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空說變就變,伴隨着一陣“轟隆隆一的悶雷,忽的“嘩嘩,下起了一陣漂泊大雨,整個六域城附近千里範圍內都被水幕所籠罩上了,本乾涸已久的土地漸漸變得泥濘了起來,萬物都沐浴在雨水的滋養之下,又一次變得生機勃勃。
只是,這場三個月以來的第一場雨,並未帶給巡邏在這片區域的玄宗殿宗員們半分精神氣爽,反而比以往更加壓抑了起來,有一種無端的悲涼。
利用紫雲破穹迅速越過了玄宗殿第一條封鎖線的龍辰,此時離六域城也只有不到兩百里,據他所瞭解到的一部分信息,至少還要往前行進一百五十里地,纔有可能遇見來自六大域的攝取物。
“想不到玄宗殿居然每隔五十里地便設立了一道封鎖線,單是巡邏的宗員數量恐怕至少也有二十萬以上,也不知道此時投入到鎮壓六域城周邊攝取物的宗員數量又是多少?”
龍辰低聲呢喃了一句,將手中被吸盡的廢棄五級魔石丟進了藏物袋中,從藏身的巨石後方站起身又向前疾跑而去。
行進這三百餘里地,龍辰用了三個多小時,期間他並未一直使用紫雲破穹,因爲這麼做無疑會暴露行蹤,也只有在途徑玄宗殿的封鎖線時尋找時機瞬間穿越過去。
這時,在六域城方向的高空遠端,又出煌了一大批飛行坐騎的隊伍,數量在一百隻左右,每一隻飛行坐騎背上都載着四人到五人,除了捧縱飛行坐騎的和護送的宗員之外,大多都是受了重傷或者昏迷乃至死亡的宗員,這已經是龍辰在往六域城前行的路上遇見的第三批了。
“又是送傷員的?”
龍辰仰頭看了看高空掠過的飛行坐騎羣,向白狐低聲問道。
“嗯。”
跟在龍辰身旁的白狐點了點頭。
“不到四個小時便接近五百名宗員的傷亡,看來玄宗殿在這邊果真是損傷慘重。”
龍辰輕聲嘆了一句,想熱自己也曾是玄宗殿的一員,如果不是從一開始便已身爲兩閣三殿的人,此剎恐怕也是在蟲宗殿鎮壓六域城的宗員隊伍裡面,與六域城的那些攝取物搏命廝殺。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在拔獠的輔助能力匪形之下,穿行於山野的龍辰行至了六域城五十里之內的範圍。
雖然在漂泊大雨的遮擋與雨水沖刷聲中,根本看不見也聽不見六域城那邊在發生着什麼事情,但,高空之上來來往往的大量飛行坐騎,以及地面密度越來越小的巡邏隊伍,卻是已經足以說明前方形勢的緊迫和嚴峻。
龍辰也能明顯感覺到,四周的氣氛也不知不覺的變得厚重了起來,玄宗殿針對六域城的鎮壓,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倘若按照這一路上遇見的運送傷員數量,那麼,玄宗殿這段時間已有近十萬宗員重傷與死亡。
“看來果然和外公推斷的一樣,玄宗殿不可能拖得太久,照這種速度損耗下去不出三個月玄宗殿便會元氣大傷。”
龍辰止步於一株大樹後面,透過林間的縫隙看了看前面駐守的大片營地,從藏物袋中取出了蟲宗殿執行使的衣袍,再往臉上抹了一些泥,並進入操縱狀態,引導玄氣在面部的鼻粱上面鼓出一個肉瘤。
白狐藍幢眨了眨,好奇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前面肯定有執行使以上的尊級宗員,,小心一些爲妙。”
龍辰笑着回道,然後在地上滾了一圈,弄得渾身溼漉漉並沾滿了泥塊後,對白狐道:“你先藏進鐲子裡吧,我等會以蟲宗殿執行使的身份靠近六域城,如果進去了我再放你出來。”
白狐有些擔憂道:“六域城外面據說有許多七階,八階攝取物,你如何進得去?”
“我連血淵荒嶺的沼澤區都能通過,還怕這六域城麼?”
龍辰笑了笑,又道:“更何況,我又不是進去殺戮,相信只要我入了六域城內,幽幽和那光頭大蟲子肯定會發現我的。”
白狐並未進入取獸九目鐲內,而是勸誡道:“我總覺得你這次有些莽撞了。”
龍辰停下腳步,凝視着遠處的狹長眸子中攜着一抹深思之色,道:
“如果幽幽不刻意留下口信,我這麼過來的確是莽撞,可是她既然留話在先,這一次我如果不來六域城,下一次就算遇見她她也不可能告訴我任何事情,雖然與她相處不久,但她的性格我還是瞭解一些的。
且,現在不比平時,我倘若能知道六域突變的真正用意,哪怕是知道六域城何時真正暴動這一點,我在與酯鞍的爭鬥中也能奪得一個先機,否則,葵家和兩閣三殿面臨的局勢根本難以化解。”
說到這裡,龍辰輕輕吸了一口氣,笑道:“所以,這個險我不得不冒。”
白狐眨了眨藍幢,問道:“你莫非想以掌握的六域城信息,用作與藺家交換的條件?”
