡,卻讓人無法想象地比城上的秦軍少很多。
在晉軍的‘精’確‘射’擊下,秦軍士兵不得不躲在城垛後面、或是遠離城牆向下拋‘射’,這樣一來,就給了晉軍更多從容鋪設木橋的時間。
當無數架簡易木橋搭在護城河上,使其變成一條平坦大路後,晉軍士兵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隨即向城牆撲來。
正常情況下,爲了防備敵人在夜間偷襲,城外都會堆放一些易燃物,待戰事起來的時候,將其點燃,這樣就可看清敵人的模樣和進攻方向。
可城外的秦軍大營早在兩天前就變成空營,那些堆放的易燃物也不知什麼時候被晉軍‘弄’走了。
這也就導致了秦軍同瞎子似的看不到晉軍的小動作,更不要說應該重點防護那邊了。
很快,晉軍的雲梯就搭上城牆,隨即士兵如螞蟻般向上爬去,至此,短兵相接纔算真正開始,而兩軍稍一接觸,晉軍的‘精’銳就立刻顯現出來。
要知道晉軍可是從下向上仰攻的,一來秦軍的軍心已‘亂’,另外這些晉軍士兵個個都跟瘋子似的,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受傷,只知向上衝殺,而且晉軍士兵也好像永遠殺不完,源源不絕地從雲梯爬上來。
這種情況下,儘管有軍官不斷地催促,卻仍被晉軍殺得節節敗退,很快就有晉軍士兵爬上城牆,佔據一角後,掩護後面的士兵不斷地爬上來。
遠在後方觀戰的何無忌等人見此情景,纔算徹底放下心來,知道此戰已經沒什麼懸念。
“擂鼓、點火!”
隨着何無忌這聲令下,晉軍大營忽然亮起無數火把,漫天的火把猶如天上的繁星,一眼望不到盡頭。
“咚、咚...”
催人奮進的戰鼓聲也在攻城士兵身後響起來了,這個時候,一直刻意壓抑聲音的晉軍才爆發出震天的喊殺聲,勇往無前地向城上殺去。
遠遠望去,在亮如白晝的火光中,晉軍士兵如螞蟻般密密麻麻地攀附在城牆上,這個時候若能有航拍的話,就可以看到一副立體畫面。
隨着越來越多的晉軍士兵衝上城頭,秦軍就象被風吹散一般,在晉軍的攻擊下迅速潰散。
喊殺聲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在一陣巨大的、能讓人倒牙的“吱嘎”聲中,高大的吊橋被放了下來,隨即城‘門’也在“隆隆”聲中被從裡面打開。
早已集結好騎兵的鄧祥見狀,大鐵槍揮動,雙‘腿’用力,催動戰馬當先向城中殺去。
щшш• тTkan• C ○
鐵蹄踏在地面傳出的巨大聲響,彷彿一計計重錘、錘打在守軍的心上,而當風馳電掣般殺入的晉軍鐵騎映入他們眼簾的時候,守軍的意志終於崩潰了。
шшш ☢ттkan ☢co
“晉軍殺進來啦...”
伴隨着秦軍逃命的聲音,殺入的晉軍也有人不斷地喊起來:“投降免死...”
這種情況下,誰還願意冒死往上衝?秦軍士兵有跪地投降的,也有脫掉軍裝躲入民宅的,而那些負隅頑抗的,則很快被晉軍包圍起來,顯然被消滅乾淨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這個時候,姚泓反倒出奇地平靜,一個人坐在金殿上,不斷地聽手下來彙報各種消息,卻沒有任何反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之後,渾身是血的姚文宗快步跑了進來。
“陛下,趁着黑天,臣保護您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姚文宗拉着姚泓的手臂急切地說着,打死他也想不出有二十萬大軍守護的堅城,怎麼會這麼容易被晉軍攻破?
但現在顯然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了,趁着還有點時間,帶着皇帝逃走,逃到北方再做打算吧!
“逃?我還能逃到那去?你還沒想明白嗎?晉人是故意放我回來的,目的就是徹底消滅我們,司馬德宗!好手段啊!”
姚泓有點神經質地向是在對姚文宗說話,又象是在自言自語。
“陛下,您不能灰心啊!我們去北方,那裡還有忠於我們的軍隊,只要陛下勵‘精’圖治,將來未嘗沒有殺回來的一天啊!”...
姚泓搖了搖頭,緩緩道:“你們都走吧!這是我家,我那也不去了...”聲音越來越低,終至不聞,一個白‘色’小瓷瓶從垂下的手中滑落,嘴角也淌下一絲鮮血。
姚文宗見狀,那還不明白是怎麼會事?驚恐地退後兩步,呆望着已經沒有意識的姚泓,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曲膝跪倒,恭恭敬敬地向姚泓磕了三個頭後,猛地站起身,抹了抹眼睛後,轉身大步離去。
其他近‘侍’眼見皇帝已經自盡,也都跟着姚文宗一鬨而散。
姚泓的自殺,成了壓倒秦軍的最後一根稻草,隨着天‘色’漸亮,這座歷史名城、曾經的大漢國都,終於被晉軍收復回來。
隨着越來越多的晉軍涌入,城中的喊殺聲也漸漸平息下來,何無忌早有嚴令,不得‘騷’擾城中百姓。士兵們只是控制各個路口,將投降的秦軍押到城外統一看管。
晉軍紀律嚴明,倒是有許多秦軍士兵趁‘亂’在城中胡作非爲,對這樣的人,晉軍是一律格殺,投降都沒有用。
不知不覺中,朝陽跳出地平線,萬道霞光噴薄而出。
何無忌迎着朝陽,在衆‘侍’衛的保護下下城中行去,此時他的心情可謂‘激’動非常,雖說拿下長安是意料中的事,但當他以一個迴歸者的身份行走在街道上的時候,那種心情又豈是語言能形容的?
此時街道上全是士兵,有晉軍的,也有被押往城外的秦軍。兩旁的商戶關‘門’閉窗,看不到一個百姓的身影。
何無忌已經接到姚泓自殺的消息,對他來說,這是最好的結局了,不然這個人很可能暴斃在自己軍中。
正走着,眼角餘光忽然發覺一道黑線‘射’向自己。
何無忌沙場經驗極其豐富,立刻反應出有人在暗算自己,黑線來勢甚急,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危急關頭,何無忌猛地擡起手臂護住心臟要害。
幾乎就在他擡起手臂的瞬間,一支長箭從他的手臂‘射’入,隨即又‘射’入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