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玉非常需要立即進入掃北王府。
但理智上,她明白她做不到。那麼,她就要先給孩子找個靠山才行。她並不知道趙碧凡和宗政彌也起了殺心,她只是出於一個母親的本能,不想讓自己的寶寶暴露在狼羣裡。
逼自己冷靜下來後,她向熊氏仔細打聽了寧山老王的情況。自從慕容恪選擇遺忘,四大鐵衛及孫福珩的消息就斷了。在沒有電話和網絡的古代,她遠在千里之外的太府都,很難迅速且事無鉅細的瞭解到明鏡的情況。何況孫大叔和四鐵衛屬於暗中的勢力,邊緣人物,打聽了好幾年,才知道他們並沒有死,卻降了職位,混在掃北王府中當低階僕役。
據石中玉想,這幾個人應該是趙氏父女的眼中釘、肉中刺,能一直存活下來,除了自身的力量外,肯定慕容恪也給予了相當的保護。衝着這一點,石中玉要解開斷情蠱的信心才建立了起來。慕容恪忘記了大部分事,卻本能的要保護親近之人,說明他沒有完全迷失靈智。
“明鏡畢竟是寧山王的封地。”熊氏解釋給石中玉聽,“就算當年寧山王把所有的權利都交與了掃北王,現在已被趙氏把持,寧山王的根基也還在。”
“就是說,他沒有實權和實力,但卻有人望和人脈。”石中玉聽明白了。
“對。而且他老人家說的話,只要不涉及根本的,誰都要給三分面子。”熊氏繼續道,“要知道明鏡苦荒之地,是當初寧山老王一手一腳建立起來,就連山裡的十三蠻族,對寧山王也是尊敬有加。”
“能連夜送我入副城的寧王府嗎?”石中玉問。
熊氏吃了一驚。
爲了防止趙氏的人動手腳,副城寧王府的防禦是很嚴密的。如果要送個人進去,還是沒有武功的大活人,非常困難。但,京裡的頂頭上司說了,不管眼前這位夫人要做什麼,他們都要照辦……
“夫人要做什麼,我本不該質疑,但是連夜要進副城的寧山王府,一點準備沒有的話,恐怕會有危險。”熊氏斟酌着詞句。
“我知道這實在是強人所難。”石中玉歉意地道,“不過突然有特別緊急的事發生,我不得不如此,還請一定幫忙。”本來,她想打聽清楚明鏡城的情況,再慢慢想辦法。畢竟這麼多年都等了,也不急於一時。可她沒料到兩個孩子會突然出現,這打亂了她全部計劃和步驟,令她不得不倉促行事。
而今,她就算不能立即進入掃北王府,也要儘快才行。這樣的話,她就需要與慕容恪相關且與她爲善的人出手幫助。當然,還需要說話有些分量的人。想來想去,也只有寧山老王可以伸出援手。只要左左和右右的真實身份不曝光,寧山王再暗中加以迴護,別人就算要下手也鮮少機會。等她進了王府,就算拼命,也會保護兩個孩子的安全。以及,他們的爹。
來明鏡之前,她絕沒料到要這麼快表明身份。因爲她此行太秘密、太冒險,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份危機。她本打算在關鍵時刻才以真容示人的。可現在,一切都要提前。
“我這就去和明鏡的主事人商量。”熊氏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見石中玉面有難色,卻又十分堅決,當下也不多說。
而她前腳離開,後腳“夥計”就到了,報告給石中玉太府都失蹤兒童事件。如果這消息早來一天,石中玉肯定驚得連眼珠子也掉地上,心也得生生裂開。但剛纔她已經親眼所見,到底“平靜”多了。她只是暗暗咬牙,不知道慕容恪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把自己的親生兒子綁來敵營。結合當時她看到馬車內就只他們父子三人,很可能還是慕容恪親自動的手。
他不是知道左左和右右是他的兒子了吧?不太可能啊……
“回報陵王殿下,就說我知道那兩個小子的下落,請他不要再尋找。”石中玉想了想,“千萬把風聲捂緊,最好外人不要知道寶寶們失蹤,就讓別人以爲他們就在裕王府中最好。”這樣的話,說算有心人懷疑兩個孩子是掃北王世子,在太府都那邊也打聽不到什麼。至少,可以拖延時間。
夥計應了一聲,就下去安排了,也不多話。等晚上宵禁時辰纔到,熊氏就帶了人來,由一名潛伏在寧王府的人帶路,夥計、幫辦和宅男親自動手,送石中玉進入明鏡副城的寧山王府。
一路上千鈞一發的兇險自不必提,幸好這三個都是絕頂高手,危之又危的把石中玉帶到寧山王內宅後,石中玉就立即打發他們離開。他們是奉命保護石中玉的,自然不肯,但石中玉分外堅持,又加以嚴厲的命令,這三人才勉強同意暗守在寧王府外,若聽到裡面有不同尋常的動靜,再衝進來救人。