龍辰面色平靜的坦然道:“如果,真有那種的可能的話。”
白狐欲言又止道:“你這麼做”
“那我又能如何?”
龍辰目光有些複雜的道:“難道我能投靠六大域?我固然是欠幽幽一個人情,可如果六大域真的會危及到整個海內大陸,我怎可能爲了婪家和兩閣三殿短暫的自保,便將海內大陸數十億平民送去給六大域的攝取物吞噬?我以寧家的許諾來交換婪家的長存,爲兩閣三殿尋求生機,爲的便是能讓海內大陸終有一天不受天之城控制,可如果投靠六大城,那無論是龔家,還是兩閣三殿,還不是要被更危於天之城的兇物所控三與其那樣,我又何必辛苦做這麼多事?倒不如一心一意的效忠於寧家。”
白狐沉就了少許,輕聲道:“這便是你們所謂的非我族內其心冷異麼?”
“這已經不是同族的問題,而是控制的問題。”
龍辰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們人與人之間固然也有彼此撕殺,可要控制這一切最終也只是需少數人而已,就算這少數人死了,也很快會有新的出來。可六大域的攝取物,能控制它們的所謂,皇,的存在又豈是那麼容易出現的三一旦出現失控,後果將遠比戰亂更嚴重,甚至會出現滅絕性的災難。”
“你們人類的思想,還夏是難以理解。”
白狐淡淡道了一句,她顯然也接受了龍辰的說法,化作一道白光鑽進了駐獸九目鐲內。
人與人之間,往往只需要擁有壓制另一人的實力,便可逐層控制數千數萬甚至百萬人,而在六大域的攝取物之間,雖然也有這一規律,但卻是隻掌握在皇,的手中,皇隕落,一切都將崩解。
衣袍濤溼沾滿溼泥的龍辰徑直跑向了位於叢林盡頭外的營地,在出示了蟲宗殿的執行使令牌,並隨便編造了一個理由便順利進入了營地內,然後抽了一個空,獨自朝六域城的方向趕去。
龍辰在心裡雖己經徹底杜絕了投靠六大域的可能,但,如果六大域並非是想侵佔海內大陸爲目的,那麼他也不可能做出那種套取消息然後出賣六大域的忘恩負義之事。
臨近六域城五十里地內的範圍內,玄宗殿駐紮着大量的營地。
龍辰粗略算了一算,至少也有近十萬人,全部都是擁有高階君級實力的一等宗員,而營地內的執行使級的宗員數量也不少,在行至鎮壓六域城最前線的危險區域這段路上,他也遇上了近百名初階尊者,以及二十餘名中階尊者。
此時,天空中持續了五個多小時的大雨也跟着停歇了下來,天色,也逐漸變暗,大概再過一個小時便將進入黑接。
前行的路上,龍辰也從部分宗員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外面得不到的真實信息。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雖然玄宗殿已經對六域城進行了一個多月時間的鎮壓,可局勢依然是維持在玄宗殿單方面的鎮壓清剎上面,並非是向外界盛傳的那般,六域城的攝取物正瘋狂的向海內大陸入侵,而且有一部分已經進入了海內大陸境內。
“想不到玄宗殿爲了使勒令休戰更具有約束力,竟然將六域城的局勢給反了過來,以虛假消息矇騙海內大陸的各國,如果各國知道事態並非是如此,估計也不會照着玄宗殿的命令辦。”
龍辰微微皺眉自語了一句,而心裡也終於有了一些譜氣,不管這次能不能見到幽幽,至少也得到了少許重要的信息,單是玄宗殿單方面鎮壓這一點,便可讓各國對玄宗殿遵守勒令休戰的命令出現動搖,並加速其瓦解的時間。
當天色終於被黑暗籠罩之時,大量對六域城進行鎮壓的宗員開始退回營地,玄宗殿只會在白天大舉出動,一入夜便停止一切行動。
這個時候,也正是龍辰潛入六域城的最佳時機。
趟往前行,從遠方傳來的各種怪異聲響便越清晰,到行至離六域城還有二十五里地時,遠處的天空中已經被一片密密麻麻的光點所瀰漫着,五顏六色甚是璀璨,就好像萬千繁星一般。
但,那一道道悠遠的長嘯與尖銳的啼鳴,卻是令人不寒而慄,如同臨近一片死亡深淵,尤其,空氣中也遊蕩着一股濃烈的腥臭氣息,夾雜在陣陣大風中撲面而來時,更是讓人胸悶欲窒息!
比起在沼澤區面對的危險,前方的一切對龍辰而言顯然不算是什麼,只不過二十來裡地,他足有完全的把握進入六域城內。
夜色深濃,大風呼嘯。
龍辰取出破風珠戴上之後,身旁懸浮的禁典迅速翻至了地階紫雲破穹一頁,接着,整個人霍然消失不見,唯能看見一道紫色的電光一閃而逝,眨眼便融進了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