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僅剩的六七個同學一直呆在教室裡,直到夜色漸漸變深,也沒有人提出要回到宿舍去。
“到休息的時間了吧?”晚睡鈴聲已經響過很長的時間,終於有人出聲問了一句。
幾個女生相互看了幾眼,楊清將身體蜷縮到了牆角,一邊發抖一邊說:“我不想回宿舍,那裡全是衣服,好可怕……”
郭冉像一個姐姐一樣靠在楊清的身旁,輕輕拍撫她的後背,加以安慰。
其他同學也說:“一想到很多人在宿舍裡面消失了,就覺得很可怕。而且宿舍的燈是自動的,12點以後根本沒有光。”
“要不我們別回宿舍了,就在這裡過夜好不好?起碼教室的燈一直可以用。”一個女生說。
高大橋立刻說:“那怎麼行,出了什麼意外,你們這些女生對付得了嗎?”
楊清小聲說了一句:“你們不能留下來陪我們嗎?”
“啊……啊……這個……那個……”高大橋突然臉紅了起來。像楊清這種五官標緻,又盡顯柔弱的女生,就連平時看到了都讓人心生保護欲,現在用這麼可憐的語氣提出要求,就更讓男生熱血沸騰了。
可是,不是男生不樂意答應,男女在一起過夜,這種事情怎麼都有點讓人想入非非吧?
猶豫不決中,高大橋和黃寶力一起向葉尋投去徵詢的目光:“葉尋,你看怎麼樣?”
葉尋是大家的主心骨,兩個男生心裡都覺得,只有把這個敏感的問題推給他來決定,或許纔不會太唐突。
葉尋沒有思考太久:“讓幾個女生和我們分開也不安全。高大橋,你在這裡照顧她們,我和高大橋回宿舍去拿鋪蓋,今晚就在教室打地鋪了。”
“就你們兩人去?會不會危險啊!要不我也一起去吧!”黃寶力說。
“就我們三個男生了,全去了誰來負責女同學的安全啊,我們兩個就行了。你去嗎高大橋?”
高大橋立刻站起來:“我當然去啊,總不能讓你一個人活動吧!”
“那行動吧,時間已經不早了。”
“等等,我也去吧!雖然我是女生,但是也別小看我啊。”郭冉跟着跑了過來。
反正只是去拿鋪蓋而已,多一個人手也方便,於是葉尋點了下頭,同意郭冉一起行動。
三人立刻走出了教室,剛離開教室的門,教室裡面的燈就閃了一下,裡面的女生頓時發出驚叫聲:“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高大橋看了一下燈管,推測道:“沒什麼事,暴風那天電線被吹斷過,可能後來電工沒完全接好吧。”
雖然葉尋不確定是不是這麼回事,但是高大橋這說法也讓大家安了心,於是便放心地離開了教室,快速朝宿舍區趕去。
一路上整個校園裡都沒什麼人,宿舍區裡也是靜悄悄一片。不知道那些學生又躲藏到什麼地方去了。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同樣沒有住到宿舍裡。宿舍區裡到處都是飄落的衣服,隨便走出一步就能踩到軟綿綿的布料,令人心裡發毛。
看來楊清她們的害怕不是沒有道理,就連兩個男生走在宿舍區都感到心悸,那些女生又怎麼敢回到宿舍去過夜?
葉尋三人很快就從宿舍裡面搬出了一些鋪蓋,不敢在這死靜的宿舍區停留,馬上就往回趕去。
“肚子好餓……”高大橋抱着被子,路過食堂的時候說,“你們不覺得餓嗎?”
“餓,傍晚的時候食堂太亂了,我根本沒吃東西。”郭冉說,“葉尋也沒吃吧?”
“我也沒吃。”葉尋說。
“好想吃點東西。”高大橋提議道,“教室裡的同學們也沒吃東西吧?食堂就在那邊,要不……我們去弄點吃的回去給大家?”
