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肅清內奸 展開攻勢

俞秀凡右手緊握劍柄,雙目盯注在神木大師的身上。神木大師看了俞秀凡握劍的姿勢一眼,停了下來,未再向前欺進。顯然,俞秀凡的握劍姿勢手法,使他心中有所警惕。

玄方突然一側身,道:“殺雞焉用牛刀,這件事,由弟子出手就是,”

其實,他勢在言前,口中說話之時,右掌已然遞出。

俞秀凡右手握劍未動,左手拍出一掌,硬接下玄方的掌勢。雙掌相觸,響起了一聲蓬然大震。俞秀凡被震的向一側橫跨了兩步。

但玄方也未佔光,也被震的向後退了一步。

神木大師突然一伸手,身子隨着向前伸的手臂,忽然間飛了起來,疾如流星一般衝向俞秀凡。

俞秀凡右手緊握的劍柄,一直準備對付神木大師。但見寒芒一閃,一片劍光,繞身而起。

神木大師但覺俞秀凡全身都爲劍光籠罩,竟然無處下手。

他武功之高,已到了收發隨心之境,倏忽前進,但在一吸氣間,人又退回了原處。

俞秀凡橫劍當胸,冷笑一聲,道:“兩位大師配合的很好啊!”

神木大師只覺臉上一熱,道:“施主左掌,右劍,似也到了爐火純青之境。”

他究竟是有身份的高僧,對俞秀凡這等獨拒兩人的攻勢,心中佩服異常。

俞秀凡道:“大師誇獎了!”

玄莊大師眼看着神木大師用出了少林寺中七十二種絕技之一的“飛龍手”,心中暗道:

糟了,俞秀凡非傷在神木大師的手中不可。

心想救援,已是不及。

他定力深厚,雖然心中震駭不已,但卻忍下來未叫出聲。

出人意外的是,俞秀凡以岡電一般的拔劍速度,封住了神木大師的一招飛龍手。

少林寺在場羣僧,個個都心中震動了一下。

玄方一皺眉頭,道:“師叔,這人對師叔無禮看來是饒他不得了。”

言中之意,是暗示神木大師,施展殺手,一擊取對方之命。

神木大師表情嚴肅,緩緩由項下取下了一串佛珠。

玄莊臉色一變,道:“師叔,不可施下毒手。”

俞秀凡心中暗道:百弩齊發,我都能避得開,何況這一串佛珠。但見玄莊神色慎重,倒不好出言反駁。

神木大師冷笑一下,道:“少林寺從未受過這等奇恥大辱,如若不把此人毀在寺中,不但師叔的一生英名盡付流水,少林寺亦將難洗此污。”

玄莊大師道:“師叔,就算咱們要對付俞秀凡,也應該用一些光明正大的手段,若用佛珠傷人,豈不是有失咱們少林寺的氣度和榮譽。”

神木大師臉上微變,道:“掌門人的意思,是要老衲憑仗真實的武功,勝過俞秀凡了。”

玄莊大師冷冷一笑:道:“如若師叔還願替少林寺留下些面子,那就不妨用些光明的手段,對付俞秀凡。”

神木大師道:“玄莊,你已被長老會免去了掌門之職,只是你自己不肯承認長老會的決議罷了。”

玄莊大師直氣的全身微微顫抖,但他究竟是有道高僧,還能忍下未言。

俞秀凡突然向前行了兩步,一拱手,道:“大師,俞某有一事請教。”

神木大師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造化城中,隱藏了無數高手,眼前就要發動一場血雨腥風的江湖大劫,貴寺是領導武林同道的盟主,不思挽救這一場浩劫,卻還在自相爭權奪位。”

神木大師道:“這是我們少林寺中事,和施主何關?實在用不着你來插手。”

俞秀凡道:“在下不是插手,在下來自造化城。”

玄方大師突然接口說道:“俞秀凡,玄莊師兄爲你閣下的挑撥,已經失去了掌門之位;少林寺不會相信聳聽危言,我們也不會受你們挑撥,先當銳鋒,讓別人坐收漁利。”

俞秀凡道:“如若人人都有大師這等想法,造化城主可以兵不血刃,就統率江湖了。”

玄方大師道:“俞施主可以率領着用毒高手,不惜以命作注,衝入少林寺,爲什麼不率領這批人手,和造化城主決一死戰呢?”

俞秀凡道:“我們願爲前驅,但要少林寺出面召集各大門派,共御強敵。”

玄方道:“閣下已把信息傳入少林寺中,此刻已經沒有你的事了,殺死本寺中僧侶的事,我們也可以不予追究,你們可以去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大師,我們既然來了,就得把事情辦好。”

玄方道:“俞少俠可是想威脅本寺麼?”

俞秀凡道:“談不上威脅。在下等千辛萬苦才找上少林寺,如若不把事情辦個明白,那豈不是完全白費精力。”

玄方大師道:“你要我答允什麼,乾脆把條件說出來吧!”

俞秀凡道:“第一,我們要貴寺答允對抗造化城主。”

玄方道:“既有第一,想來必有第二了。”

俞秀凡道:“第二麼,你們不能兔去玄莊大師的掌門之位。”

玄方怒道:“兩個條件,我們一個也不能答應。”

俞秀凡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少林寺所以會受矇蔽,就是寺中有一些所謂高僧,如閣下這等長老階級的人物,心懷叵測,早已和造化城主勾結,謀圖個人名位,把少林聲譽、江湖正義,拋諸九霄雲外。”

玄方道:“施主,血口噴人,羞罵貧僧,不知是何用心?”

