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威懾五毒 豪氣干雲

關飛道:“但你輕侮本門,卻是理所不該。”

王尚冷笑一聲,道:“這是什麼話,橫說直說,都是你們的理了。”

關飛臉色本已稍復鎮靜,此刻又泛出濃重的殺機,道:“俞公子,你僕從三番兩次冒犯在下,我要教訓他們一次了。”

俞秀凡道:“那很好,他們確然有些多口,只要你不用毒,代我教訓他們一下也好。”

關飛目光轉註到王尚的身上,道:“有一句話,不知閣下是否聽過?”

王尚道:“什麼話?”

關飛道:“禍從口出。由於你的多口,你已經闖下了大禍,輕則受傷,重則殞命。”

王尚只覺一股怒火,由胸中直衝起來,冷笑一聲道:“姓關的,就憑你這副德行,也配教訓我麼?”

關飛氣的一張臉全變成鐵青顏色,一上步,直向王尚欺去,右手拍出一掌。

王尚厲喝道:“回去。”呼的一聲,拔刀擊出。刀如閃光,劃出了一道寒虹。

關飛只覺那一刀不但來勢快捷,且無懈可擊,被逼的疾退到大門外面。因爲,那一股森寒的刀氣,似是整個涌滿了全室,只有退出門外,才能避開那一刀!“關飛的感覺之中,有生以來,從未遇上過這等凌厲的刀勢。頓然間,怒火消退,變的十分持重起來。緩緩說道:

“動傢伙?”

王尚還刀人鞘,冷冷道:“閣下爲什麼不也亮出兵刃呢?”

關飛道:“因爲你們是本門中顧客,在下不願壞了我們立下的規矩,傷到顧客。”

俞秀凡嗯了一聲逍:“關朋友,怎麼樣,區區可不可以寫下那幾句狂妄的詩句?”

忍忍着心中怒火,關飛冷然一笑道:“咱們還沒有到底。在下總有機會,領教閣下從僕的刀法。”

俞秀凡生怕事情鬧僵了。點點頭,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此刻,閣下準備如何?”

關飛道:“破例帶諸位去見在下門主,至於能否談成生意,在下無法奉告。”

顯然,那一刀威勢,使得關飛見風轉舵,已默認了俞秀凡有那份狂妄的本錢。

俞秀凡道:“那很好,咱們幾時可以動身?”

關飛道:“早已備好快馬,最好能立刻動身。”

俞秀凡一揮手,道:“有勞帶路。”

關飛一抱拳,道:“在下在客棧外面候駕。”轉身大步而去。

桃花童子緩步入室,笑一笑,道:“公子,這人的成就如何?”

俞秀凡道:“對江湖上事,咱們知曉不多,你看那人的武功如何?出於何門、何派?”

桃花童子道:“關飛的武功,應該列入武林中一流高手,但他仍然被王兄一刀給逼出室外。”目光投注在王尚的身上,神色間流露出無限的羨慕。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小桃童,你看咱們應該有些什麼準備?”

桃花童子道:“如是想防止五毒門在咱們身上下毒,不是我小桃童滅咱們自己的威風,那是沒有一點辦法,不過,我感覺到未見到他們的門主之前,他們不會在咱們身上用毒。”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看來,咱們進入了五毒門的區域之後,生離的機會不大,諸位如是不願去,現在還來得及。”說完話,舉步向外行去。

王翔、王尚,桃花童子相視一下,緊隨在俞秀凡的身後,向外行去。客棧門外,備好了五匹馬,關飛早已在門外等候。俞秀凡望望那五匹健馬,卻沒有一匹是自己四人騎來的。

關飛似是已瞧出了俞秀凡心中之疑,緩緩說道:“老馬識途。此去晉見本門門主,需要走過一段天險路途,如無這長年行走的識途老馬,那將是十分辛苦的行程。”

俞秀凡哦了一聲。關飛一躍上馬,放轡向前奔馳而夫。俞秀凡、王翔、王尚、桃花重子也一躍上馬,緊追關飛,桃花童子突然一加檔勁,胯下馬衝刺而出,越過了俞秀凡,走在關飛身後。

五匹馬,出了辰州,行向西北。

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道:“關朋友,在下想請教一件事。”

關飛頭也未回的說道:“請說吧!”

桃花童子道:“你在五毒門中的身份很高吧?”

夫飛道:“你沒有不對,我的身份不高。”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什麼職司?”

關飛道:“你呢?”

桃花童子道:“叫化子的鞋,不能提。說出來,要你關朋友見笑。”

關飛道:“不要緊,說來聽聽。”

桃花童子道:“跟班的。”

關飛道:“我比你高明不了多少。”

桃花童子嗯了一聲,接道:“關朋友是……”

關飛冷冷道:“侍衛。和你跟班的身份,相差不多吧!”

桃花重子道:“五毒門門主的侍衛?”

關飛道:“不錯。”

忽然間,衣袂飄動,快馬減緩,一陣冷風,迎面歐來,敢情五匹健馬,已然登上了一座高峰之上。

只聽關飛的聲音說道:“諸位要相信胯下的老馬,這是一區區途,馬行懸崖,下臨絕壑,摔下去,屍骨不存。”

俞秀凡低頭看去,果見峭壁幹尋,馬行在絕壁之上,荒草蔓備坐下馬一步踏空,即將摔下峭壁,粉身碎骨。但坐下健馬,卻走的十分售健,步步踏實,越過了巨險。

又轉這一個山彎,關飛當先下馬,道:“這就到了,請位請下馬走幾步吧!”

