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暈倒只有片刻。
很快,一聲適時的驚呼令兩人從那痛楚的混沌中清醒了過來。
因爲最後的動作定格是:慕容恪在下面當肉墊,石中玉則呈大字型,整個人趴在……或者說,很不雅觀的跨趴在慕容恪的身上,所以石中玉只需要擡頭,而慕容恪卻要扭轉腦袋,纔看得到兩張被驚得沒有絲毫血色的臉。
素裹和白芍!
四個人,八隻眼睛對視,一時僵住。到底還是慕容恪率先反應過來,從容起身……連着石中玉一起。還沒忘記扶她站好,之後才問道,“何事?”似乎還有些不滿,態度很冷漠。
“回王,奴婢才從趙側妃那裡來。趙側妃叫白芍過來討王一個主意,看那件事要怎麼解決纔好。”素裹低下頭道。
不過,石中玉沒有忽略素裹眼裡閃過的一絲鄙視和……憤怒?而所謂“那件事”就是“刺客事件”,兩院的心腹丫鬟都知道事情與宗政側妃有關,但具體細節並沒有擴散,又當着石中玉的面,只能隱晦提及。
另一方面,白芍既然是素裹帶進主院的,就不算擅闖,和石中玉的行爲完全是兩碼事,因而慕容恪沒有發火,只冷冷地對白芍道,“告訴趙側妃,讓她自己看着辦。處理完事,你來通報一聲吧。”
白芍低頭應着,心裡又怒又喜。怒的是又看到梅小芳這個下賤女人勾引王,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席地幕天。喜的是,王叫她之後來報信,不是有機會再見到王一次嗎?王從來沒叫除四大美婢外的其他奴婢做些什麼,說不定是王覺得她辦事伶俐,她若做得好,以後就能調她到主院來侍候了。
慕容恪吩咐完,再沒有多說一個字,也沒再看石中玉一眼,就那麼轉身離開,留下三個女人大眼瞪小眼。
白芍的嘴動了動,終究沒有開口辱罵。畢竟,這裡不是趙側妃的院子。而素裹的臉色由白轉紅,想起剛纔看到的一幕,對石中玉以及她剛纔行爲的厭惡已經達到了空前的程度。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在說:梅小芳你太下賤了!
石中玉假裝沒看見,蹲在地上,把散落的點心重新收進竹籃裡。
“你在幹什麼?”素裹上前一步問。
白芍沒走,站在一邊看熱鬧。
“沒看見?我在收拾掉落的東西。”因爲素裹態度不好,石中玉心頭有氣,也不客氣起來。
素裹更怒,冷聲道,“你以爲,堂堂掃北王府的主院裡,就沒有人做灑掃活計的粗使下人嗎?要你搶着趕着來做?真是天生的賤命。”這話,有點指桑罵槐了,明顯是爲剛纔的事,而不是撿幾塊點心那麼簡單。
石中玉也不拖泥帶水,神情輕鬆地把手中的竹籃往地上隨便一丟,剛撿起的碎點心又滾落了出來,聳了聳肩道,“既然如此,本姑娘不侍候了,勞素裹姑娘費心。”說着,目不斜視的擡腳就走,因爲本來就在院門裡面不遠,很快身影就消失了,透着一股子傲慢來。
素裹氣得夠嗆,險得追出去動武,只死死地忍住。
白芍在一邊挑撥道,“這個梅小芳真是越來越囂張了,青天白日的做那種事……生生把個王府弄得烏煙瘴氣。真這麼縱着,也不知道最後鬧成什麼樣兒!”
素裹哼了一聲,“內宅之事,說到底是你們趙側妃管着,她都沒辦法,怪得別人麼?”