俞秀幾道:“除你之外,還有那位神木大師,以及和你們站在一邊的少林長老。”

玄方哈哈一笑,道:“施主,一篙打倒一船人,少林寺中最權威的長老會,被你罵的一文不值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用不着挑撥,玄莊大師莊嚴、公正,不但身受少林寺中的弟子擁戴,而且也受着武林同道的敬重。凡是參與逼退玄莊大師辭去掌門之位的人,都是少林寺中的叛徒,武林中的敗類。”

這幾句話說得很重,神木大師和身後羣僧,個個都聽得臉色大變。

但除了神木大師和玄方大師之外,都緩緩的垂下了頭。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你們都覺得慚愧,是麼,既然還知道慚愧,爲什麼還要聽從玄方和神木的指使?”

垂首羣僧,似都是有苦難言,面面相覷,卻無一人開口。

俞秀凡輕輕嘆息一聲,道:“亡羊補宰,時猶未晚,如若你們都還有慚愧之心,現在,還來得及改變。”

神木身後羣僧中,突然有一個大步行了過來,直到玄莊大師的身前,突然跪了下去,道:“小弟玄慈,向掌門人領罪。”

玄莊大師合掌當胸,低喧佛號,道:“過而能改,仍屬完人,師弟請起吧!”

玄慈大師一拜起身,道:“多謝掌門人的恩典。”

玄莊一揮手,玄慈遲到了掌門人的身側。

俞秀凡道:“是非在人心,諸位大師都是有道高僧,想來心中早已把是非分得清清楚楚了。”

不容俞秀凡把話說完,玄方大師已搶先說道:“玄慈,你忘記了你的誓言麼?”

玄慈道:“沒有忘記。”

玄方道:“既然還記得立之誓言,你還敢不守誓約?”

玄慈莊肅他說道:“如若我真的會違背誓言而死,貧僧寧願立刻死去。”

玄方大師道:“你會的!”

提高了聲音喝道:“你立下什麼誓言,記得麼?”

玄慈道:“有違誓言,立刻暴斃。”

玄方大師哈哈一笑,道:“玄慈,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玄慈道:“脫去臭皮囊,魂登西天上,貧僧不會再受死亡威脅了。”

玄方大師突然右手一揮,鉻的一聲,一聲脆響,傳入耳際。

說起來真有些不可思議,那一聲脆響入耳,玄慈突然捧腹蹲了下去。

第二聲脆響,接連傳出。玄慈大叫一聲,仰臥於地,七竅流血,氣絕而逝。

這變化,來的大突然,俞秀凡和玄莊大師,眼看着玄慈死去,卻無法解救。

玄莊大師呆了一呆,道:“玄方,你用的什麼手段,傷了玄慈?”

玄方冷冷說道:“他立下了毒誓,自己又不肯遵守,所以應了誓言。”

俞秀凡道:“哼!故弄玄虛。”

玄方大師道:“好好的玄慈,突然死去,俞少俠又如何解釋呢。”

俞秀凡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但聞一個女子聲音,接道:“這不是什麼難事。”

說話的是五毒夫人,緩步行了出來。

玄方一皺眉頭,道:“女施主是……”。

五毒夫人接道:“湘西五毒門的五毒夫人,閣下聽說過吧?”

玄方道:“女施主聲名狼籍,想不到竟然也和敝掌門人,勾結在一起。”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當今武林之中,人人都知道我會用毒,所以,我的聲名不好。但大師用毒之能,不在我之下,可怕的是,卻沒有人知道。”

玄方道:“少林寺正大門派,貧僧怎麼會用毒?”

五毒夫人指着玄慈的屍體,道:“這一位大師,就死在奇毒之下。

玄方大師道:“女施主信口胡言。”

五毒夫人接道:“這是造化城主的把戲,想不到竟然傳到了少林寺中來了。”

玄方臉色一變;道:“你含血噴人。”

五毒夫人笑一笑,接道:“玄方,有一種毒,人服了後,聽不得金玉相擊之聲,如若我沒有說錯,你袖中藏有金、玉之器,金玉互撞。

其聲鉻鉻,中毒人會立刻毒發而死。”

舉手理一下鬢邊的散發,緩緩接道:“玄方,別忘了,造化城主的用毒手法,大半出於我手,你這套把戲,是班門弄斧,孔夫子門前賣詩文了。”

玄莊點點頭,道:“女施主,這麼說來,玄方確然早已和造化城有勾結了。”

五毒夫人道:“若他們未拿出這套把戲之前,賤妾還不敢妄言,如今事實俱在,那是鐵證如山了。”

玄莊神情冷肅道:“玄方,你還有什麼話說,少林寺待你不薄,貴爲長老會中一員……”

玄方冷笑一聲,接道:“玄莊,你已經被免去了掌門之位,還有什麼身份,來干涉到本座的事?”

玄莊大師微微一笑,道:“玄方,你是什麼身份,敢這般自稱?”

玄方大師道:“如若說,我已經長老會的商決,接掌了少林門戶,你可服氣?”

玄莊大師搖搖頭,道:“玄方,你勾結造化城,謀害了玄慈師弟,罪無可逃,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以解說的?”

玄方大師道:“我用不着向誰解說。”

玄莊厲聲接道:“孽障!事實具在,你還敢如此張狂麼?”他口中雖然聲色俱厲,但卻一直未下令出手。

原來,玄方一方,人手衆多,還有神木大師爲助,所以,玄莊不敢輕易下令出手。

玄方快步行到神木大師的身側,低聲道:“師叔,玄莊似是早已有備,咱們應該如何處置?”

神木大師低聲道:“先下令封鎖方丈室,不許其他的僧衆接近。”

玄方點點頭,道:“俞秀凡這班人……”

神木大師道:“調入十二金剛對付他們。”

玄方道:“玄莊呢?”

神木道:”由老衲對付,你和幾位長老,對付玄莊的隨身護法。”

玄方得到了指示,膽氣一壯,道:“法雷何在?”