俞秀凡四人下了馬,山壁一例,突然鑽出來幾個大漢,接過馬紐而去。

關飛舉步而行,帶幾人行人了一座竹林之中。

就是那麼一片竹林分隔,卻有着兩種完全不同氣象,那是面淺山斜坡,短草如茵,夾着不少盛開的山花,自然是形勢,再加上龐大人工的修整,在這片荒山窮野中,構成了一幅特殊的畫面。一座灰色磚砌成的大宅院,巨立在淺坡中間的草坪中。

宅門口處,站着兩個佩刀的大汲,兩個人對關飛都有着跡近畏懼的客氣,連連欠身作禮。關飛只輕輕揮了揮手,帶四人直入宅院,步向大廳而去。

大廳中佈置的十分豪華,鵝黃毛氈鋪地,鵝黃色絞羅以壁,鵝黃色的桌單,總之是一色鵝黃。整個大廳中,看不到第二種顏色。

兩個年約十六、八身着鵝黃杉裙,杭着雙辮的丫頭,辮子上也打了兩個鵝黃色的蝴蝶結。

關飛一路行來,對迎接之人。神情都很冷漠,一副高高在上的味道。但對這兩個女婢,卻是很客氣,一抱拳,道:“門主在麼?”

左首女婢微一欠身道:“關爺一路辛苦,請到廂房休息,這些人交給我們姊妹。”

關飛很乾脆,拱拱手,道:“有勞兩位姑娘了。”轉身自去。

左首黃衣女婢,打量了俞秀凡等四人一眼,道:“諸位,請懈下身上的兵刃如何?”

王尚冷哼了一聲,道:“兩位姑娘有本領何不自己來取?”

黃衣女婢皺皺眉頭,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只要聽你這句話,就知道你不是正主兒。”

目光轉註到俞秀凡的身上,道:“你怎麼說?”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這是貴門的規矩呢,還是江湖上的禮數?”

黃衣女婢道:“江湖上雖無明文規定,但如晉見一派尊長時,大都會自解兵刃,公子難道這一點也不懂麼?”

俞秀凡回頭望望桃花童子。桃花童子微微頷首。俞秀凡解下佩劍,王尚立刻伸手接過。

黃衣女婢緩緩說道:“兩位不願解下佩刀也行,但必得守在大廳門外。”

王尚冷冷說道:“守在門外也成。”

黃衣女不再理會王尚,引着俞秀凡和桃花童子入廳就座。

俞秀凡已解下佩劍,桃花童子一直是赤手空拳,王翔,王尚雖然沒有解下佩刀,不過,兩人都很守規矩,站在門口未入廳內。

黃衣女婢奉上了兩杯香茗,蓮步細碎的行了過來,道:“兩位請用茶。”

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姑娘這杯香茗之內,是否下的有毒?”

黃衣女婢笑一笑,道:“如若對你們幾位下毒,你們每人有八條命,也到不了這地方。”

桃花童子吁了一口長氣,道:“話是不錯,一個人加是中必死之毒,那也沒有什麼可怕,大不了一條命,說起來比一刀砍了腦袋,死的還舒服一些。”

黃衣女婢婿然一笑,道:“看來,你對用毒一道,還有一點了解。”

桃花童子笑了一笑,道:“姑娘,我最瞭解的不是用毒”黃衣女婢嗯了一聲,道:

“你最瞭解的是什麼?”

桃花童子道:“女人一一各種各樣的女人。”

只聽一個清朗有如銀鈴的笑聲,傳了過來,打斷了桃花童子未完之言。

轉頭望去,只見一身着黃緞子衣裙的麗人緩步行了過來。一道黃絞,橫束着披肩長髮,漢步行來,從容衍灑得很。

只聽她緩緩接道:“有其主必有其僕,一個筆下詩句,藐視天下英雄。一個竟敢說了解世上各色各樣的女人。”

桃花童子眨一下眼睛,凝神望去。

那黃衣麗人果然和一般女人有些不同。第一個就無法看出她的實際年齡。她好像二十一二,也很像二十六八,但如果說她三十多一些,似乎也不能算錯。

黃衣麗人緩緩在俞秀凡對面一張木椅上坐了下來,伸出纖長白嫩的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接道:“你就是寫下那首狂詩的人?”

俞秀凡道:“正是不才手筆。”

黃衣麗人哦了一聲,道:“你姓俞?”

俞秀凡微笑應道:“雙名秀凡,姑娘可是五毒門的門主?”

黃衣麗人淡然一笑,道:“江湖上對我有一個很不雅的稱號,都叫我五毒夫人,你不是本門中人,用不着稱我門主。”

俞秀凡道:“貴門大賣奇毒,財源廣進,夫人近年,集聚了不少財物?”

五毒夫人道:“單以財物而論,五毒門集聚之豐,不輸天下任何門派。”

俞秀凡道:“一個人就算把金鬼堆積成山,死後也無法把它帶走,不知夫人對此看法如何?”

五毒夫人大感意外的呆了一呆,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俞秀凡道:“也許是在下說的太直接了,夫人無法適應,所以一時間會不過意。”

五毒夫人眨動兩下大眼睛,突然格格一笑,道:“你可是勸我收手,不再出賣毒物、毒器。”

俞秀凡莊容道:“夫人悟性過人,實乃武林朋友之幸。”

五毒夫人忽然臉色一寒,冷冷說道:“俞秀凡,你當真狂妄的可以。我還沒有對你做那首狂詩問罪,你倒先發制人,勸起我來了。”

俞秀凡道:“在下那首詩,確也是狂妄了一些,但非如此,只怕也見不到夫人之面。”

五毒夫人道:“說的倒也有理。可惜的是見了我,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

俞秀凡嘆口氣道:“夫人,不知有多少江湖兇人,仗着貴門出賣的毒物、毒器爲惡,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死於出售的毒物、毒器之下。”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接道:“他們買去了毒物、毒器,用以殺人,和我有什麼關係?”

略一沉吟,接道:“千百年來,江湖上從未有過真正的平靜,每一個年代中,都有着無法調和的衝突,就算五毒門下賣毒藥毒器,他們也一樣不會停下衝突、搏殺。”

俞秀凡道:“夫人之言,驟然聽來,十分有理。”

五毒夫人接道:“仔細想想呢?”

