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太湖揚威水波盪(四)

那些人聽她終於肯放了自己,不停的磕頭作揖,說道:“我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邊說邊往後退。等那些人全部都走遠了,鍾雲綺說道:“靖陽哥哥,我們也離開這裡吧。”柳靖陽道:“我們現在要去那裡,是立即趕回蝶湖宮去麼。”鍾雲綺道:“要回蝶湖宮,那也不必急於一時,現在正是深更半夜,我們還是先回客棧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作打算。”柳靖陽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當下兩人便回到了客棧,便各自安寢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柳靖陽起牀之後,卻不見了鍾雲綺的身影,正焦急之際,忽見鍾雲綺揹着一布袋從外面走了回來。柳靖陽問道:“鍾姑娘,這一大早的,你到哪裡去了。”鍾雲綺將布袋往桌上一放,道:“我剛纔去買乾糧去了。”柳靖陽見布袋裡裝得滿滿的,問道:“你買這麼多幹糧,是準備要作遠行麼,是不是我們現在就要出發往蝶湖宮趕。”鍾雲綺卻搖了下頭,道:“我們暫時還不回蝶湖宮,先去太湖走上一遭。”柳靖陽啊的叫了一聲,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我們去太湖做什麼。”

鍾雲綺道:“太湖的風光可是出了名的美,咱們難得來到這裡,怎麼能就此錯過呢。”柳靖陽道:“可是武林各大幫派正在到處聯絡,準備圍剿你們蝶湖宮,咱們要是再在這裡耽擱的話,怕是不能及時趕回去了。”鍾雲綺道:“不急的,武林各大幫派互相聯絡怎麼也需要些時日的,咱們這趟去太湖至多也就耽擱幾天而已。”柳靖陽道:“可是我們之前去迎救石泰老前輩已經花了不少時間,只怕武林各大幫派已經聯絡得差不多了。”鍾雲綺忽然一把拉住了柳靖陽的手,說道:“靖陽哥哥,我知道你很關心蝶湖宮的安危,我身爲宮主的唯一嫡傳弟子,心裡比你還要着急呢,不過有些事情再着急也是沒有用的,你就聽我的安排好了,宮裡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柳靖陽還想說話,鍾雲綺卻又繼續說道:“靖陽哥哥,難道你就這麼不願意陪我到太湖裡去看看風景麼。”柳靖陽道:“我哪有不願意陪你,不過現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心裡真的很是擔心。”鍾雲綺道:“我都叫你不要擔心了,你還這麼着急做什麼,這兩天你只管好好的陪着我就是了,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去想。”柳靖陽無奈,只得跟着她往太湖走去。兩人出了城往西直走,走了一個多時辰,便已到了太湖邊上。鍾雲綺在碼頭租了一艘小船,拉着柳靖陽到了船上,便搖起木槳划起水來。

小船在湖面上劃了一陣,已使到了湖水中央,柳靖陽放眼往四面一看,但見太湖上碧波萬頃,波光粼粼,數只水鳥飛與其間,宛如一塊巨大的天然翡翠一般,當真是美不勝收,不禁讚歎了起來。鍾雲綺道:“怎麼樣,我沒說錯吧,太湖裡的風光可是天下一絕。”柳靖陽點了點頭,道:“確實很美,我還從未見過這麼大的湖呢。”鍾雲綺笑了笑,忽然說道:“靖陽哥哥,閒着也是閒着,不如我唱一首歌給你聽吧。”柳靖陽聽她說要爲自己唱歌,心中甚喜,說道:“好啊,你的聲音這麼好聽,唱起歌來一定更好聽。”

鍾雲綺笑了一下,理了理喉嚨,就開始唱了起來。只聽她唱的是:“太湖煙波萬里,西山諸峰如碧,孤槳獨棹也要擊水,那是漁人駕舟捕魚早起。清晨張繩佈網,傍晚歸來方得閒家裡,日夜勞作何曾間息……。”

柳靖陽聽她聲音清亮,宛如百靈鳥在鳴叫一般,說不出的悅耳動聽,不禁聽得呆了。鍾雲綺唱了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問道:“靖陽哥哥,你怎麼了,是我唱得不好聽麼。”柳靖陽這纔回過神來,說道:“不是的,是太好聽了,我還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好聽的歌聲呢。”鍾雲綺臉露微笑,又繼續唱道:“時光流逝如水,日月星辰永恆,鉤心鬥角爲的那般,只有愚人才會追名逐利。青春縱曾得意,死後亦不免黃土蓋地,唯有青山綠水不已……。”

唱到青山綠水不已時,又反覆再唱了兩遍。柳靖陽聽了她後半部分歌詞,一時若有所思,又怔怔的出神起來。鍾雲綺一曲唱完,見柳靖陽又在低頭沉思,問道:“靖陽哥哥,你又在想什麼呢。”柳靖陽道:“這首歌的歌詞寫得蠻有意思,勾起了我對人生的思索,對了,它的歌名叫什麼。”鍾雲綺道:“叫漁家人,是專門描寫太湖漁民生活的歌曲,這裡很多人都會唱呢。”