一箇中年的僧侶,突然由外面行了進來,遙遙一合掌,道:“弟子在此。”

玄方大師道:“要十二金剛進來,你率領其他的人封鎖方丈室。

不許有人接近。”

法雷應了一聲,轉身而出。

玄莊笑一笑,道:“玄方,你們早有準備了。”

玄方道:“談不上什麼準備,不過,對俞秀凡等一班人很不放心,不得不稍作安排。”

玄莊大師道:“玄方,事到如此,你竟還不肯認賬,你這人不只是陰森好險,而且還有些虛詐,無救了。”

玄方大師雖然臉厚,也不禁臉上一熱,道:“其實,就算我承認了早有預謀,你又能如何?”

玄莊大師點點頭,道:“好!這還算有一點英雄氣概。”語聲一頓,接道:“記得五年之前,有人告訴過本座,說你訓練了十二金剛,想不到這竟是十分真實的事。”

玄方大師道:“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他們,小弟相信,師兄看到之後,定然十分的驚奇。”

玄莊道:“有這等事麼?”

談話之間,十二個僧侶,魚貫行了進來。這十二個僧侶的年紀不大,都在三十歲左右。

玄莊大師看清楚了來人之後。不禁爲之一呆。敢情這十二個僧侶,都是法字輩中的優秀弟子,其中半數,都是玄莊寄望根深的人,也是被玄莊看中的人。這些人,二十年後,可能都是少林寺中最當權的僧侶。

突然問,玄莊有着心疼的感覺,他悲痛下一代優秀的弟子,爲什麼都會被玄方收羅旗下,爲什麼甘願作出背叛少林寺的事情。

玄方哈哈一笑,道:“師兄,是不是有些意外的感覺”

玄莊點點頭,道:“確是有些意外,但老衲覺着很奇怪。”

十二金剛緩緩散開,隱隱間採取了一種合圍之勢。

玄方道:“師兄,有什麼不解之處,不妨請問。”

玄莊道:“這些人的身上,可受着禁制麼?”

玄方道:“沒有,他們都很好。”

玄莊大師道:“怎會受你所惑?”

玄方道:“他們現在師兄的面前,你爲什麼不同問他們?”

玄莊點點頭,望着平日最爲喜愛的一個弟子,一招手,道:“法靜,你過來!”

法靜只回頭望了玄莊一眼,人卻肅立下動。玄莊有着身受重擊的感覺,頓感一陣目眩。

玄方卻淡淡一笑,道:“法靜,過去啊,玄莊師伯叫你。”

法靜緩步行到了玄莊身前。平日他最是多禮,此刻卻木然不言,連手也未拱一下。

強忍着激動的心情,玄莊緩緩說道:“法靜,你還認識我麼?”

法靜道:“認識。”

玄莊道:“我是誰?”

法靜道:“過去的掌門人,玄莊師伯。”

玄莊道:“過去的掌門人?現在的掌門人又是誰?”

法靜道:“現在掌門人是玄方師叔。”

玄莊道:“過去,你好學不倦,經文、武功,造詣都很不錯。”

法靜道:“師伯誇獎。”

玄莊道:“你現在,似乎是完全變了。”

法靜道:“弟子倒不覺得。”

玄莊沉聲道:“你們十二人,都是法字輩的弟子,和他人有何不同,爲什麼要自稱十二金剛。”

法靜道:“十二金剛,並非憑口稱述,師伯不信,何不考考弟子們一下?”

玄莊道:“好大的膽子。”

玄方冷冷接道:“師兄,你應該已感覺到,你在寺中的人望,已然低到何等境界,雖然讓出掌門人之位,實也沒有什麼好感慨的了。”

玄莊點點頭,道:“還不算太晚。”

玄方接道:“還不算太晚,師兄還能耍出什麼花招?”

玄莊大師淡淡一笑,道:“玄方,你在少林寺中,不止建立這十二金剛這一股力量吧?”

玄方道:“少林寺的僧侶,我們至少控制了一半。還有一半,雖然沒有受我控制,但我相信他們會被多數征服。想想看,你還有好多人?”

玄莊神情出奇的平靜,合掌當胸,低聲祈禱道:“我佛有靈,爲了少林寺的前途,傳統,弟子要開殺戒了。”

他神情莊嚴,自具一種威力,玄方、法靜雖然距離他不遠,但卻不敢暗施攻擊,反而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回顧了玄光等身後僧侶一眼,玄莊緩緩說道:“你們都向後退開一些。”

想到玄慈之死,玄光等爲之愕然,緩緩向後退去。

俞秀凡突然說道:“大師,咱們可否插手?”

玄莊道:“可以,貧僧重整了少林寺的規法之後,自會盡出全力,和造化城一決勝負。”

目光一掠五毒夫人,接道:“貧僧還要請問女施主一事。”

五毒夫人道:“大師吩咐!”

玄莊道:“看他們是否也中了毒?”

五毒夫人道:“他們雙眉之間,隱隱泛起了一層黑氣,那就是中毒之徵。”

玄莊道:“多承指點。”

五毒夫人道:“略效微勞而已,算不得什麼。”

玄莊大師提高了聲音,道:“法靜,你們都聽到了吧?你們個個都身中奇毒,爲什麼還甘願爲人效命,我再給你們一個機會,能夠立刻回頭的人,既往不究。”

法靜搖搖頭,道:“玄莊師伯,不用想說服我們了。就算我佛現身,舌班金蓮,也無法使人們聽你令諭。”

玄莊道:“法靜,你神志清明麼?”

法靜道:“清明得很。”

玄莊道:“既然神志清明,難道你連是非也不能分辨了麼?”

法靜苦笑一下,道:“不但是我,十二金剛中人,沒有一個會爲師伯說服,你不用枉費心機了。”

玄莊厲聲說道:”難道你們還敢和我動手不成?”

法靜道:“爲什麼不敢?”