俞秀凡道:“那就大有商榷餘地。”

五毒夫人冷笑一笑,道:“那一定有一篇很高明的道理了。”

俞秀凡道:“江湖上萬流歸宗,三教一家,能相爭殺的,大都是實力相差無幾的門派。

要他們各以武功相搏,敗者固可悲,勝者亦極慘,這就使得雙方有着很多的顧慮。如果有人從旁勸說一番,一場紛爭,就可免去。但有了毒物、毒器,那就大大的不同了。”轉頭望去,只見五毒夫人臉色一片冷肅,似是在強自按耐着性子,聽他的話。

俞秀凡暗歎息一聲,接道:“擁有毒物的人,仗持毒物傷人,就增多下手的機會,在下親眼看到兩派門戶之爭,一面因擁有毒物,使另一面還手無力,幾呼造成束手待斃的局面。”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如是兩處門戶,都買有本派的毒物、毒器,豈不是秋色平分,各有所忌了。”

俞秀凡道:“夫人,因爲還有一個最爲人所不趾之處,那就是講究暗算,有失武林中光明磊落的傳統氣度。”

五毒夫人道:“俞公子,你是來買毒呢,還是來教訓本門?”

俞秀凡道:“在下一非買毒,二非教訓貴門。”

五毒夫人道:“這倒叫我不明白了,你的用心何在呢?”

俞秀凡道:“夫人己財源廣聚,收手此時也。在下的來意,是想勸夫人不再出賣毒物,以維護武林安寧。”

五毒夫人格格一笑,道:“俞公子,我倒也想勸你幾句,不知你願否聽聞?”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五毒夫人道:“關飛這人如何?”

俞秀凡道:“英雄人物!”

五毒夫人道:“關飛並非出身不正,本門中像關飛這樣的人物,收羅了不少。”俞秀凡接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人活百歲,難免一死,何不活得快樂一些。湘西地區,一向爲世人誤解,覺着惻方充滿着神秘、詭異。其實,本門已在此地建立了世外的樂園,善飲者,我可供給他最好的酒;喜色者,我有南北佳而,華屋美酒,麗妹如仙;人生追求的,莫過如此,你如願意留下來……”

俞秀凡淡然接道:“夫人,不可能。我如能留下來,就不會到這裡來了!”

五毒夫人冷然說道:“到湘西五毒門來的人,只有兩件事:一件是購買毒藥;一件是前來投靠。”

俞秀凡接道:“除此兩件事外,就不能到湘西貴門一遊了?”

五毒夫人道:“是的。那很不幸,有很多人來過,但他們都長眠於此。你俞公子假託購買藥物,混入本門,老實說,犯了我們很大的忌諱,你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投靠本門。”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夫人,五毒門在江湖上兇名卓著,但咱們既然來了,自然也有一點準備。”

五毒夫人平和地笑一笑,緩綴說道:“你們準備些什麼?”

俞秀凡仰大大笑三聲,道:“一條命,和不畏死亡的勇氣。”

五毒夫人道:“很可惜,俞公子,那嚇不住我。我看的太多了,很多成名、自負的人,都不幸埋骨於此。我們講求的是實際,不尚虛名。”

俞秀凡神情冷肅,一字一句的說道:“夫人之意是也要我們埋骨於此了?”

五毒夫人道:“是的。俞公子,沒有外人見過五毒門的掌門人。你如堅持不願投入五毒門中,看來,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俞秀凡嘆口氣,道:“夫人,區區在死去之前,只怕你夫人要先我而去。”

五毒夫人霍然站起身子,道:“放肆!”

шшш⊕ ttκá n⊕ ¢ ○

俞秀凡站了起來,道:“夫人不相信?”

五毒夫人看俞秀凡眉目間充滿着強烈的自信,不禁一呆,道:“你是說你能把我留在這裡?”

俞秀凡道:“不錯。”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俞公子,你狂妄的太過份了。”突然一揮右手,拂了過來。

隨着她拂出的右手,一片無味的毒粉,直撲過來。俞秀凡早已運氣戒備,閉住了呼吸。

但那裡知曉五毒夫人的毒粉,並不要人吸入腹中,只要有那麼一點肉眼難見的粉粒中人,立刻就有反應。

俞秀凡感覺到右手背腕上似有微物相觸,肌骨上立時有火炙的感覺。但他仍然一把扣住了五毒夫人的腕脈!

五毒夫人一身武功,亦非小可,想不到一交手就被扣住了腕脈要穴,不禁一呆。就在她一呆之間,俞秀凡己施出震脈、拂穴手法,傷了她五處大穴。

這都是艾九靈畢生精研的奇學,在化繁爲簡之後,都傳給了俞秀凡。慌急之間,俞秀凡全都施展了出來。

雙方都快的不可思議。局外人看到的,只是那五毒夫人一揮手,俞秀凡迎出一掌。只是到。一眨眼的工夫,雙方就收手後退。但已經有了結局。

俞秀凡手腕手背上,都已起了白色的濃泡,而且迅快的向臂上蔓延。五毒夫人的神色,也有着無比的痛苦。一條右臂軟軟垂着,但肌肉卻不停的抽動瀕模,頭上滿是汗珠,一顆接一顆,滾落下來。

兩個黃衣女婢,急急的奔了過來,但見主人肌肉抽動的痛苦之狀,乃過去從所未見之事,一時間手足無措,不敢伸手攙扶。王翔、王尚,也舉步向室中衝來。

但聞俞秀凡大聲喝青“退出去!”這室內毒粉飛揚,你們守住廳門不準任何人出入。

“王翔震驚的叫道:“公子,你中了毒?”

