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雪尋在黎陽的帶領下漸漸了一種無我的狀態,她的世界裡只有手中的白簫,此時她看向黎陽的眸子裡飽含深情,明明只有幾面之緣,他卻像是她的老師,更像她的摯友,在她心底埋下了一顆種子。
隨着最後一個音符落下,蕭雪尋緩緩放下白簫,目光如水,靜靜地看着場下的觀衆們
而似乎沒有人感覺到表演已經結束了,一時間偌大的場地變得鴉雀無聲,觀衆們似乎連呼吸都屏住了,甚至讓蕭雪尋感覺能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
這短短几分鐘的表演,竟讓向來波瀾不驚的她有些緊張,蕭雪尋緊攥着白簫的手心被汗水濡溼,指尖微微泛白,觀衆們的反應更是讓她有些尷尬。
不會是演砸了吧,蕭雪尋心想,不禁擡頭向身側的黎陽看去。
黎陽胸有成竹地將竹簫收到胸前,轉頭看了一眼身邊蕭雪尋姣好的面容,正對上蕭雪尋忐忑的眼神,心中突然被一種溫柔的思緒填滿。
不待黎陽出聲安撫,忽而人海中響起了如浪潮洶涌般的掌聲,叫好聲沸反盈天,不斷有人叫道“再來一曲!”場面不知比尤里表演後的盛大多少。
人羣中四處都有人交頭接耳,嘖嘖稱奇精湛的簫技,眼神中滿是熱切,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盛況空前。
蕭雪尋有些驚訝,玉手捂上微張的小嘴,雖然貴爲,她還是第一次如此受大家歡迎,與黎陽對視的眼底藏不住興奮,絲絲波光流轉,小聲說道“我還以爲我演砸了,好尷尬。”
“你吹的很好,所以不必緊張。”黎陽用蕭雪尋剛好聽到的聲音說道,聲音溫厚低沉,好似有一種安撫人心的魔力。
蕭雪尋衝他微微一笑,方纔和黎陽合奏的幾分鐘讓她竟有了絲絲明悟,讓她想到初次與黎陽相識的那個夜晚,兩個人也如同這般合作的天衣無縫。
黎陽的簫聲如泣如訴,時而如黃鸝清鳴,時而如山雨晦澀,風格轉換間如行雲流水,絲毫沒有凝滯之感,即便蕭雪尋在上浸淫多年,也不禁動容。
在臺下默默看着蕭雪尋二人的司空御痕雙眼微眯,胸中有一股無名怒火升騰而起,他們之間彷彿有相識多年的默契,他又想起黎陽坦言喜歡蕭雪尋時的從容淡定,神情冷冽的像是要滴出水來。
“今日這一曲比那晚要明快許多,我還當是你的曲風一直如那般婉轉悽切呢。”蕭雪尋將白簫收入袖口中,打趣道。
“哪會,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怕是不會有信心和你同臺了。”黎陽笑着搖搖頭,說道。
蕭雪尋莞爾一笑,說“你的簫音確實是我聽過最完美的,幽咽有度,扣人心絃,明明同那晚是相同的曲子,卻吹奏出了不同的味道,演奏的時候我完全是在跟着你的節奏走,弗如遠嘆,今天真的謝謝你了。”
“古人有云‘知音少,絃斷有誰聽。今天我可算是遇到了我的知音,”黎陽讚歎一聲,看着歡呼聲經久不息的觀衆席,嘴角勾起一抹驕傲的笑容,說道,“我想比賽已經有了結果。”
比賽的結果大家都已瞭然,尤里嫵媚妖嬈的邊疆舞姿固然博人眼球,可就觀衆的表現來看,還是蕭雪尋和黎陽的合奏更勝一籌。
蕭雪尋“嗯”了一聲,向着臺下依然熱烈的觀衆淺淺一笑,便率先向司空御痕方向走去,黎陽反手握住竹簫,緊隨其上。
“御痕!”蕭雪尋遠遠地叫了司空御痕一聲,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沉浸在喜悅中的她並沒有注意到司空御痕陰沉的神情。
“雪尋你好棒啊!”未等司空御痕開口,離媛媛便興奮地撲了上來,粘着蕭雪尋撒嬌。
尤里站在離司空御痕半步遠的地方,神情裡並無懊喪的神色,倒是眸子中波光流轉,看着同樣脣角含笑的黎陽,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輕笑。
“哪有哪有,多虧了黎陽呢,不然我也吹奏不出這樣的曲子。”蕭雪尋被離媛媛撲了個趔趄,自然放開了司空御痕的手臂,語氣裡無不回味的說道。
黎陽站在蕭雪尋身後,目光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她明媚的笑容化開了他心外的堅冰。黎陽生性,和所有人接觸都抱有懷疑的態度,唯有對上她的時候,心裡的溫柔都像是要溢出來。
“恭喜。”司空御痕淡淡地說道,指甲卻狠狠地掌心裡,手背上的青筋隱隱暴起。
“是啊,恭喜呢,尤里自愧不如。”尤里嫣然一笑,跨出一步擋在司空御痕身前,她玲瓏心竅,怎會看不出司空御痕此時已經怒不可遏呢,可她偏偏要火上澆油。
“與黎皇子合作的如此天衣無縫,想必私底下已經練習過多次了吧,真是羨煞旁人呢!”尤里故作驚歎地說道,眼神卻撇向身後的司空御痕。
果然,司空御痕的眼神越來越冰冷,面色陰沉的像是要吃人。
“對啊!”離媛媛眼睛一亮,更加緊緊地摟住蕭雪尋的胳膊,說道,“雪尋你在臺上和黎陽一起演奏的時候像極了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你們就像是一個人一樣默契!”
蕭雪尋秀眉輕輕皺起,嗔怪道“說什麼呢,誰天造地設啦!”
明明是辯解,但在此刻的司空御痕眼中卻變成了欲迎還拒,他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既然……”
未等他說完,尤里風情萬種地轉身摟住了司空御痕的胳膊,嬌笑道“那我便和御痕是一對,不會有意見吧?”
蕭雪尋本來明媚的面容一下子垮掉,冷冷地看着如依人般靠在司空御痕身上的尤里。
而離媛媛的身體也一下子僵住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退到一旁,忐忑地看着盛怒邊緣的蕭雪尋。
一時間氣氛如同進了冰窖之中,得逞的尤里和麪露怒色的司空御痕二人,黎陽的嘴角依然有着淡淡地笑容,五人心底各有考量,皆是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