俞秀凡一閃身,道:“大師,請留下精神,對付主腦人物,對付十二金剛,由我俞某人代爲效勞如何?”

玄莊道:“俞少俠,十二金剛,都是本寺中優秀的人才,你要多小心了。”

俞秀凡道:“在下知道。”

玄方突然哈哈一笑,道:“法靜,你們一齊出手,對付這等狂徒,用不着和他們客氣了。”

俞秀凡道:“對,十二金剛同行同現,想來定己練成了合博之術,諸位一起上,既可發出合搏的威力,俞某人也可以省一點事了。”

法靜沒有講話,一揮手;忽然間,寒光閃動,四把戒刀,分由四個方位攻了過來。

十二金剛中,四個人,出了手。俞秀凡只見戒刀來勢,已知不是好對付的人物,長劍疾轉,閃起了一片護身劍幕。噹噹兩聲金鐵交鳴,封開了兩柄近身戒刀,閃避過了另外兩柄戒刀。

俞秀凡雖脫圍而出,但內心中卻凜駭不已。四個憎侶手中的戒刀沉重,力道強猛。

忽聞金風破空,另外四柄戒刀,疾如閃電一般,又一次合圍而至。

一樣的方位,一樣的角度,四把刀封往了八方去路。除非硬接一刀之外,另無脫圍之法。

但這一次,俞秀凡只接下了一刀攻勢,運劍全力反擊,人隨劍衝了過去。噹的一聲金鐵大震,一僧被阻,手中的戒刀也被封震開去。俞秀凡就借那一剎空隙,閃身而出。

但他忘了四僧也有了上次的經驗,戒刀落勢奇快,俞秀凡人雖脫圍而出,但覺背上一涼,三道寒芒,掠體而過。兩刀劃破了身上衣服,一刀中背,劃傷肌膚,鮮血涌出,片刻間溼透了一半衣衫。

傷的不輕,好的是還未傷到筋骨。但俞秀凡身上的一件青衫,卻被劃了三個大口子。

五毒夫人一皺眉頭,道:“俞少俠,傷勢如何?”

俞秀凡吸一口氣,道:“傷的不太輕,但在下還忍得住。”

第三波攻勢,包括了法靜在內,己布成了出手的陣勢。但卻停下來沒有出手。

玄莊大師雙眉軒動,沉聲說道:“俞施主,這一陣讓給老衲。”

但見人影閃動,無名氏、金釣翁、冷萍、湯蘭等,全都疾掠而至,各執兵刃、暗器,監視着十二金剛。

俞秀凡道:“大師!在下有一句話,不便出口。”

玄莊大師接道:“但說無妨。”

俞秀凡接道:“他們合擊的刀法,非常凌厲,除了以牙還牙之外,很難破解。”

玄莊大師道:“俞少俠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我怕傷了貴寺中人,不敢全力反擊。”

玄莊大師嘆口氣,道:“俞少俠,事到如今,你不用顧慮這些了,施主傷勢不輕,由老衲擋一陣吧!”

俞秀凡道:“可以殺人嗎?”

玄莊大師道:“可以,這些人已經喪心病狂,不是少林門中人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有大師這麼一句話,在下就可以下手了。”

喝聲中,突然攻出一劍。

但見寒芒一閃,急如流星一般,攻向了法竟大師。

法靜右手一擡,戒刀突然閃起了一片寒芒,渾成了一片刀幕。

這一刀,頗具奇幻之變,亦有着俞秀凡那一護身一劍的威勢。但聞一聲金鐵交嗚,法靜右手戒刀,竟把俞秀凡的一劍封開。

但見俞秀凡隨着那一刀的來勢,揮劍直灑,攻向另一個僧侶。

這一劍之快,快的如流星閃光一般。

那僧侶還未來及舉起手中的戒刀,劍芒已然刺人了前胸。

那僧侶前胸中劍,但卻未發出一聲呻吟,右手一擡,戒刀如電,迎頭劈了下來。

這一刀,來勢奇猛,也顯出了那和尚的瞟悍。俞秀凡一收劍勢,閃遲離開,避過一刀。

那僧侶身子一顫,突然倒摔在地上。

十二個僧侶,死了一個,突然間整個的陣勢變化,也受了影響。

俞秀凡閃開過一刀之後,突然回劍倒刺,攻向了另一個僧侶。

十二金剛的陣勢,變化上稍受阻礙,俞秀凡的快劍攻勢,也得從容發揮。

但見寒芒連閃,四個僧侶,又各自中了一劍。十二僧侶排成的陣勢,至此完全失去了變化作用。

羣僧的陣法,雖然失去了作用,但卻各自發揮了本身的武功。

只見刀光連閃,七八柄戒刀,紛紛攻了過來。俞秀凡人隨劍走,穿行於一片刀光之中。

閃轉的寒芒交替中,不時響起悶哼之聲。鮮血在寒刃中迸射。

這是一陣很慘烈的搏殺,俞秀凡快劍發揮出了無比的威力,片刻之間,十二僧侶,全部中劍。

十個受傷的僧侶中,有五個傷得很重,已完全失去了再戰之能。七個和尚,手中舉着戒刀,似是還準備再戰。但卻都站在原地,未立即出手,不知是已被俞秀凡的快劍震懾,還是等待令渝。

片刻間,連傷十二金剛,不但玄莊大師看得心中敬佩,就是神木大師也爲之臉色大變。

玄方大師更是驚駭異常,神情茫然,不知該如何應付。

俞秀凡的劍緩緩舉起,擺出一個劍式,冷冷說道:“諸位如若覺着還有再戰之能,那就請出手!”

法靜似乎是十二金剛中領班,口齒啓動,欲言又止。

俞秀凡不見羣僧出手,冷笑一聲,又道:“諸位受傷,殺之不武,但諸位如是無意和我動手,那請閃開去路。”

法靜微微揮手,七僧緩緩而退。

俞秀凡的劍式,轉向了玄方。

玄方是識貨人,目光一掠俞秀凡擺出的劍丸駭然說道:“驚天三劍!”