柳靖陽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這樣普通的一首描寫漁民生活的歌曲,竟然都能包含着如此深奧的人生的哲理,太湖的漁民還真不簡單啊。”兩人在船上閒聊了一陣,不知不覺中,小船已駛到了一個寨子之前,柳靖陽向那寨子瞧了一眼,見寨子建在岸邊一處高地之上,裡面房屋甚多,高高低低的到處都是,說道:“鍾姑娘,我們到這裡來做什麼。”

鍾雲綺道:“你在船上坐了這麼久,難道就不覺得悶麼。”柳靖陽道:“不悶,只要有你陪在我身邊,我怎麼也不覺得悶的。”鍾雲綺卻搖了下頭,說道:“你不覺得悶,我倒覺得有些累了,咱們到寨子裡去轉上一轉吧。”說完這話,便將小船向岸邊劃去。柳靖陽又向那寨子瞧了幾眼,說道:“這個寨子看起來還真不小,看樣子應該住着上千人吧。”鍾雲綺道:“一千人可不止,這個寨子裡住着的起碼也有三千人。”柳靖陽吃了一驚,道:“一個寨子就住了三千人,這也太多了點吧。”

鍾雲綺道:“三千人還不算最多,太湖七十二水寨中,上萬人的寨子也是有的。”柳靖陽更加驚訝,道:“什麼太湖七十二寨,難道太湖邊上有七十二個寨子麼。”鍾雲綺道:“太湖邊上可不止七十二個寨子,我說的太湖七十二寨,那都是排得上號的,若再將那些排不上號小的寨子也算起來,只怕有數百個之多。”柳靖陽有些不解,問道:“這裡的人怎麼如此喜歡建寨子。”鍾雲綺道:“他們建寨子也都是爲生活所迫。”

柳靖陽更加不解了,問道:“建寨子難道與生活有關麼。”鍾雲綺點頭道:“這是當然的,你知道太湖邊上住着多少人嗎。”柳靖陽搖頭道:“這個我哪裡知道,不過估計起碼也有好幾萬人吧。”鍾雲綺道:“豈止幾萬人,是幾十萬人才對。”柳靖陽啊了一聲,道:“幾十萬人,這也太多了點。”鍾雲綺道:“連你也覺得人多,那就更加容易理解了。你想想,這好幾十萬人都住在太湖邊上,他們全部以捕魚爲生,而太湖就只有這麼一個,根本不夠所有人同時捕魚,因此只有結成了寨子,才能合理分配漁場範圍,確保各自的捕魚場地不被他人侵佔。否則的話,勢必就會不斷的出現因爭奪魚場發生毆鬥的事情。”

柳靖陽聽完這話,終於明白了過來,說道:“原來如此,不過漁民結成了寨子之後,真的就不會出現相互爭鬥的事情了麼。”鍾雲綺道:“那也不是,不過結成寨子之後,各自寨子會根據自身的勢力彼此保持節制,因此發生爭鬥的事情就少了許多。更何況現在的太湖七十二寨早已結成了聯盟,就算相互間有什麼矛盾,都會通過七十二寨來協調解決,是絕對不會再出現彼此爭鬥的。”

兩人說話之間,小船已經劃到了寨子的碼頭之上,柳靖陽擡頭往寨門一看,見上面寫着“長灘寨”三個大字。進到寨裡,鍾雲綺卻忽然停步不前,眉頭也緊鎖了起來。柳靖陽以爲她身體有些不適,問道:“鍾姑娘,你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麼。”鍾雲綺搖了搖頭,道:“不是身體不舒服,是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必須去做,因此有些煩惱。”柳靖陽道:“什麼事情,難道很難做麼。”鍾雲綺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情我自己做不了,須得要你幫忙才行。”柳靖陽還以爲是什麼難事呢,聽她只是要自己幫下忙而已,臉色頓時一和,說道:“你要我幫你做什麼事情,儘管說就是。”

鍾雲綺卻又搖了下頭,道:“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做起來可能有點困難,我怕說出來你不會答應的。”柳靖陽道:“鍾姑娘,看你說的什麼話,我爲了你寧可自己的性命也不要,又怎麼會因爲一點小小的困難,不答應你呢,無論你要我做什麼事情,只管說就是了,我絕對不會推辭。”鍾雲綺聽他說了這話,神色大喜,道:“還是靖陽哥哥最疼我。”說話間,將右手小指頭伸了出來,柳靖陽面色一鄂,道:“怎麼,又要拉鉤麼。”鍾雲綺道:“當然了,不拉鉤的話,你要是一會突然反悔了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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