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兩還我!”石中玉氣得伸出小手。
以德倒退兩步,“銀子到了貧道手裡,是絕對再拿不回的。不過……”以德的手在懷裡摸了半天,取出一張折成三角形的符咒,塞到石中玉的手裡,“對付妖孽,躲避不是辦法,你按仙咒行事就行了。”
吩咐屈忽昀等四人在外面等着,石中玉以求符的藉口,和孫軍進了若水觀的後殿。
哼,她就不信了。慕容恪改在道觀裡把她吃了,淫亂這種神聖之地!
不過越往後走,她越有點拿不準。慕容恪此人,就是行事不按常理出牌,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主兒!
想到這兒,她放緩了腳步,拿出那張符咒,拆開了來,結果氣得直跺腳,因爲符咒上只寫了兩個字、非符咒型文字:降妖!
以德,你狠!
“葉六小姐,這邊請。”孫軍見石中玉腳下慢了,客氣的催促,並且不時上下打量她。
這姑娘,以前是個可愛的少年,和他們四大鐵衛天天混在一處啊。不過裕王殿下可真夠笨的,他們不知道她是女的就罷了,裕王和她天天在一處,居然也沒發現。
“我不姓葉,我姓石。”石中玉心裡沒好氣,而對方是四大鐵衛之首,說話隨意起來,“葉仲普個人面獸心的,不配做我爹。外人稱我爲葉六小姐,軍哥你還叫我小玉就行。”
這一聲“軍哥”,石中玉是常常叫的,但今天的孫軍很是受寵若驚,而那聲“小玉”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樣再叫出來。小玉是姑娘家,殿下那點心思就再明白不過了。
爲了小玉,殿下不惜謊稱邊關告急,然後繞路到熙海,拿國家大事做藉口。殿下那樣絕頂聰明的人,卻輕易受了伏擊,還不是因爲心裡記掛着熙海嗎?殿下那麼重的傷,如果不是他們拼死攔着,可能帶傷就過來了。以殿下有仇必報的作風,卻連幕後主使也沒來得及親自查。
孫大管家帶了竇永在太府都“清掃”局面,追查伏擊裕王殿下之事,只有侍衛長孔元俊再做。就算現在,殿下那傷也沒全好。即便這樣,還下了大力氣,幫小玉得到葉仲普的罪證。
如果這還不算愛,那天底下就沒有女人是受寵的。
小玉就算做不了王妃,但以後被殿下獨寵是必然,要知道還有個側妃位沒定呢。加上殿下一直沒有子嗣,將來石側妃生下小世子,什麼金王妃,什麼凡夫人,什麼宗政大美人,全得往後排,沒一個入得了殿下的眼。
所以,他要恭敬着點啊。
兩人一前一後,越走越偏僻,又經過草木繁盛的花園和一個像是鐘樓的八角亭,這纔到了後院。大約因爲慕容恪身份特殊的關係,整個後院居然沒有別的道士,石中玉只看到除孫軍外的另三大鐵衛,林特、趙路、朱立。當然,她的摘掉了帷帽的女裝打扮受到了三個人掩飾的注目和驚歎。
“我就說嘛,身爲家丁,小玉實在是太漂亮纖細了些。”林特不禁讚歎,卻捱了朱立和趙路同時出現在他後脖子的一巴掌。
廢什麼話啊,大家都知道,可卻不能說出來。裕王殿下那麼寶貝小玉,哪容得人議論!
石中玉沒看到這小動作,只是才站到一間很大的正房面前,再回頭時,四大鐵衛已經閃人不見了。這突然讓她有一種送羊進狼口的感覺,站在原地沒動。
“還不進來?”慕容恪的聲音響起,聽起來有點惱火。
石中玉沒有辦法,磨磨蹭蹭進來。可她前腳踏入房間,後腳就飛來一道掌風,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
“怪熱的,有必要關門嗎?”她回過身,想把門再打開。身後卻伸過一隻手,把她帶到懷抱之中。
“心靜自然涼。”慕容恪的聲音響起,因爲低沉,石中玉總感覺有情慾的成分。
“或者,你怕我?”慕容恪補充了一句,輕笑的聲音和噴在石中玉頭頂的氣息,讓她渾身發麻。
“殿下,我從來沒怕過你。”石中玉掙扎。
慕容恪倒也沒死拉着她,所以她輕鬆就擺脫了那個擁抱。
“來看我,爲什麼不直接進來?”慕容恪的眼睛在石中玉身上劃過,非常輕淺,就好像她是個幻像,一碰就會消失似的。這樣的神情出現在他純粹邪惡的眼睛裡,奇怪的化成一種極溫柔的感覺,令石中玉的心跳猛然加快。
“回北元都吧。”石中玉輕嘆了一口氣。她對兩個人的前途,感覺非常迷茫。那麼,不如別在眼前晃啊晃的,晃出事來就麻煩了。
“你怕我。”慕容恪盯着石中玉的眼睛,不讓她逃,“正如你所說,你從沒怕過我,可是現在你怕了。”
是啊,怕,怕陷進去,無法自拔。
“殿下給我的東西,我看了,我和我哥商量過,會在最關鍵的時候拿出來。”她轉移話題。
“有用嗎?”
