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容見到曹媽媽平安無恙,總算暗中鬆了口氣。
與吳夫人見禮過後,陸清容隨口吩咐道:“曹媽媽也起來吧!”
曹媽媽略顯猶豫地看了一眼吳夫人,仍跪着未動。
剛剛在刑部大堂上說了那樣一番話,對於吳夫人可能會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報復,她是有心理準備的。
但吳夫人一回來就把她弄到沁宜院,既不打也不罵,連句話都沒有,就這麼晾着自己,只讓她倍感古怪。
反而是陸清容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與自己那些有頭無尾的話對吳夫人的震撼相比,曹媽媽反口的事就顯得不夠瞧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吳夫人大張旗鼓把曹媽媽抓來,固然想徹底看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和陸清容串通一氣了,更爲重要的,她就是要把陸清容引到沁宜院來!
倘若陸清容真的知悉當年內情,那麼她必須當機立斷,讓她再也無法開口才行!
既是懷了這個心思,自然在沁宜院裡行事更方便些……
吳夫人盯着陸清容,陰陽怪氣地說道:“瞧把你急的,連衣裳都沒換就跑了來,還怕我會把曹媽媽吃了不成?”
陸清容勾起嘴角,儘量不將那份嘲諷之意展露出來:“既然夫人不打算怪罪曹媽媽,我便不打擾您歇着了,這就帶着曹媽媽一起回榆院!”
吳夫人冷笑一聲:“我爲何會怪罪曹媽媽?我感謝她還來不及呢!若不是她實話實說,恐怕我就真的就冤枉了世子,那可該如何是好!”
說完,吳夫人竟然擺了擺手,直接讓曹媽媽退下了。
隨後。只見她站起身,朝陸清容這邊走來。
行至近前,二人很快就相距不足半米。
陸清容對這種距離是有些反感的,但此刻卻不容退縮。
只聽吳夫人壓低了聲音,直接問道:“我就是想知道,侯爺臨死之前,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只要你如實相告。我自然不會再爲難曹媽媽。”
看出了陸清容對曹媽媽的迴護之意。吳夫人當即以此威脅之。
陸清容不爲所動,淡然開口:“只怕我若是說了,夫人您想要爲難的。就會變成我了!”
吳夫人登時臉色大變。
實際上,靖遠侯的遺言之中,能夠刺激到吳夫人的話,陸清容早在刑部大堂上說完了。
除此之外。再無更多。
陸清容如此說話,顯然有點故弄玄虛的意思。想要看看能否趁吳夫人慌亂之時,套出什麼有用的內容。
吳夫人臉上的驚駭之色,只維持了一瞬,居然即刻換上一副慈祥的面容。
剛纔那個陰陽怪氣的人突然就不復存在。
只聽吳夫人和顏悅色地解釋:“我並沒有別的意思!你也知道。侯爺說的那些話,着實不可亂信。就好比他跟我說,是世子故意驚嚇於他。不就是憑空想象的妄言嗎?!可見,無論他跟你說了什麼。也是不能當真的。我想問問清楚,也是打算當面解釋給你聽,避免那些沒有必要的誤會罷了!”
陸清容抓住機會,問道:“夫人說的誤會,所指爲何?”
吳夫人察覺到其中的揶揄,突然之間,就發起火來。
她的聲音陡然升高:“我知道,你和世子這些年,總是惦記着探究當年之事!與其這般在背後煞費苦心地追尋真相,還不如直接來問我!”
陸清容微微一愣,沒明白她這又是哪一齣。
吳夫人已經像是在喊了:“我告訴你們,當年姜夫人就是命數已盡,病逝而亡!跟旁人壓根就扯不上半分關係!世子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總覺得是我在背後搞了鬼,根本就是毫無憑據、血口噴人!如今你竟然也陪着他一起胡鬧,無憑無據的就要與我爲敵嗎?”