俞秀凡道:“玄方,你亮兵刃!”

玄方面色滲白,回顧了神木大師一眼,道:“師叔,這驚天三劍、可有破解之法?”

神木綴綴行了過來,道:“你閃開,我來應付。”伸手拔出玄方佩帶的戒刀。

這不過剎那的時光,神木已越過了玄方和俞秀凡保持了對峙之狀。

神木的臉色很凝重,手中的戒刀,高舉過頂,兩道目光,不望俞秀凡,卻望在戒刀上。

這是一個奇怪的刀式,俞秀凡只看的茫然不解,也不敢輕易出手。少林寺中的長老,豈可輕侮。

這樣一個怪異刀勢,完全脫出了刀法的規範、對敵的常情,反使得俞秀凡不敢對他出手。

玄莊突然長嘆一聲,道:“俞少俠,這是達摩九式中演化出來的伏魔一刀,俞少俠不可請敵。”

俞秀凡心中暗道:“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怎知我幾時出手,心中念轉,口中問道:“大師,他不看我,怎知我幾時出手?”

玄莊道:“他所持戒刀的角度,有反光,你一動,他立刻可以由刀光的反映中看到你,揮刀還擊。”

俞秀凡擡頭看去,果然發覺神木大師手中舉着的戒刀,不停的轉動。

點點頭,俞秀凡緩緩說道:“多謝大師指點。”

玄莊大師道:“這一刀威力絕倫,決不是任何人所能抗拒。”

俞秀凡道:“大師,這伏魔一刀,可有破解之法?”

玄莊大師道:“這一刀,貧僧沒有學過,只知這一刀威力絕倫,但卻不知道它的內情如何。”

俞秀凡道:“試試吧!在下也會以最凌厲的一劍,和他作生死一搏。”

神木大師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轉動着手中的戒刀。

玄莊大師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道:“俞少俠,這伏魔一刀,威力絕倫,但卻有一個缺陷。”

俞秀凡道:“什麼缺點?”

玄莊大師道:“這伏魔一刀,無法搶先攻襲敵人。”

俞秀凡道:“爲什麼?”

玄莊大師道:“如若要搶先攻擊敵人,那就無法由刀光的反映中,看到敵人攻擊的影子,可能會影響到這伏魔一刀的變化。”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佛法降魔,不離仁慈,想來這伏魔一刀,是寓威力於防範之中。”

玄莊點點頭道:“俞少俠,身受刀傷,仍能保持着靈臺清明,實是武林之幸。”他突然對俞秀凡生出了無比的敬意。

俞秀凡突然收了長劍,退後了一步,對神木道:“大師,咱們用不着各出全力一拼。造化城主通天下武功,連暗器也把武林中最厲害的幾種集於一身,在下還想留着這有用之身,能和造化城主一戰。”

神木收了戒刀,表情是一片嚴肅,誰也不知道他心中想的什麼。只見左手握着刀柄,右手食、中指,挾在刀身之上,用力一扭,竟把一柄純鋼打成的戒刀,扭斷了一截。

片刻之間,一柄戒刀,被他扭斷成七截,一語未發,綴步向外行去。

玄方心頭震動,急忙叫道:“師叔,意欲何往?”

神木恍如未聞,仍然舉步而行,離開了方丈室。

玄莊冷冷喝道:“玄方,神木師叔究竟是修養有素的人,頓悟前非,立刻回頭,苦海無邊,你難道非要沉淪至滅頂麼?”

玄方苦笑一下,道:“玄莊師兄,藏經閣經櫥中,藏有解藥,小弟罪孽深重,無顏再生人世,我要去了。”突然反手一掌,自擊在天靈要穴之上,身軀一幌,倒摔在地上。

他說去就去,落掌奇快,玄莊等想救援,已自不及。

這時,留在玄方身後的諸位長老,突然一個個盤膝坐了下去。

玄莊突然大聲喝道:“佛門廣大,無所不包,你們怎的如此癡呆?”

俞秀凡心中正在奇怪,這些和尚們怎的一個個盤膝坐下。聽得玄莊大喝之聲,心中才突然醒悟。原來,這些少林長老們,一個個覺悟前非,都準備以死領罪。

心中念轉,急急接道:“諸位大師,在下不是佛門中人,不懂佛法因果之說。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仍是完人。諸位如自知有罪,贖罪之途,理應以數十年苦修藝業,爲武林開太平,爲蒼生結善緣。自絕一死,豈不有負數十年的苦修了?”

盤坐羣僧中,忽有一僧緩緩站起身子,道:“俞少俠,我等身受奇毒,就算我活在世上,無能力少林寺出力了。”

玄莊道:“玄方師弟,一點靈光未昧,死前覺悟前非,解藥現存在藏經閣中,我立刻着人取來,諸位師兄師弟:身中之毒豈不可立刻解去了。”

那站起身子的僧侶,突然嘆息一聲,道:“掌門人,我們中毒的人就算服了解藥,也一樣身受控制。”

玄莊道:“這話怎麼?”

那僧人接道:“我所玄方說過,這藥物含有雙重毒性,他能掌有的解藥,只能解除一種毒性。”

玄莊大師道:“玄月師弟,可知曉是兩種什麼樣的毒性?”