俞秀凡厲聲道:“守祝號,咱們收回本利。”

王翔,王尚,不敢抗命,重又退到室外,但兩人滿懷着激忿怒火,雙目盡赤,手握刀柄,作勢欲撲。

桃花童子呆呆的望着俞秀凡,只見他劍眉聳立,星目放光,中毒後望過臂上蔓延的水泡一眼之外,就未再多看過一次。桃花童子從沒有見過這樣勇敢的人,那不抵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而是面臨着死亡時,絲毫無懼。

五毒夫人舉起衣袖,拭一下臉上的汗珠兒,冷厲的說道:“我化肌毒粉,中人之後肌骨就開始起泡、潰爛,十二個時辰內,全身化作濃血。”

俞秀凡淡然接道:“五毒門名揚天下,這一點化肌毒粉,又算得什麼,在下相信,你夫人會有更毒的毒粉。”

五毒夫人道:“不錯。有一種毒粉,可以中人立死,但那只是取人生命,有些人不怕死,死亡就對他不成威脅,但化膚成濃,變肉成血的痛苦,決非一個人所能忍受。”

俞秀凡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道:“你這藥粉,有多大威力,身受者自會知曉。”

五毒夫人神色大變,她目睹過名滿江湖的大英雄,中了這化肌毒粉後的震驚、畏懼。也有人咬牙苦撐,但神情問,卻流現出內心的恐怯。也有人立刻自碎了天靈要穴而死。

五毒夫人從沒有看過一個人,在中了化肌毒粉仍然保持着如此平靜,就像那條手臂完全和他無關一樣。忽然間,五毒夫人感覺到害怕,俞秀凡的勇敢,使她自己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化肌毒粉誠然是人間至毒之物,在死亡的過程中,給予人無比的痛苦,但不能立刻致人於死。俞秀凡有很從容的時間,出手取她的性命。她已半身僵木,消失了大部分反抗的能力。她也瞭解以俞秀凡快速的身手,再出手取她性命時,兩個女婢絕對救援不及。

何況,大廳中還有桃花童子。

陡然,大廳外面,刀光閃動,緊接着響起了兩聲慘叫。五毒夫人站的角度,清晰看到了大廳門口,見兩個門下弟子衝向大廳,但守在門口的王翔、王尚,只拔刀一擊,兩個人頭落地,兩人只叫出了短暫的一聲。

桃花童子疾快行到了廳門口處,由王尚手中取過寶劍,行入室中,低聲道:“公子,劍。”

這一次,俞秀凡沒有拒絕,伸出左手,接過長劍。

桃花童子瞧清楚俞秀凡的手背,整個成一個大白濃泡,似乎已延展小手臂上,可惜被衣袖蓋住了,無法瞧到。心頭一陣劇烈的跳動,桃花童子的聲音也變的有些發抖了,道:“公子,你的手背”俞秀凡談然的笑一笑,道:“告訴我,是什。捍樣子。”

桃花童子道:“我……我看到的,只是一片濃泡。”

俞秀凡道:“看來,五毒門中,果然有些古古怪怪的毒物,告訴王翔、王尚,不要殺太多人,但不準有人衝入廳中。”

桃花童子道:“他們已經聽到了公子的話。”

忽然間,兩個女婢像兩道黃色閃電一般,衝向了俞秀凡。原來,二婢看無人能沖人廳中,相互施了一個眼色,分由兩路行來。

但見寒光一閃,啪啪兩聲,兩個女婢驚叫着退到了五毒夫人的身側。兩個女婢的長髮披散,辮梢上蝴蝶結,已被利劍削掉,長髮散亂,披垂肩上。同樣在右肩的衣袖上,留下一道兩指多的劍痕。

敢情俞秀凡用劍身拍中了兩婢的右臂,把兩人震退回來,同時又削去兩女辮結。如是俞秀凡想取二女之命,二女長八個腦袋,也被削去了。二婢驚魂歸竅,凝目望去,俞秀凡早已還劍入鞘。

五毒夫人長長吁一口氣,是震驚和佩服混合的一口長氣,回顧二婢一眼,道:

“去,替俞公子敷上療治化肌毒粉的解藥。”

二婢呆了一呆,道:“夫人!你……”

五毒夫人冷冷的接道:“快些去!聽清楚了?”二婢同時伸手由懷中摸出一個翠玉小瓶,拔開瓶塞,倒了很多藥丸,選出了一粒,又把另外的藥丸放人瓶中,合上瓶塞,放入袋內,緩步的向俞秀凡行了過去。

桃花童子暗裡留心,看清二婢選出的解藥顏色,默默記下。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夫人,俞秀凡不拒絕你下令女婢療治毒傷,但我也不領你這份情。”

五毒夫人道:“你不用領情,我不想同歸於盡,替自己也留下一點餘地。”

俞秀凡道:“夫人,就算咱們互解了對方之傷,吃虧的還是夫人。”

五毒夫人道:“別得寸進尺威脅我,我看到你的快劍,也看到你兩個從僕的刀法。”

俞秀凡道:“那很好,兩位姑娘請動手療傷。”緩緩坐了下去,左手握劍支地,伸出右手。

五毒夫人嘆道:“唯大英雄能本色,公子無畏懼,無虛僞,不矜飾,不矯情。”俞秀凡道:“誇獎了。”

五毒夫人道:“撇開咱們的敵對不談,你是我這一生中所見的第一個真君子、大丈夫。”

俞秀凡輕輕嘆息一聲,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夫人爲什麼一定要出售毒物、毒器。”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俞秀凡,現在不談這些,等那腫起的毒泡,超過了肩頭,療治起來,就麻煩多了。”

這時,右首的黃衣女婢已托起了俞秀凡的右肩,道:“閣下是否能相信我們?”俞秀凡淡然一笑,道:“兩位姑娘儘管出手療傷。”

右首女婢蒽了一聲,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一揮手間,俞秀凡的右袖已齊肩脫落。

就在這一陣工夫,那隆起的水泡,已然蔓延過肘關節。大半截手臂上,都是腫起很高的水泡,看上去極爲恐怖。

俞秀凡暗暗忖道:“極短的時刻,能使一個人大半條手臂,腫起了這樣大的水泡,這毒性之烈,實是駭人聽聞。”

但見那右首女婢舉刀一劃,那巨大的水泡,立刻破開。一股膿水,標射而出。

左首女婢迅快的捏碎了一粒丹丸,灑在傷口處。另一粒丹丸,送人了俞秀凡的口中。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普通的人,總要一日時間,才能完全復元。但你內功精深,大約你內腑中根本就沒有中毒。”

俞秀凡道:“夫人打出毒粉時,在下已經閉往了呼吸,不過……”突然住口不言。

五毒夫人道:“不過什麼?”

俞秀凡道:“在下自覺,問的不太恰當,所以……”

五毒夫人接道:“說說看,也許我會回答呢!”

