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江小魚來的時候,路強就曾親自迎接,這次江家兄弟一齊來到,刺史大人再次親迎,似乎也不奇怪,不過細心的侍衛還是感覺出大人的不同之處,那就是這次好像比上一次更高興。
讓路強沒有想到的是,站在府外的竟然不止江家兄弟,在他們身邊還有一個面容清癯、神情卻有些尷尬的老者,和兩個女孩。
路強沒有注意他們,出來之後就奔向江大龍。一把抓住江大龍的手臂道:“江大哥,可是讓我好等啊!快、快請裡面”
江大龍心中感動莫名,這是誰啊!老神仙的dìzǐ、以幾千兵力大破十萬桓軍、威震天下的英雄人物。自己不過適時救過他,他卻始終記在心頭,姓江的把命賣給這樣的人,值了!
江小魚更是高興,他早就對大哥說過,路強沒有忘了他們,現在果不其然,一時間高興地裂着大嘴在那隻知道傻笑了。
江大龍感動過後,明白自己的身份,心中也時刻記着母親不能恃寵而驕的警言,忙躬身施禮,要不是路強抓着他的手臂,他就要跪倒磕頭了。
“大龍願爲大人效死命”
“哈哈!你我兄弟,不要總是死不死的,小魚啊,你…”
路強說着轉過頭,正想問問江小魚這次給他帶來什麼樣的驚喜,忽然發現江小魚身邊站着的幾個人有些眼熟,細看之下,才認出來,這不是廣陵太守謝望祖、謝無雙父女嗎!他們怎麼上這來了?
見路強終於注意到他們,滿臉羞愧之色的謝望祖忙上前一步,躬身道:“見過路大人”
老謝說完扭過頭對身旁的女兒道:“無雙不是一直要拜會路大人嗎?怎麼還不過來見禮?”
路強有些明白了,估計這謝太守是在廣陵混不下去了,不然不會跑到自己這來的,不過話說回來,這老傢伙的臉皮也是夠厚的,因爲春蘭她們,自己差點沒殺了他,他居然還敢找上門來?
不過來了就是客,以他如今的身份,當然不能將人家據之門外。向對他施禮的謝無雙點點頭:“請進吧!春蘭她們一直唸叨你呢!”
正如路強所想,因爲他的插手,陸寶不但沒有娶成謝無雙,而且還成了殘廢。爲此陸家恨透了謝望祖,在廣陵明裡暗裡給謝望祖下絆的同時,並聲言謝無雙已經是陸家的人,要謝家儘快將人送過去。
這種情況下謝望祖實還怎麼幹下去?,乾脆才辭官不做,只是廣陵也待不下去了,正準備打包回陳郡老家,忽然聽說路強已經趕走桓玄雄霸荊州,這老傢伙的心思頓時活絡起來。
謝望祖自持與路強沒什麼切骨仇恨,而且女兒對路強的兩個丫頭有恩,去了怎麼也不能被冷落。往深了說,謝望祖覺得自己還沒老,還可以發揮點餘熱什麼的,而且他也看出女兒喜歡路強,所以乾脆豁出老臉,乘船來到江陵準備求見路強,正巧碰上江家兄弟。
他也真得感謝江家兄弟,不然路強肯不肯見他,還真不好說。
要說最失落的還是謝無雙,知女莫若父,自從路強幫她解決了陸家這個大麻煩,她就再也忘不了這個男人,而那種爲了救家人,一往無前的英雄形象,讓她對心目中如意郎君的幻想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還能算男人嗎?
小姑娘一腔熱忱而來,路強看她卻如個陌生人一般,讓她那顆高傲的自尊心如何受得了?不知不覺中,神態也淡漠起來,心中甚至有點後悔,不該跟父親一起來。
可是一見路強那日見英武的氣勢,腳步還是不爭氣地跟着進了路強的刺史府。
路強命人把春蘭叫出來,由她們接待謝無雙主僕,這邊則將江家兄弟和謝望祖請到廳上,並命人擺設酒宴。
謝望祖的臉皮也確實夠厚,絲毫沒覺有什麼不適,談笑自若。對這樣的人,路強也只能報以苦笑。
上次在江家的時候,路強和江家兄弟談的並不深,雖然能感覺出這兄弟都不是一般人,但還需近一步瞭解,這樣才能放心將水師交給他們。
上次給了江小魚一個水師統領的官職,但江陵目前戰船有限,水兵也不多,他就跟光桿司令差不多。
現在不一樣了,短時間內江陵不會再有戰事,正是大力發展水師的良好時機。
閒聊幾句後,還未等路強發問,江小魚首先道:“大人,屬下這次帶來三百多兄弟,都是常年在水上討生活的,打水戰絕對沒得說,您下命令吧!我們先幹什麼?”