這種聲嘶力竭的方式,除了讓陸清容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再無其他。
吳夫人的演技之高超,她早就領教過。
“夫人,這一次,恐怕是您想太多了!我們可從沒這樣說過!”陸清容佯裝詫異,“世子與我,都絕非那種沒有證據就胡亂給人扣罪名的人!”
後面那句,明顯帶有影射之意。
吳夫人冷哼一聲,似笑非笑地重複着:“沒有證據?”
她今天鐵了心,非要問出靖遠侯的遺言不可!
“那今日在刑部大堂,如果我沒有出言打斷,你接着打算說些什麼?”吳夫人步步緊逼。
陸清容莞爾一笑,緩緩說道:“無論當時您是否打斷我,我都只能說那麼多了。”
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陸清容在心裡補充。
吳夫人錯愕半晌,不知該不該相信陸清容。
她當然希望這話是真的,陸清容並不知道更多的事。但若是如此,今日在刑部大堂之上,自己則是徹底被她耍了,平白無故放棄了扳倒蔣軒的大好機會……
於是,這時陸清容從吳夫人臉上看到的,便是不停變換着的糾結神色。
吳夫人變着法子試探無果,總算勉強相信,靖遠侯並未跟她說什麼有用的話!
但她仍不死心,最後虛張聲勢地吼了一句:“你若不把侯爺的遺言原原本本告訴我,今日就休想把曹媽媽帶離沁宜院!”
無非就是想聽到陸清容的保證,以求安心。
但正巧這時,花廳門前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吳夫人沉了臉,轉向呂媽媽,皺眉問道:“剛纔不是吩咐過,讓她們都回自己屋裡待着去,怎麼還有人在外面喧譁?”
呂媽媽連忙走到門前,探頭往外看了一眼,回來稟道:“夫人,外面的人,不是咱們沁宜院的……”
吳夫人一怔:“那是何人?”
“像是前院的護衛,爲首的是世子爺的小廝墨南。”
震驚之餘,吳夫人還帶着一絲慶幸。
好在她提前準備的身強體壯的婆子們,此時仍在暗處,未曾顯露。否則,跟那些護衛硬碰硬,不僅自己的顏面掃地,還討不到半點便宜。
“你……”吳夫人撫着胸口,有心指責陸清容幾句,轉念一想,這裡並無旁人在場,又覺得多餘。
吳夫人半天憋出了一句:“你等着!”
此時此刻,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一個場景:等蔣軻凱旋歸來那日,帶人衝去榆院,幫她出氣的畫面……
然而這也只能是想想。
事實是,吳夫人不得不眼睜睜地看着陸清容將曹媽媽帶離了沁宜院,後面跟着一衆護衛,揚長而去。
吳夫人被氣得夠嗆,陸清容同樣並不順心。
她又何嘗不是沒有從吳夫人嘴裡套出半句話!
她亦不免有些後怕。
想起剛纔沁宜院的寂靜異常,可見吳夫人定是有所埋伏的。倘若自己真是有了證據,且當着吳夫人的面質問出來,也不知道此刻還能否順利走出沁宜院……
自己這一次,終究還是莽撞了些。
陸清容暗暗自責,唯一能自我寬慰的便是,蔣軒應該很快就能回府了,有他在身邊,二人一起面對這些事,總讓人更踏實幾分。
只可惜,事情並沒向着她期望的方向發展……
第二天,禇大人派人來告知,由於皇上身體欠佳,他尚未有機會面聖陳情,故而釋放蔣軒的聖旨恐怕還要再等幾日!
陸清容很是失落。
她甚至在心裡埋怨道,當初也是身體欠佳,還不是腦子一熱就把蔣軒關了起來,現在輪到放人的時候,怎麼就沒那麼幹脆了……
由於禇大人的輕描淡寫,陸清容起初並未把皇帝的病情當回事兒。
但是,彷彿想起了什麼一般:“快,咱們先去一趟刑部!”
陸清容急着吩咐。
綠竹連忙提醒:“聽禇大人這意思,世子今日肯定是出不來的……”
“我知道!我只是要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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