此行的結果無法預測,石中玉不想全部人手都失陷。她倒黴就罷了,若沒個人知情,誰救孩子?再說了,和寧山老王的話,不宜更多人聽到。
鋌而走險而已。她安慰自己。自從重生,好像老天不能讓她憑白撿條命,不想她隨便就能重活一次,逼她鋌而走險的事,實在太多了。
回憶了下事先背過的地圖,她悄悄摸到寧山王的書房外。據內線透露,寧山王每天都在書房待到很晚纔去睡,身邊並不用姬妾兒女或者僕役侍候,只餘一個心腹內侍。不過當她見到書房的搖曳燈光,也同時見到書房前站崗的侍衛。
幸好,幫辦給了她一個類似於手弩的東西,很小巧,裡面裝滿細如牛毛的麻醉針,射程足有兩百來米。所以在還沒驚動侍衛那靈敏的耳朵的距離,她的牛毛針已經射了出去。身處內宅最核心的人又有點疏忽,竟然讓她一擊成功。
“什麼人?”侍衛倒地的聲音,引起了書房內的警覺。接着,那名內侍竄了出來。
寧山王能在趙知信的勢力下五年多安然無恙,身邊的守衛自然不是蓋的。石中玉清楚這一點,她做手腳也沒想徹底瞞過所有人,不過要簡略掉前面的盤查和程序,儘可能減少知情人而已。畢竟,她不能暴露身份,要和寧山老王爺暗中合作。
“石中玉求見寧山王。”她跪倒在書房臺階處,上來先報上自己的底,聲音卻輕,只讓屋內人能聽到的程度。
寧山王“咦”了聲,聽起來很間意外,又有點難以相信似的。
“帶她進來。”寧山王吩咐。
那內侍目光如炬,早看出石中玉是個不會武功的,而那小巧的弩箭機關,又被她扔在地上以示絕無惡意,當下也不多話,雖保持着高度警覺,卻還是依言把她拎進書房。
“擡頭。”寧山王見跪在地上的女子,頭都要垂在地上了,命令道,語氣威嚴。
石中玉擡頭。
寧山王看了一眼,就見眼前的女子相貌清秀,身段玲瓏,雖算不得美人,但氣質高雅,那雙眼睛似乎隱隱散發光華似的,親切自然,很給人好感。他心中疑惑,卻略皺了皺眉頭,隨後嘲諷的微笑,“本王就算是老了,可也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那石中玉是大燕的裕王正妃,本王見過,可不知何時變了樣子?”
“四皇叔,人的臉是會換的。”寧山王是慕容恪的四皇叔,雖然她是自作主張,自己請封當了裕王正妃,但好歹身份在,這聲“四皇叔”叫得合情合理。
寧山王使了個眼色,那內侍立即上前扭石中玉的臉,手勁兒實在有點大,疼得她差點掉眼淚,可她的臉上也並未被揭掉什麼人皮面具來。而且,人家下手黑不是沒緣故的,是要看重捏之下有沒有痕跡,要知道人皮面具是不會變得青紫的。可此時的她,兩眼含淚,白嫩嫩的臉上一個青紫指印,擺明她的臉是真的。
“親戚認得倒快,可惜你不是她!”寧山王沉下臉,“半夜三更跑到此處,身上連自保之力也沒有,你是瘋了,還是消遣本王來着。長德,把她給我扔出去,明兒一早送去司衙問斬。”
內侍應了一聲,上來就要拿石中玉。可石中玉的嘴比他的手快,連忙道,“四皇叔,當年您見了我,問的第一句話是:“你喜歡我們家老三呢,還是我們家老七?”
寧山王愣了。
石中玉緊接着又道,“您問我要怎麼幫裕王殿下。當時侄媳說,我不幫他,因爲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四皇叔,人的眼睛會騙人,可經歷過的事是不會欺騙人的。”
“小玉?”聽到這兒,寧山王又驚又喜,卻也還不能完全放心。
那句詩意境高遠,那天只有他聽到了,若非石中玉本人,他想不出有誰能準確描述當時的情景。不過他身處虎狼之地,加上眼前人和印象中的差別太大,不敢輕易信任。
“長德,在外面看着。”他想了想,吩咐。
長德有一瞬間的猶豫,要知道保障寧山老王的安全,他是最後一道防線。
寧山王看出心腹手下的心思,傲然道,“去吧,老夫半生戎馬,殺人無數,等閒高手也不放在眼裡,難道如今衰弱到連小小女子也對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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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昨天有個BUG,自己發現的,特意說明一下。
太府都到明鏡,正常走,也得將近一個月,十幾天是到不了的。呵呵,時間上錯了,對不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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