話雖然不錯,可怎麼聽着都帶着一絲匪氣。
一旁的江大龍忙道:“休得胡說,大人自有道理”
其實江陵地區水道縱橫,想招募一些水手是不成問題的,問題就是缺少懂水戰的將領。
路強微笑道:“打仗的事不急,我想讓你們兄弟爲我訓練出一支能打硬仗的水師,一會我就命人將招募水手的告示貼出去,到時候我和你們一起去挑選合格的水手”
這時一直在等待機會的謝望祖忽地插口道:“路大人,水手再多,怕也得有相應的戰船吧?”
這個倒不勞別人提醒,路強早命人打造戰船了。不過現在是什麼都缺,若是能有好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爲什麼不用呢?管他是誰提出來的?
淡然道:“謝大人可有什麼好主意?”
謝望祖也不在意路強的態度,一臉陰險地表情,道:“戰船有現成的,就不知道大人敢不敢去取?”
路強皺了皺眉頭,他有點明白謝望祖的意思了,江南水路發達,幾乎每個州郡都有水軍,只是規模大小不同而已。如果能把這些戰船都集中到江陵,頃刻間就能組建一支龐大的水師。
只是現在江陵水軍實力不強,還沒有能力從其他地方搶奪戰船,另外江陵正在休養生息,也不適合在同別人開戰。
見路強還沒明白自己的意思,謝望祖繼續道:“據老夫所知,劉裕的水師正在向潯陽聚集,敢問大人,可明白劉裕此舉的真實用意?”
劉裕在向潯陽調動水師?這消息準確嗎?
江大龍插口道:“大人,在下雖不知道這位老大人說的是真是假,不過在來的路上,確實見不少戰船在向潯陽開進”
謝望祖想在路強手下有一席之地,顯然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見有人肯定他的話,臉上現出一絲得意之色。
“劉裕、劉毅二人打着匡扶晉室的名義起兵反桓,原本高歌猛進,不論誰幹掉桓玄,都會成爲最大的贏家,卻萬萬沒想到大人異軍突起,摘了這枚最大的果實,試想這二人心中做何感想?若老夫猜的不錯,這二人都恨不得除大人而後快,可是這二人目前勢均力敵,互相牽制,所以才無力顧及大人,大人正可藉此時機養精蓄銳,以待來日與他們決戰”
要說路強身邊現在也不缺智謀之士,但不論是王鎮惡還是陶淵明、顏延之,都是寒門出身,是從最低層起來的,他們雖有智謀能力,但尚缺歷練,還缺少象謝望祖這樣老謀深算的心機。
所以謝望祖這一番話說下來,不由讓路強對他刮目相看。同時這老傢伙沒有去建康尋找門路,反而跑到江陵這個新興的勢力來尋找機會,已經足夠說明他確實是個很有眼光的人了。
路強站起身,向謝望祖深施一禮道:“慢怠老大人,是路某之過,路某在此向您陪罪,還請老大人不吝賜教”
謝望祖知道自己這一寶押對了,忙起身還禮,道:“昔日是老朽之過,還請大人不要記恨纔是”
二人相視一眼,不由一齊大笑。
重新落座之後,謝望祖又道:“剛纔老夫說過,二劉互相防範,卻一時無法消滅對方,不過他們之間早晚必有一戰,大人何不讓他們這一戰提前發動呢?”
江小魚忍不住道:“這和戰船有什麼關係?”
謝望祖陰陰一笑道:“誰說我們要去奪劉裕的戰船了?”
聽了謝望祖的話,路強眼睛一亮,正如謝望祖所說,劉裕一旦在潯陽集結水軍,必然嚴加防範,而自己這幾艘戰船也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不過若是劉毅突然進攻劉裕的軍隊,就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了。
薑還是老的辣啊!
路強也不耽擱,立刻命人把王鎮惡、顏延之找來,命他們即刻貼出告示招募水手,然後交給江家兄弟訓練,務求在最短時間內訓練出一支拉出去就可以戰鬥的水軍來。
冒充劉毅的人馬去奪船的主意是不錯,但也必須防備劉裕反撲,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加強自身的實力,以及收集各方面的情報。
這個計劃有些冒險,必須謀定後動。
江家兄弟的能力還沒有顯現出來,所以路強給他們的任務還是訓練水兵。謝望祖這老傢伙深諳厚黑之道,暫時雖沒想好什麼正式官職給他,不過還是要留在身邊的。
江南的天氣一直都是說變就變的,早上還晴空萬里,現在卻已陰雲密佈,雷聲袞袞了。顯然,一場新的疾風暴雨已經在醞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