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不自然的轉了目光,平掉紊亂的呼吸,刻意不去想他的手指引起的微顫。
“你剛剛提到了玉,你喜歡嗎?”水氣照着她無暇的側影,一片霧氣。
他的眼裡燃起了灼灼的熱氣,伸手挽起她的一絲秀,在脣上印下一吻,“一會你就知道了。”
他的聲音中有些沙啞,錦瑟凝視着他修長的身影,不自覺的就口乾舌燥了起來。在那樣火辣的目光中,軒轅恪慢慢轉過身去,消失在屏風的遮擋中。
錦瑟深吸了一口氣,眼裡的笑意就深了些。
白玉的鑲嵌的梨木浴桶,足以盛得下三人,玉足滑進水中,水漫過身軀,錦瑟才覺得渾身痠痛。
肌膚難掩的紅痕,難以言語的恥辱。
直到水泛涼,浸得她打了個寒顫,人才從水裡走了出來,卻不拿錦帕擦淨,攪起一旁的紗衣,裹了身子走了出來。
不經意的一擡頭,軒轅恪正立在窗前,他已經拉開了湘竹的簾子。大紅的喜袍已經脫下了,換上了黑絲繡金的長袍。陽光透進來,灑在他黑色的衣上,給他帶來了一種奇妙的透明感,聽到身後的輕響,他回過頭來,溫柔的問:“好點了嗎?”
在他彎起嘴脣的瞬間,錦瑟彷彿覺得世界都在這個微笑裡纏綿了起來。
他一如既往的溫柔,卻在錦瑟心
裡瞬間感覺空落落的。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怨她,恨他有多深,就愛他有多深。
而她心裡更恨的,是自己再永遠也不能把那份清白送給他了。
他那般的剔透,而她的身上如今已堆積了很多灰塵,是洗不掉了。
她?動着嘴脣說不出話來。
“這個是給你的。”他的手裡多了個盒子,緩緩走近她,“這是當??孃的嫁妝,她囑咐我要送給我的妻子。你頭上的簪子也只其中之一,本來是想昨晚……”意識到自己失了口,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將盒子抵到錦瑟的手中,“打開來看看。”
錦瑟眸中有道錯暗的流經過,半晌方隨意拿起一串祖母綠的腰帶,細細打量。
玉細膩無暇,陽光下凝結了絕薄的冰,其中若有綠水在流動,雖美麗但並不如何稀罕,稀罕的是是其上精工嵌上的密密寶石,顆顆有如鵝卵,七色迷離,精美的光彩奪目。
另外一件,是額環,紅色的玉血*****滴。偏偏在垂下的中間位置,裡面竟有隻翩翩展翅飛的彩蝶。
她着了迷一般看着。
“一會出去的時候帶上吧。我已稟告父王,今日帶你出去走走。”
錦瑟如同雕像一般愣在那裡,恍惚中放下手裡的東西。
她不知不覺伸出指尖描摹着
他的輪廓,摸着摸着幾乎都有點酸楚了。
她憂鬱而無奈的看着他,“你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
他怔住,定定望着錦瑟,目中神色莫測。
久久無語中,錦瑟緩緩的笑了,“我就知道的,怎麼能當做什麼也沒生過。你休了我吧,若此時不能張揚。我可以允許你離開我,從此離開我的視線,只是別讓我看到你和其他人親熱。就此天長地遠,各自太平。與其同牀異夢,不如??”
“住口!”他驀的怒斥。
錦瑟的下巴被他狠狠捏住,再說不出話來。
他一雙眼亮得灼人,清晰照出她的影子。
他久久凝望錦瑟,目中怒色稍斂,竟有些許黯然。
良久沉默,只聽他沉沉嘆道,“如此恩斷義絕的話,你竟能脫口而出。”
錦瑟一窒,乍聽他口中說出“恩斷義絕”四字,竟似被什麼一激,再說不出話來。
“你當真不在乎?”錦瑟迫視他,幽深眼底不見了平素的淡雅,只覺沉鬱。
軒轅恪漆黑的瞳孔突然收縮,張口想說些什麼,最後只長長嘆息一聲。
然後,把她緊緊攬入懷內,伸手在背後輕輕拍。
他的手溫暖而穩定,帶着巨大的安慰意味,在這樣的擁抱中,錦瑟幾乎透不過氣來,但又那樣依賴。
“怎麼能不在乎,只是不願意失去。何況,這事也怪不得你。”
有什麼緩緩從錦瑟心上淌過,心底一點點綿軟,透出隱約的酸澀。
“我沒現在就走吧。”
他笑了笑,眉宇間又回覆往常的肅然,“不要休息會嗎?”
錦瑟垂眸點了點頭。
他笑了笑,拿起一邊早已備好的紅色繡衣批到她的身上,半跪??子,將那條腰帶扣到她的腰上。站起身後,他一手攬了她的腰身,深深的看到她的眼睛裡。
這有力的手臂,屬於軒轅恪,屬於她的夫……
他的聲音低啞而強硬,“你我之間,再沒有旁人。我不會容忍,也不會再允許。”
錦瑟一陣瑟然,驀的覺得冷,這才覺自己赤腳踏在地上。
軒轅恪看着她散赤足的模樣,卻是莞爾一笑,重新將她抱回牀上。
“你躺會,我去命人備車。”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錦瑟才覺一切仿在夢中。
只有額頭上的血玉與腰上的寶玉真實的存在着。
是咫尺已天涯?還是天涯已咫尺。
她沒有覺擦,她的脣角已經慢慢的緩和。
“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能人如琉璃,內外明澈,淨無瑕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