玄月道:“我們服的毒藥不同;第一重奇怪的毒性,連玄方師兄也不知道破解之法;第二重毒性,卻在玄方師兄的控制之內,適才玄慈師兄之死,掌門人已經親眼看了。”

玄莊大師嘆口氣道:“爲什麼玄慈死亡,你們卻毫無傷害。”

玄月大師道:“每人的音帶不同,傷害我們的聲音,也各有異。

玄方師兄,控制了我們的生死,所以,我們不得不聽他之命。”

玄莊大師道:“原來如此。”

玄月道:“所以,我們若活着,也是身難由己,玄方師兄只能交出解除第二重毒性的藥物,卻無法交出解去第一重毒性的藥物,因爲連他也不知道。”

玄莊大師道:“就算你們真的服了兩重毒性的藥物,也不用立刻死亡,最壞的辦法,你們暫離少林,逃開這一場傅殺。”

玄月道:“玄慈師兄之死,掌門人應該已經知道了厲害,我們無法想象第一重毒性是什麼,也不知躲起來是否有用。何況,我們內心中都覺着愧對掌門人,也愧對整個的少林寺,只有自絕一死,才能安心。”

俞秀凡低聲道:“大師,五毒夫人爲當世中有數的用毒高手,何不向她請教一二?”

玄莊道:“不是俞少俠提醒,貧僧幾乎忘懷了。現有用毒大行家在此,貧僧竟然忘記請教了。目光轉到五毒夫人的身上,接道:

“女施主部聽到了?”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都聽到了。”

玄莊道:“世上真有兩重毒性的毒物麼?”

五毒夫人道:“毒藥,只有那幾種,施用之法,全在調配之上,配出兩重毒性的藥物,並非難事。最好的配毒高手,可以配出三重毒性來。”

玄莊大師道:“那麼,女施主自然能解這二重之毒了?”

五毒夫人道:“不能,每一個調配毒藥的人,手法都不同,其用心也不一樣,所以,另一個人就無法找出到兩種毒性的解藥。”

俞秀凡道:“夫人,這麼說來,我們完全無法可施了。”

五毒夫人嘆息一聲,道:“就賤妾所知,天下用毒高手中,只有一個人能夠調配二重毒性的解藥。”

玄莊大師道:“什麼人?”

五毒夫人道:“花無果。除了這位神醫之外天下再無人能夠配出非自己調製奇毒的解藥。”

玄莊大師嘆道:“這位神醫已然失穹多年,我們又如何能找得到他?”

俞秀凡道:“夫人,有沒有可想之法?”

五毒夫人道:“有!但成敗難料。而且,還需要很多的時間摸索。”

俞秀凡道:“不管多大的代價,我們都要付出去,解去這幾位大師身上之毒。”

五毒夫人輕輕籲一口氣,道:“俞少俠,至少要兩月時間,才能找出毒性。”

俞秀凡接道:“夫人,咱們就用兩個月時間試試。”

五毒夫人道:“目下形勢緊急,我哪有兩個月的時間,爲這些高僧療治毒傷?”

俞秀凡嘆息一聲,道:“夫人,咱們用心在救人,夫人研究毒物。

也在救人,目標相同,用心一樣。”

這時,那些身中奇毒的僧侶,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俞秀凡的身上,流露無限敬佩。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還有一件事,賤妾沒有說明。”

俞秀凡道:“夫人請說!”

五毒夫人道:“要想試驗出二重毒性的作用,必需要五條人命。”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五條人命,爲什麼?”

五毒夫人道:“因爲,我要用他們試驗出這些毒性,才能找出他的毒性作用。”

俞秀凡道:“一定要活生生的人麼?”

五毒夫人道:“一定要!而且,還要很健康的人,身體無病,試驗纔不會出錯。”

俞秀凡道:“這個就有些困難了。”

玄月道:“俞少俠,你的盛情、仁慈,我們心領了。五毒派掌門人說的不錯,目下大局緊急,掌門人沒有時間。爲了我們幾條老命,可能會耽誤了更多的性命,何況,還要五條人命試驗毒性。”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不知道在少林寺中佈置了多少耳目,所以,我們沒有法子預料造化城什麼時間可以攻來,但造化城主可以控制這時間。”

玄莊大師點點頭道:“掌門人說的是,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先計劃抗拒造化城的攻勢要緊。”

目光轉註玄月大師等身上,說道:“諸位師兄弟,先解第二重毒,然後,躲在少室峰後一處隱密所在,好好的休息一下。”

玄月大師道:“掌門人放心,一且我們發覺到自己無法控制毒性時,我們會自絕而死,決不有辱少林門聲。”

玄莊大師點點頭,正容說道:“好!我佛有靈,自會護佑你們。”

神木離去,玄方自絕,中毒受制的少林僧侶們失去了控制,局面暫時回覆了平靜。

玄光取到解藥,中毒羣僧分別服下。

玄莊大師計點了一下,中毒的憎侶,竟然有一百餘人。

而且,這些人,大都是少林寺三代僧侶中的精英人物。

玄莊暗暗吃了一驚,回頭對俞秀凡一合掌,道:“俞少俠,如非你及時而至,少林寺用不着造化城來對付我們,再過一年半載,整座的少林寺,都會變成了造化城一處分舵了。”

俞秀凡道:“這樣厲害,在俞某也感到意外。”

金釣翁突然插口說道:“掌門方丈,少林寺元氣大損,抗拒造化城,只怕實力不足,但以掌門人的威望,只要登高一呼,江湖九大門派,必有一半人可以挺身而起。”

玄莊苦笑一下,道:“貧僧有一個不祥的預感,不知是否會成事實。”

金釣翁道:“什麼事?”