俞秀凡道:“如若把毒粉吸入了腹中,是否會和這手臂一樣,腫起水泡?”

五毒夫人道:“會!所以我給你服下了一粒解藥。”這時,兩個女婢早已退回到了五毒夫人的身後。

俞秀凡道:“多謝指教。”

五毒夫人冷冷的說道:“不用客氣,本門中有百種以上的奇毒,你如想聽每一種奇毒的功用,咱們可以談一天。”

俞秀凡道:“但願在下有機會向夫人領教。”低頭看去,只見臂上的水泡,已然完全消退了下去。他手中長劍交給了桃花童子,緩步行向了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兩道奇異的目光,盯注在俞秀凡的臉上,緩緩說道:“我的右臂能醫好麼?”

俞秀凡道:“能!像夫人的解藥物一樣有效。”

五毒夫人道:“是對症之藥,我親手調毒粉,再配解藥,自然是功效神速。”

俞秀凡道:“夫人也別忘了,你身上受傷的穴道,是在下所傷,自然也能手到傷除。”

一面說話,一面暗中運氣,揮手點出。他雙手連環動作,右指左掌或點或拍,很快的活開了五毒夫人身上的受傷穴道。

果然,和五毒夫人手配的解藥一樣,五毒夫人一條麻木的右臂,很快的恢復了活動,收縮的經脈也完全復常。

伸動了一下手臂,五毒夫人緩緩說道:“你用的什麼手法,不像是點穴,也不像是拂穴手法。”

俞秀凡實在無法說出自己用的什麼武功,只好淡然一笑,道:“在下的手法很傅雜,很難說出它是什麼手法。”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你既然不願說,我也不想多問。不過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我這一生中,是第一次被人傷了穴道。”

俞秀凡道:“彼此,彼此。我也是第一次中毒。”

五毒夫人道:“你解了我的傷穴,我醫好了你的毒傷,咱們彼此已互不相欠,你可以離開了。我派人爲你帶路。”

俞秀凡道:“夫人可是下遂客令?”

五毒夫人道:“你已可對江湖同道誇耀,出入過湘西五毒門,也見過五毒門主。因爲,在你之前,從來沒有一個擅闖五毒禁區的人,能夠生離此地。”

俞秀凡仰天大笑三聲,道:“見過五毒夫人,算不得什麼榮耀之事,也不值誇耀於武林同道之間。”

五毒夫人臉色大變,冷冷說道:“俞秀凡,從沒有人像你這樣的對我說話。”

俞秀凡道:“夫人可是覺着在下不太敬重夫人?”

五毒夫人道:“何只是不大敬重,而是粗魯無禮。”

俞秀凡肅然說道:“夫人說的也是。在下敬重的是忠臣。義士、仁俠、孝子,像你這樣製造毒物,售於江湖之人,確也不值在下敬重。”

五毒夫人雙目脹紅,怒聲喝道:“你………”

俞秀凡接道:“我說的是真情實話,也是至理名言。不過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只要你夫人能答允從此不再製造毒物出賣,立刻就受到我俞某人的敬重。”一面說話,一面伸手由桃花童子手中,取過了長劍。

突然間,五毒夫人發覺了俞秀凡堂堂正正的氣勢,有着一股凜然難犯之威。

俞秀凡神情冷肅的接道:“很不幸的是,在下很容易的見到了夫人,如夫人不能對在下所求之事,有一個肯定的答兄只怕要鬧出一個血流五步的慘局。五毒夫人道:“你敢殺我?”

俞秀凡道,俞某不敢,但那些屈死於夫人毒物之下的冤魂,會給在下拔劍的勇氣。“五毒夫人看到過他的快劍,那真如閃電一般的迅快,不禁爲之氣餒。緩緩說道:“你要我答應你不再出賣毒物、毒器”俞秀凡道:“最好是五毒門從此後也不用毒傷人。”

五毒夫人道:“湘西五毒門結仇甚多,如是不能用毒,不出半年,就要瓦解,冰消。”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夫人可以不再出賣毒藥。”

五毒夫人,心中恨得咬銀牙,但她知道目下的情勢決難避開俞秀凡的快劍,只好強忍怒火,緩緩說道:“我可仔細想想這件事。”

俞秀凡接道:“不行,你非得立時答允,而且付諸行動。”

五毒夫人道:“你這算是仁俠之道麼,傲氣凌人,目無餘子。告訴你,你逼我過甚,那是玉石俱焚之局面。你可能殺了我們三人,你和你的從人,也都將身中奇毒而死。”

俞秀凡道:“如是在下和幾位兄弟之死,能使五毒門瓦解冰消,死而何憾!”

五毒夫人呆住了,想不到這表面瞧去文秀飄凡浚豪動人的小夥子,竟然是一個十分難纏的人物,沉吟了一陣,五毒夫人才緩緩說道:“你決心一拼了?”

俞秀凡道:“在下很明白,我見到夫人的機會不多,錯開今天以後,在下只怕很難再見到夫人了。”

五毒夫人臉上泛起一個奇異的笑容道:“如若你不是這樣難纏,我倒希望你常來五毒門中作客。”

俞秀凡道:“如是夫人能上聽天也下顧人道,不再製毒物,毒器出售,咱們又何不可常常相見呢?”

五毒夫人道:“你不怕我騙了你?”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接道:“我現在答應你不售毒藥,但如你離去之後,我仍然照作生意呢?”

俞秀凡道:“夫人能當一門之主,似這等失信天下的事,只怕還不會作吧?”

五毒夫人道:“如是作了呢?”

俞秀凡道:“那就是一件很不幸的事。在下將重入湘西,搏殺夫人。自然,那時間,在下的手段,也不會堂堂正正了。”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你不會再有機會進入五毒門了。”

俞秀凡道:“到時間再試試看吧!生死之事,威脅不住我俞某人。”

這等軟硬不吃的態度,使得統率五毒門濟濟羣豪的五毒夫人,頓有着無法應付的感覺。

一時間,廳中默然,靜的落針可聞。

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子,這件事,夫人也不能馬上答應,得給夫人一些時間思索一下才成。”

俞秀凡嘆口氣,道:“你知道,咱們再度捨命而來,也無法見到五毒夫人。”

桃花重子道:“我知道。公子,就算咱們能殺了五毒夫人,也不能制止五毒門出賣毒物。”

俞秀凡道:“不錯。所以咱們要把握住唯一的機會。”

五毒夫人突然冷笑一聲,道:“俞秀凡,我答應你了。”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真的答應了?”