郭冉也動了心,向葉尋問道:“可以吧葉尋?反正是那些草在作怪,我們只要拿食物就可以了。要是沒有吃的,大家也沒有體力了。”
葉尋其實也是一直挨着餓,說:“我和高大橋偷進過食堂一次,比較熟悉了。我們兩個進去就行,你在外面替我們看看風。”
“好!”
於是三人暫時把被子放到了草坪上,然後離開了小路,來到了食堂面前。
在食堂大門前,三人剛要行動,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卻從什麼方向傳來,並且在這安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唔唔……嗯……”
“唔唔……嗯嗯……”
“有聲音!”郭冉警覺地說了一聲。
仔細一聽後,葉尋說:“像不像是什麼人在吃東西?”
“有點像!”高大橋張望了一下,“好像是從食堂廚房後門那邊傳來的,難道是有人比我們捷足先登了?”
葉尋說:“走,一起去看看!”
葉尋等人便順着小路,朝食堂後面繞了過去。
“唔唔,嗯!”“唔唔,嗯!”
對着大家的前進,那聲音越來越清晰。當葉尋他們來到食堂的後門時,遠遠看到前方的小煤房裡,有個人影貓在那裡,似乎低頭在吃着什麼。食堂外面的路燈比較昏黑,葉尋也看不清楚那個人的模樣,只能大概看得出是個男生。
“這小房子不是食堂放煤的地方嗎,那個人在吃什麼?”郭冉一臉奇怪,壓低了聲音說。
高大橋這個五大三粗的男生此時竟是有些驚恐地退了一步,眼睛一直鎖定了煤房裡面的男生,說:“你們有沒有發現,那傢伙的站姿很奇怪?”
先前葉尋就總覺得這個男生什麼地方不太對勁,被高大橋這樣一說,他才注意到,那個男生的雙腿是直立在地面上,而整個上身,卻彎下來猶如魚鉤一樣,湊到前面的一個竹筐前。
“嗯唔,巴烏巴烏巴烏……”那個男生的頭有一半伸到竹筐裡,雙手不停地在竹筐裡面抓起什麼東西,塞到嘴裡去,然後快速咀嚼。
那個男生在吃竹筐裡面的東西?他到底是在吃什麼?
“葉尋,我們還是走吧,總覺得有點奇怪……”郭冉不安地用手抓住了胸前的衣服,身體緩緩後退。
“等一下!”高大橋突然叫了起來,“你們看他的衣服,像不像是方配天啊!”
“好像……真是他……”
方配天消失了一天,沒有人知道他跑去了哪裡。現在找到了這個失蹤的男生,大家卻並沒有感到半點的高興。因爲此刻,那個男生的樣子看起來十分詭異。
“我……我去看看,你們在這裡等一下。”
葉尋擡起腳步開始朝煤房走去,隨着距離的漸漸拉進,葉尋越是看清楚了那個男生的衣着,的確就是方配天!
方配天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葉尋的接近,一直把腦袋埋進竹筐裡。葉尋終於來到了煤房面前,緊張中,喉結也緩緩蠕動了一下。
“吧唧吧唧……”
葉尋的眼睛突然睜大,佈滿血絲的眼球幾乎撐爆眼眶!因爲他終於看到了,那竹筐裡面……竟然是草!方配天正的雙手正不停地將草抓起來,塞進嘴裡,並且速度越來越快!
此刻,葉尋只能看到方配天的腮幫在不停地鼓起,但是卻看不到他下面的表情。
葉尋努力忍住狂跳的心臟,吃力地說了一聲:“方配天……是你嗎?”
方配天的動作僵硬了下來,一直埋在下面的臉,終於緩緩擡起,最後直面葉尋的視線。
看清楚了方配天的樣子時,葉尋差點就要摔倒在地上——那竟是一張慘白得沒有任何血色的臉孔,一雙沒有瞳仁的灰白色眼球,呈現出半球形凸出到眼眶之外。而方配天的兩邊嘴角,也一直裂開到兩邊的耳際。
“葉……葉尋……”
方配天模糊地叫出了葉尋的名字,他嘴裡,還在不停地咀嚼着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