玄莊大師道:“以少林寺門規的森嚴,就被造化城乘虛而入,其他的門派,未必有少林寺這樣森嚴的門現,只怕也早被造化城滲透了。”

金釣翁道:“這話不錯。”

玄莊大師道:“所以,兩位不要多費心了。貧僧覺着,現在求人已然不及,少林寺還有八百位僧侶,其中,有二百名以上,可以列入一流高手,如若對抗造化城主,貧僧相信可以和他們一決勝負。自然,主要的還要請諸位對付造化城的主要人物,貧僧全力支援你們就是。”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就這樣決定了,大師有什麼詳細的計算。”

玄莊道:“此事重大,自然不能不作一番仔細的策劃。”

爲了使計劃不泄漏出去,俞秀凡和玄莊大師舉行了一次很機密的會議。

雙方參與的只有四個人,俞秀凡、五毒夫人,與玄莊和玄光大師。

四個人研商了對付造化城的辦法,然後,分頭行事。俞秀凡率領羣豪,離開了少林寺。

五毒夫人望望那莊嚴的少林寺門,輕輕籲一口氣,道:“少林高僧,究竟是正大門戶中人,早知玄莊大師是那樣一位正直人物,十年前我就會透露造化城主的消息,那時他正在埋首築造造化城的機關,當時少林寺的力量,必可一擊成功。”

俞秀凡道:“只可惜咱們沒有時間了,少林高僧如此,武當山上的道士,大概也都是正義之士。”

五毒夫人道:“交給玄莊大師吧!咱們該立刻行動了。”

目光轉到了桃花童子的身上,道:“桃花童子,造化城主什麼最可怕?”

小桃童怔了一怔,道:“他一身武功最可怕。”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的確很可怕,不過,現在咱們遇上了造化城主,未必就會怕他了。”

小桃童道:“夫人,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五毒夫人道:“一對一,咱們誰也不是造化城主的敵手。但如俞少俠、水燕兒和我三個人聯手對付他呢?”

小桃重道:“這個麼,在下就不敢說誰勝誰負了。”

五毒夫人道:“最可怕的不是造化城主本人。”

小桃童道:“不怕造化城主,咱們應該怕什麼人?”

五毒夫人道:“怕他佈置在江湖上的耳目。”

小桃童啊了一聲,道:“我明白了。”

五毒夫人道:“你明白什麼?”

桃花重子笑一笑,道:“我明白夫人的意思,是希望我帶你們消滅造化城主佈置在江湖上的耳目。”

五毒夫人道:“正是如此。你是造化城主的耳目之一,我想其中定有連絡的暗號。”

挑花童子點點頭,道:“有。”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忽略了你,但目下你卻是使他吃虧最大。”

桃花童子道:“好!我試試看。”

五毒夫人笑道:“你要我們如何配合你?”

小桃童沉吟了一陣,道:“你們不能這樣浩浩蕩蕩的行動,他們一見就怕了,怎敢再和我連絡。”

五毒夫人道:“我們配合你。”

桃花童子點點頭,說出了一番計劃。

不知不覺,又到了一個大鎮,四通八達的碼頭,江州。

小桃童恢復了過去的裝束,穿着一身化子裝。

江州著名的臨江樓,臨江而立,正是客來客往的時候,臨江樓前,人如穿梭。

小桃童就在臨江樓前,擺出了一個不起眼的姿態。

不到7盞茅的工夫,忽見一箇中年漢子,行了過來。那是一個穿着青衣褂於的腳伕模樣。

他行到桃花童子的身前,輕輕咳了一聲,道:“東面日出西邊月,一頭水桶一頭火。”

桃花童子笑道:“東面日出被雲遮,西邊月兒江中落,火燒水來,水澆火。”

穿着青布褂子的人,緩級由桃花童子的面前行過,道:“小兄弟,跟在我後面來,小心一些,目下這地方,雲集了很多的江湖高手。”

桃花童子道:“我知道。大哥帶路。”

青衣大漢,應了一聲,快步向前行去。

桃花童子遠遠的追在那青衣大漢身後,保持着三丈左右的距離。

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麼人追蹤桃花童子,其實,改扮易容的俞秀凡,五毒夫人等,分別扮成各種不同的身份,追蹤在他的身後。

青衣人帶着桃花重子,穿過了兩條大街,轉入了一條小巷之中。在一座黑漆大門前,停了下來。

這是一條僻靜的小巷,兩面都是高大宅院,行人很少。青衣大漢很快地閃人了宅院之中。

那高大的宅院,雖然是雙門緊閉,但卻是虛作掩閉。桃花童子也跟着行了進去。

青衣大漢帶着桃花童子,直人正廳。

一個面目冷肅的中年人,穿着一件青綢子長袍,手中抱着一隻水菸袋,呼嗜呼嗜地吸了兩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桃花童子道:“我是花字部的……”

青袍人放下了水菸袋,接道:“原來是花字部中的健手,在下是木字部的江州暗舵總管,上部有何需人效力之處?”

桃花童子道:“我發覺有人追蹤我。”

青袍中年人吃了一驚,接道:“什麼樣的人,會不會找上此地?”

小桃宣道:“我想不會。我行來時十分小心。”語聲一頓,接道:

“怎麼稱呼總管?”

青袍中年人道:“在下常七。”

小桃童道:“常總管,我收集了一些機密要呈報,因爲被人追蹤,只怕無法傳達上去了,請常總管幫個忙。”

常七道:“行!東西在那裡?”

小桃童子道:“藏在一處很隱密的地方,我想今夜就送來,唉!

只要東西出手,我就不怕什麼人追蹤我了。”

常七滿臉笑容,道:“好!好!你送來,我立刻用十萬火急的傳遞,送上去。”

小桃童子道:“咱們二更時分見面,我如過了三更不來,就是出了事情,不用等我了。”

常七道:“要不要我派些人手幫忙?”

小桃童子道:“不用了。我自己會應付,不能暴了堂口,我走了。”

常七低聲道:“有四位巡視護法,昨天才到,要不要他們幫忙?”

桃花童子道:“不用了,兄弟告辭。”

常七道:“好!我不送你了。”

小桃童子一抱拳,轉身而去。

就在桃花童子離開了那宅院之後,突然間涌進去一批蒙面人。

那些人進去之後,一語不發,動手就殺。一陣激烈的搏殺之後,又恢復了平靜。

這批人不但出手凌厲,而且,手段很毒辣,片刻之間,宅院中的人,全數都被子光。然後,立刻呼嘯而去。

是五毒夫人等一班人,他們殺了這些人之後,集中於一處隱密所在,然後取下了蒙面黑紗。

五毒夫人輕輕嘆息一聲,道:“一共殺了多少人?”