五毒夫人道:“我不想死,你卻又有着非拼不可的決心,兩害相權取其輕,所以,我只好答應了。”

俞秀凡一抱拳,道:“多謝夫人!”

五毒夫人冷冷道:“現在,你們是否可以走了?”

俞秀凡道:“可以。”

五毒夫人道:“關飛接你們來,我要關飛再送你們走。”

俞秀凡突然擡頭望了五毒夫人一眼,道:“夫人,請運氣試試,看看經脈是否暢通?”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爲什麼,”口中問話,人卻暗中運氣相試,只覺真氣暢通,並無阻滯。笑一笑,道:“多謝關心,粗軀還算頑健,傷勢已然全好,真氣暢通無阻。”言來,滿臉歉疚,對俞秀凡關顧甚感歡愉。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這就好了。大概可以支撐過一年了。”

五毒夫人臉色一寒,道:“你說什麼?”

俞秀凡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夫人真氣暢通,那證明了傷穴已愈,至少在一年內不會發作了。”

五毒夫人道:“那一年後呢?”

俞秀凡道:“一年後傷勢復發。”

五毒夫人道:“發了之後,又怎麼樣?”

俞秀凡道:“和剛纔一樣全身的肌肉收縮,七日內萎枯而死。”

五毒夫人眨動了一下眼睛,道:“不可能吧我精研藥性,對一個人的身體結構,甚爲了解。身受內傷,要過了一年纔會發作?”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夫人最好相信,說到震脈傷穴的手法,不是區區小看你夫人,大約你不會強過區區。”

五毒夫人冷哼一聲,道:“下流。我還認爲你是正人君子,想不到竟也是如此奸險之人。”

俞秀凡冷冷說道:“只要你不再出賣毒物、毒器,俞某人明年此日,定然重來此地,療治好夫人的傷勢。”

五毒夫人道:“要是你活不過一年呢?”

桃花童子接口道:“夫人,這就打到點上了,如是咱們公子活不過一年,夫人也只好陪我們公子殉葬了。”

五毒夫人道:“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插言接口。”

桃花重子道:“夫人,我只是一個牽馬隨鏡的書僮,我們的公子不像你夫人一樣,馭下嚴苛,我們雖是僕從,卻受到相當的尊重。所以,我們有時候,也可以說幾句話。”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如是俞秀凡活不了,你也要陪他殞命。”

桃花童子道:“說的是啊!夫人,如是我們公子不來,只怕我們主僕,走不出這段山路。如今夫人爲自己,也不會取我們主僕的性命了。”

五毒夫人冷冷道:“你不是要走了麼,那就快些走吧!我不願再看到你。”

俞秀凡點點頭,轉身向外行去。走出廳門,才發現桃花童子沒有出來。不禁心中一動,但俞秀凡並未停下腳步,仍是向前大步行去。行出三十步,才見桃花筒子急急追了出來。

俞秀凡心中暗作盤算,在這一段時間之內,一個人能講多少話,作多少事?

五毒夫人未見出廳,連那兩個女婢,也未再度出現。

桃花童子追上俞秀凡,低聲道:“公子,我看那五毒夫人神色不善,只怕會對咱們用毒。”

俞秀凡道:“她自己難道也不要命了?”

桃花童子道:“就算公子說的千真萬確,她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訪名醫高手,治療內傷,但咱們再中毒,只怕立刻就會送命。”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久年在江湖上走動,見識廣。主意多,你看咱們該如何防備?”

桃花童子輕輕嘆一口氣,道:“公子,壞在那一句正人君子的稱讚上了。”

俞秀凡道:“怎麼說?”

桃花童子道:“如若當時公子能夠問問小桃童的意思,我定會奉勸公子,擒住那五毒夫人的脈穴,讓他們送咱們離開這一片湘西地區,只要過了辰州,咱們就不怕他們用毒了。”

俞秀凡道:“爲什麼?”

桃花童子道:“因爲,在湘西這片地面上,他們可能佈置有很多毒區,這地方的事事物物,都可能使咱們中毒。但如離開辰州,他們想下毒,那就得派人動手,只要咱們小心一些,就可以防止了。”

俞秀凡道:“現在呢,還來得及麼?”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晚了,來不及啦!”

俞秀凡神情突然間變的十分嚴肅,道:“小桃童,想法子告訴他們,任何一種毒藥,大約都要沾上了人身之後,才能致命。我想,湘西五毒門大約還沒有殺人於一丈外的毒藥,只要他們敢用毒對付咱們,我就回馬重入五毒門,殺他一個血流成渠,屍骨如山,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踏平五毒門,直到我毒發而死爲止。”

桃花童子呆了一呆,道:“要小的告訴他們?”

俞秀凡道:“不錯。你閱歷豐富,總會有辦法把消息傳人五毒夫人的耳中。”

桃花童子道:“這個,小的試試吧!”