“非常有用。”
“比我三哥在熙海佈置多年,又耗了這麼些時日還管用對不對?”慕容恪提起慕容楚,很有些得意,“他不是我父皇的親子,但辦事瞻前顧後這點,倒是像足了父皇。”
“陵王殿下有顧慮。”石中玉就事論事。
慕容恪喜歡隨性而爲,直截了當,很多事在他眼裡只有本質。慕容楚則不同,他更加“凡俗”,考慮事情也複雜。這並不能說他們誰好,誰不好,只能說,慕容恪更可愛,也更犀利。
“你這是幫他說話?”慕容恪立即不樂意了。
“殿下,你在這裡實在危險,還是快點走吧。你放心,有了你給我的那東西,足以置老葉於死地了。”石中玉壞心眼的不解釋。愛吃飛醋是吧?酸死你得了!
“你叫他老葉?”慕容恪似乎總注意這些細枝末節。
“他不配爲人父,寵妾滅妻,戕害子女,那麼我何必尊敬他?”
“不配爲人父嗎?”慕容恪苦笑一聲,目光悠遠,好像穿透了牆壁,穿越了空間,直接望到那金鑾殿上似的。說起來,他的父皇又如何呢?原來,小玉竟然與他有同樣的遭遇。這讓他心中生出一股憐意,上前拉住石中玉的手。
“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他拉着石中玉走進內間,指着牀上一個兩尺長的盒子道,“這可是我親手設計製作的,我不在你身邊時,就當它替我陪你。”
石中玉上前,打開盒子看看了,忍着翻白眼的衝動道謝,心中卻說:哪有人把自己比做武器的?可想想,他還真是武器,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讓別人愛,想據爲己有,卻又怕,毀之而不及。
“殿下什麼時候走?”她收起盒子,又問一遍。
慕容恪臉色很不好看。
“你就這麼希望我離開?”他說,“因爲我三哥?”
“他只是我哥的義兄,又不是我的。”石中玉有點生氣,但擡頭間,看到慕容恪表面上是找茬,實際上緊張的模樣,心又突然軟了。可是,她不知道說些什麼。
讓他走,因爲他待在熙海太危險,太容易被發現。他和陵王不同,陵王有周密的安排,可他來得匆忙,難保沒有紕漏。現如今她幫不了他,那把鑰匙一直找不到。那麼,她不希望影響到他的安全。
“看到你哥在葉家站穩腳跟,可以完全保護你的時候,我會走的。”兩人沉默半晌,慕容恪突然開口。
石中玉低下頭去。
明明希望他快點離開的,可當真聽到他這樣說,又那麼捨不得。遇到慕容恪的事,她總是會這樣。明明想得很好,計劃安排得也很好,考慮得最理智、最清醒,可是當那一刻真的來了,又完全做不到似的。患得患失,戀愛中的人就是這樣嗎?
慕容恪伸出手,包住石中玉的整個左邊面頰,並微微用力,讓她擡頭。
“我走,是爲了以後永遠把你留在身邊。”他認真地說,“你答應過等我,一定要做到。爲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我不要求你爲我做什麼,只是必須等我。”
石中玉不說話,怕聲音哽咽。這悲傷突如其來,前一秒沒有任何預兆,聽到他說要走的時候立即就出現了,簡直令人猝不及防。
看着她眼眶紅紅的,慕容恪只感覺一顆心像被放在溫柔的海浪裡似的,起起伏伏,完全不能自主。他慢慢俯下頭,儘管心裡喊着:不要這樣做。可嘴脣,還是落在石中玉的脣上。
能夠速燃的東西往往能爆出最強烈的亮光,兩個人的吻就是如此。慕容恪告誡自己只能親一下,可隨後他又補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每回,都比上一回長久,然後就膠着,分不開。
他自詡不好女色,以前懷疑過自己好男色,現在終於知道這一切是石中玉的原因。
兩人的吻越來越熱,不過他們是坐在牀上的,中間隔着那個盒子,那個武器,當慕容恪情不自禁的把盒子劃拉到地上,那響聲也令他恢復了短暫的清醒。
“說要留到洞房之夜了,你怎麼非要引誘我?”他站起來,背轉身去,掩飾他情動的證據。
石中玉渾身痠軟,氣喘吁吁,“明明是殿下定力不夠,還怪我?”
“告訴你,再出現這種情況,可就怪不得本王了!”慕容恪哼了聲,大步走了出去。
石中玉一個頭兩個大。
這是怎麼回事?她是來看他的,進屋前很猶豫,進屋後很理智,還要求他離開。可他真說會走時,她又難過到不行。那個吻不在計劃之中,但吻起來卻恨不得彼此融爲一體,可吻之後又互相指責。
簡直一對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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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大家腦補過恪恪的道士形象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