方望道:“二十六口。”

俞秀凡嘆息一聲,道:“這一陣殺戮的很厲害。”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殺的是很慘,不過,在江湖上行走,不能夠太仁慈,尤其是對造化城主的耳目。”

俞秀凡點點頭,未再多言。

這是一條路,充滿着血腥的路,於是,就這樣展開了一場屠殺。

造化城在江湖上佈下很多的眼線,就這樣在桃花童子的設計下,挑了造化城主在江湖上佈置的一十八處眼線,費時不過一月。

那時,他們在廬州。

桃花童子在大街上走了一天,擺出了各種姿勢,但卻沒有一個人和他搭訕。就這樣他們失敗了。

離開廬州,他們又走向了應天府。六朝繁花,秦淮風月,那是舉國有名的熱鬧地方。

桃花童子又擺出了造化城的暗記。這一次,很意外,又很快得到了反應。

是一個很年輕的人,戴着文生巾,穿着一襲藍衫。說過了暗語,藍衫人突然伸手一招,馳過來一輛篷車。

藍衫人翻身上了篷車,舉手一招,道:“上來!”

桃花童子應了一聲,飛身上篷車。藍衫人伸手拉下車簾,篷車立刻向前奔去。

遠隨在身後的方壟和金釣翁,立刻放步向前追去。

篷車馳出東北門,直奔雨花臺,一口氣,直馳出十餘里,仍不肯停下。

金釣翁究竟是老江湖,越看越覺情形不對,低聲道:“方少兄,情形有些不對,咱們要追上去了。”

方望應了一聲,快步向前奔去。兩個人快步如飛,衝過了馬車,方望一橫身,攔阻了去路。

趕車的大漢長鞭一揮,嘶的一聲,直向方望的臉上抽去。

方奎左手一擡,抓住了長鞭,右手一掌,拍向了馬頭。原來,那馬車仍未停下。

但聞那拉馬的健馬長嘶一聲,倒摔在地上。馬車仍然向前衝了七八尺遠,才停了下來。

金釣翁由懷中取出魚竿,右手一揮,金芒閃動,繞在那趕車。

漢的項頸之上,金釣翁一收手,鋒利的魚鉤,刺人了趕車人的咽喉之中。篷車停了下來,但車中人仍然沒有下來。

方竺冷冷說道:“出來!咱們看到閣下上車,用不着再裝作了。”

這地方已遠離了應天府,是一片很荒涼的地方。

車簾啓動,緩緩行出來一個藍衫人。

方壘道:“桃花童子呢?”

藍衫人道:“死了。”

方望微微一怔,道:“死要有屍?”

藍衫人伸手一抓,拖出了桃花童子的屍體。

方望凝目望去,只見桃花童子臉色鐵青,果然早已氣絕而死。

金釣翁早已收回了魚鉤,道:“怎麼死的?”

藍衫人笑一笑,道:“我點了他的死穴,他應該被凌遲處死的,這死法太過便宜了他。”

方望道:“你在造化城是什麼身份?”

藍衫人道:“護法。”

方望道:“你認識我麼?”

藍衫人道:“不認識。”

方望道:“造化城有十大劍主,我就是那十大劍主之一。”

藍衫人道:“現在呢?”

方塹道:“現在,我已經離開了造化城。”

藍衫人道:“哦!”

方望道:“你是否自信有能力和我動手一戰。”

藍衫人突然伸手在懷中取出一物,向上一拋。直升到五六丈高,才蓬然一聲,閃出了一片流星。

方望點點頭,道:“你們來了很多人?”

藍衫人道:“可惜。他們就在左右,而且已經看到了我的信號。”

方望咧地一聲,抽出了身上暗藏的長劍,道:“你亮兵刃,我要替桃花童子報仇。”

藍衫人伸手向車內一抓,摸出了一把單刀。

方望道:“你出手!”

藍衫人也不謙辭,右手一擡,單刀出手;突然揮刀而進,直劈下去。方望右手一擡,長劍硬封藍衫人的單刀。金鐵大震聲中,方望劍勢忽生奇變一招斜斜劈下。

這一劍的角度很奇特,藍衫人想擋己自不及。劍芒閃處,鮮血淋漓。藍衫人右大腿被削下一大片肉來;藍衫人十分瞟悍,不顧傷疼,攔腰斬瓜這一刀,勢雄汛帶起了一股凌厲的刀鳳。

方望被那強厲的刀風一逼,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兩步。

藍衫人一刀逼退了方望之後,吸一口氣,突然飛身而起,直向前面奔去。

但見人影一閃,一個人疾如流星而至,攔住了藍衫人道:”方兄,他跑不了。”

說話的是俞秀凡。但見寒光一閃,藍衫人手中的一把刀,帶着一截右小臂,突然跌落下來。

但見俞秀凡右手一擡,一指點中了藍衫人的右臂。泉水般的鮮血,立刻停了下來。

藍衫人冷笑一聲,左手一擡,疾向頭頂上拍了下去。

俞秀凡左手一擡,扣住藍衫人的右腕,道:“不要死!”

五毒夫人疾躍而至,曲指一彈,一粒丹九,投入了那藍衫人的口中,冷笑一聲,道:

“俞少俠,放開他,他不死了。”

俞秀幾一放手,道:“爲什麼?”

藍衫人向前奔了兩步,突覺兩腿一軟,倒摔在地上。左手一擡,拍上了天靈要穴。但是,他忽然覺着,他雙腿、左臂,都已經失去了力量。這一擊,毫無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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