俞秀凡道:“小桃童,我想你心中很明白。”

桃花童子見到俞秀凡多次的出劍手法,那是叫人沒有辦法閃避的快劍,此刻目睹他俊臉上冷肅的神色,不禁閃掠過一抹驚震之色,急急說道:“小的明白什麼?”俞秀凡道:“我是個不善作僞的人,說出口的話,我相信一定能夠到的。”

桃花童子道:“這個,小的明白。”

俞秀凡道:“你明白就好。想法子把我們的話告訴他們。”

桃花童子道:“小的一定想法子把話傳到。”

俞秀凡回顧了王翔、王尚一眼,道:“你們記着,對五毒門中人,咱們用不着再手下留情。從現在開始,我准許你們放手施爲,而且要盡力防範,不要中毒。”

王翔、王尚,齊齊一欠身,道:“敬領公子之命。”

桃花童子神色很奇異,不是悲苦,也不是歡樂,似是他盡力抑制着什麼。笑一笑,說道:“希望五毒門不要自作孽,鬧成不堪收擡之局。”

談話之間,人已出大門。只見廣闊山坡草坪上,並肩站了五個人。

那是五個形貌很特異的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黑人,黑衣,黑靴子,手中各執着不見一點光亮的兵刃,但看上去,卻是刀的形狀。

但最爲恐怖的是,五個人臉上都泛着濃重的黑氣。似乎是,這些人都住在煙筒中常年被煙氣袁成了一種發亮的黑色。

王尚冷笑一聲,道:“公子,請留步,我先去試試他們。”

俞秀凡沉聲喝道:“慢着。此時、此情,咱們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先行中毒,我瞧這五個人怪怪異異,必有特殊奇能,不可掉以輕心。”

王尚拔刀在手,道:“公子,我會小心一些。”他對捲雲十八刀。

充滿着強烈的信心,覺着這是天下至強。至高的刀法。

俞秀凡冷冷說道:“不許妄動!”目光轉註到桃花童子的身上。

接道:“你認得出這五個人麼?”

桃花童子凝目在五個黑衣人身上瞧了一陣,道:“五毒門中人訓練了一種毒人,用以對付強敵,大約,這是那些傳說中的毒人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你既然知道他們是毒人,自然也知道毒人的特性了。”

挑花童子道:“小的也只是聽到過傳說,談不上對他們瞭解。”

俞秀凡道:“那你就根據傳說,說出來吧!”

桃花重子道:“聽說這些毒人,全都是食用毒物生活,他啊: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毒,衣物、兵刃,都是毒物淬練而成。”

只聽王翔急急接道:“公子,看!他們站的地方。”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五人足下的青草,都已變成了枯黃之色。不禁心頭一震,暗道:

把一個人訓練成全身能散發出奇毒,當真是可怕的很。

只聽桃花重子接道:“他們服用的毒藥中,有一種能夠激發出一個人生命中潛能的藥物,據說,一個人如只有五分武功,服下那毒物之後,可以發揮出十成威力。”

俞秀凡點點頭,道:“還有麼?”

桃花重子道:“有。”

俞秀凡道:“請說!”

桃花童子道:“還有一種藥物,能使他們忘去肉體痛苦。所以,他們不畏傷亡,一旦和人動上了手,那就勇往直前,不作反顧,直到他們死去爲止。”

俞秀凡道:“還有些什麼特異之處?”

桃花童子道:“公子,我聽得的傳說,不知道是否對。”

俞秀凡道:“不對也無妨,你只管說出來。”

桃花童子道:“他們全身散發着劇毒,和他們動手搏殺,不論勝敗,都難免身受毒傷。”

俞秀凡皺皺眉頭,道:“是不是他們一定要把毒物毒粉中人之身,才能使人中毒?”

桃花童子道:“這些毒人,不但滿身的奇毒,而且武功很高。他們攻出的一掌一足,都可能帶着強烈劇毒,掌力、拳風中,只怕也有毒性。”

王尚肅容說道:“不要緊。小弟先出於試試,我如能一舉殺死了他們五人,就算中毒也算值得。三位替我掠陣。”唰的一聲,抽出長刀,大步向前行去。他豪氣干雲,橫刀行進,充滿着自信。

俞秀凡沒有再阻止王尚。他明白,今日非有一場兇猛的惡戰不可。只好沉聲說道:“王尚,小心一些。閉住呼吸,能夠防毒的方法,都使用出來。”

王尚豪壯一笑,道:“公子放心,這區區五個毒人,遂不放在我的眼中。”他身挾刀法絕技,氣壯山河,大有志吞五嶽氣勢。

桃花童子突然高聲叫道:“王兄,不可躁進。”

俞秀凡也冷肅的說道:“王尚,對方以毒技制人,不可輕敵,要選在最適當的時機,揮刀一擊成功。”

五個形狀怪異跡近麻木的毒人,大約也被王尚那豪壯的氣勢所動,突然向兩側分散,布成了合擊之勢。

在桃花重子和俞秀凡連番警告之下,王尚也變的小心起來,停下腳步,長刀斜舉,運集了全身的功力,虎目中神光閃閃,凝注着五個毒人,等待着出手的時機。

俞秀凡突然回過頭來,望了桃花童子一眼,神情很冷肅,但口氣卻很平靜,緩緩說道:

“小桃童,如果很不幸,我們決心和五毒門全力一拼時,你準備做何打算?”

桃花童子微微一怔,道:“這個,小的自然是跟着公子共生死了。”

俞秀凡道:“不管王尚能不能對付得了這五個毒人,我決定不再多問五個毒人的事,咱們回頭殺盡五毒門去。”

桃花童子輕輕嘆息一聲,道:“公子,你認爲那五毒夫人,還會在廳中等我們。捍?”

俞秀凡四顧了一眼,道:“我看這座巨大的宅院,似乎只有這一條出路。”

桃花童子道:“以五毒夫人那身武功,似乎是用不着出路了。”

俞秀凡道:“就算五毒夫人選走了,但這宅院中還有很多人,五毒門如若害死咱們一個人,我就要他們十條、百條的人命抵償。”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小桃童,我不喜歡殺人,但並不是不敢殺人,激怒了我,那只有以殺止殺。”

桃花童子突然一側身子,道:“公子,我去助王兄一臂之力。”身子一側,直向王尚衝了過去。

這時五個毒人也已提聚了全身的功力。定神看去,只見五個毒人全身都籠罩在一層黑氣之下,看上去極是恐怖。

王尚也把全身功力提聚到了十二成,身上的衣服,大部都鼓了起來。雙方似乎都己運足全力,把生死忖之一拼。

桃花童子輕巧異常的走到了王尚的身側。低聲道:“王兄。不要搶先發動,給他們以可乘之機。”

工尚道:“不行!我這一刀已經到了非發不可的形勢。”

桃花童子道:“對方也是如此,所以,最好由他們先發。”

王尚道:“制敵機先,…”桃花重子接道:“那是對敵原則,不是一成不變。你仔細想想,你刀勢發出,只能攻向一人,但身受四面的攻擊。”

王尚高聲叫道:“我不怕。”

桃花童子冷冷說道:“王兄,這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時間,就算你殺了五個毒人,五毒門可以再製造出十個二十個毒人出來,但你王尚的命只有一條。”

他說話時間,雙手不停的揮動,似是以補語氣之不足。但奇怪的是五個作勢欲撲的毒人,突然收勢而退,片刻問走的蹤影不見。

王尚長長吁一口氣,緩緩收下了提足的功力,還刀入鞘。

望着桃花童子,道:“小桃童,這是怎麼回事?”

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大約是你王兄那一股逼人的刀氣,嚇走了五個毒人。”

王尚有些茫然的說道:“不可能吧!”

桃花童子道:“他們人都走了,難道還會是假的不成。”

俞秀凡緩步行了過來,道:“這就是能者無所不能。小桃童,咱們此後,還有中毒的可能沒有?”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公子,咱們只要未離開五毒門所轄之區,隨時都可能中毒。”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以公子的精明,只要咱們過了辰州,他們再想對咱們下毒就不容易了。”

俞秀凡神情嚴肅,擡頭望着天際一片飄浮的白雲,道:“一個人苦心練武,習了十年、八年,也許更久一些,但一把毒粉,一點毒汁,就可能使他立刻死亡,或是變成殘廢,實是有欠公平了。”

第四十一回 重獲自由 陰險毒辣第三十七回 針釵反正 殲四將軍第三十六回 虎落平陽 險渡色關第四十回 自作自受 賓館定策第十回 深藏不露 計探璇璣第二十一回 鬼卒判官 斷魂狂人第二十四回 柔情似水 百折不回第十八回 地獄之門 全人大宴第四十七回 力破重關 相峙不下第五回 初履江湖 故弄玄虛第十六回 欲擒放縱 劍主被囚第三十九回 豪氣干雲 城下之盟第二十五回 造化之城 聲色娛賓第二十七回 泥淖蓮花 棄暗投明第五十回 血腥行動 反客爲主第十回 深藏不露 計探璇璣第三十七回 針釵反正 殲四將軍第四回 脫胎換骨 拜師學劍第二十回 無名啞巴 白衣羅剎第二十八回 過關斬將 破飛鈸陣第一回 仗義救危 書生歷險第九回 威懾五毒 豪氣干雲第四十九回 肅清內奸 展開攻勢第三十三回 驚天劍法 百招大戰第四十回 自作自受 賓館定策第二十回 無名啞巴 白衣羅剎第四十四回 初傳密令 再現金牌第四回 脫胎換骨 拜師學劍第四十一回 重獲自由 陰險毒辣第三十六回 虎落平陽 險渡色關第一回 仗義救危 書生歷險第三十七回 針釵反正 殲四將軍第五十二回 血拼城主 金筆大俠第四十八回 長老大會 叛徒現形第十三回 誤中暗算 折服刀釵第三十回 怒誅劍士 慘遭凌辱第四十九回 肅清內奸 展開攻勢第三回 消弭隱患 伐毛洗髓第三十二回 城主化身 智勇無雙第二十九回 禪唱克敵 快劍揚威第三回 消弭隱患 伐毛洗髓第二十二回 天龍禪唱 地獄奇女第四回 脫胎換骨 拜師學劍第四十二回 乘勢待機 發伏除奸第十九回 黑籍幽魂 萬家院主第三十三回 驚天劍法 百招大戰第四十五回 血影劍衛 步步兇險第七回 排解紛爭 膽識超羣第十六回 欲擒放縱 劍主被囚第二十九回 禪唱克敵 快劍揚威第三十九回 豪氣干雲 城下之盟第二十七回 泥淖蓮花 棄暗投明第五十一回 誘敵深入 互傳絕藝第二十六回 殲魔音教 春風仙子第二十一回 鬼卒判官 斷魂狂人第四十回 自作自受 賓館定策第三十八回 愈戰愈勇 城主現身第一回 仗義救危 書生歷險第四十四回 初傳密令 再現金牌第五十一回 誘敵深入 互傳絕藝第二十回 無名啞巴 白衣羅剎第二十七回 泥淖蓮花 棄暗投明第二十五回 造化之城 聲色娛賓第四十九回 肅清內奸 展開攻勢第八回 義釋孝女 驚天劍譜第三十八回 愈戰愈勇 城主現身第十三回 誤中暗算 折服刀釵第十九回 黑籍幽魂 萬家院主第三十七回 針釵反正 殲四將軍第四十八回 長老大會 叛徒現形第十七回 言動芳心 悵惆前程第十五回 語重心長 反道而行第十二回 徒勞無功 深情款款第三十五回 巧敗豹陣 誤陷羅網第四十五回 血影劍衛 步步兇險第三十五回 巧敗豹陣 誤陷羅網第四十一回 重獲自由 陰險毒辣第四十八回 長老大會 叛徒現形第二回 客棧避禍 神刀卻敵第二十八回 過關斬將 破飛鈸陣第五十回 血腥行動 反客爲主第十五回 語重心長 反道而行第十六回 欲擒放縱 劍主被囚第五十回 血腥行動 反客爲主第八回 義釋孝女 驚天劍譜第五回 初履江湖 故弄玄虛第三十五回 巧敗豹陣 誤陷羅網第二十五回 造化之城 聲色娛賓第三十九回 豪氣干雲 城下之盟第十四回 力挫劍士 大義凜然第五十二回 血拼城主 金筆大俠第三十四回 爲虎作悵 力誅化身第十五回 語重心長 反道而行第四十八回 長老大會 叛徒現形第三十回 怒誅劍士 慘遭凌辱第二十七回 泥淖蓮花 棄暗投明第三十八回 愈戰愈勇 城主現身第二回 客棧避禍 神刀卻敵第四回 脫胎換骨 拜師學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