“你這丫頭,我不過多說一句,你也這樣嗆我。”白芍伸指點了點素裹的額頭,“我不過是看不過眼麼。也不瞧瞧自己什麼姿色,當狐媚子可也沒資格,就是外面學得野路子,引着王覺得新鮮罷了。”她早知道跟着趙碧凡,這輩子也沒機會接近王,更別說爲王做妾了,於是心心念唸的想調到主院來,所以並不敢得罪素裹。這是很多女人的通病,明明一個男人是不可征服的,但她們卻總會覺得,自己出手,也許就會大不一樣。
素裹“呸”了聲,“你快別說了,剛纔看到那樣……已經倒了八輩子黴,看在眼裡都拔不出來了,你還要再說,沒的污了我的耳朵。快走快走,既然得了王令,別在這兒耗着了。我還得找人打掃了這地方,衝上幾遍水,還要關上大門。”
“最好以後都這樣,不然貓啊狗啊都自己跑上門。”白芍說了聲,徑自回去,心裡揣度着要怎麼把今天所見告訴趙碧凡。她一個奴婢,怎麼除得了戚老夫人跟前的紅人兒,還是得讓趙側妃動肝火才行。
不過她回到院子裡後發現趙碧凡並不在,立即知道趙碧凡是去審宗政彌也了。那件事的事實是怎麼樣的,知情人很少,就連她,算是趙側妃的心腹,也只知道宗政側妃和闖進府裡的刺客大有關係,說不定沾點桃色的邊,但具體的情況也不清楚。本以爲,給王傳話時會打聽到些什麼,誰知道王根本不欲插手此事,她自然也無從推測。而宗政側妃院子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被困在院子裡,根本不許出來,也沒有人進得去。消息,算是全封鎖住了。
她知道的只是,宗政側妃被關在府裡東北角的一處無人院落中,有人秘密看管着,閒雜人等不能接近。趙側妃處理這事時,身邊只帶着白薇還有一個婆子。那婆子是趙知信送來的,姓宋,看樣子身上有功夫,有點女保鏢的意思。平日裡只在後院閒着,喝酒耍錢,沒人敢惹,關鍵時纔會跟在趙側妃身邊。
想到這兒,她突然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那些個腌臢事,不清楚也罷,白薇知道得雖然多,未必就落了好去。趙側妃此人看着溫柔慈和,實際上心狠手辣,不肯輕易給人佔半分好處的,慣會讓人看到希望,卻永遠也得不到實惠。只不知趙側妃要如何處置宗政側妃?若事情是不能輕罰的,藉此整倒了宗政側妃,雖然少了個強勁的敵人,看似佔了便宜,但既然王不近女色,這勝仗又有什麼意義?反倒是沒人擋在前面,趙側妃以後做事就失了迂迴,做不成端莊賢淑的“好妻子”了呢。
果然不出白芍所料,此時的宗政彌也正對趙碧由同樣說着。
“最看不得你那明明幹了壞事,還要裝賢良淑德的浪樣兒。”宗政彌也不顧形象的爆粗口道,語氣兇狠,“你這叫什麼知道嗎?當婊子還要立牌坊,其實只要是明眼人,誰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我不怕警告你,你若藉機滅了我,以後就沒人替你頂惡名了。”她披頭散髮,才一天時間不到就容顏憔悴,像老了十幾歲似的,身上胡亂套着一件衣袍,上面還有葉明識的血。
“你若這麼明白,以前何苦事事衝在前面。不過是你自己忍不住罷了,這時候了,還裝什麼大義凜然呢?”趙碧凡心裡一抖,其實已經意識到宗政氏倒臺的不良後果,但氣勢上,她不能被壓住。
也是怪她了,當初她太想找梅小芳的晦氣,又順便讓宗政氏吃憋,所以明知道宗政氏買通了二門上的婆子和看角門的老張頭也沒有制止,還暗中推波助瀾,但沒想到宗政彌也這麼塌臺面,事情沒辦成就算了,還把自己給搭裡頭了,現在讓她難做。
“呸,說什麼大義,不過爲着一個男人,爲着自己成爲人上人罷了。”宗政彌也的性子一向光棍,大約也知道自己落不到好處了,乾脆直來直去的說話,“我不像你,想要什麼,想拿什麼還繞着彎子。別以爲我是傻得,或者是樂意給你當槍使,若然這事沒有敗,這凌厲手段成了氣候,以後就沒你的立足之地了。擺在明面兒上,自然有擺在明面兒上的好處,總躲在人家背後,吃屎也趕不上熱的!”
“可惜,你敗了。”趙碧凡嘆氣,也不理會宗政彌也言語粗鄙,倒是真覺得惋惜。一來梅小芳沒除掉,二來她的擋箭牌保不住了。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宗政彌也梗着脖子問,眼神裡的恐懼和不甘一閃而過。
“這是我能打算的問題嗎?”趙碧凡苦笑,“事情驚動了王,你是死罪難逃,把事情交給我處理,不過是走個過場,再收拾收拾那些知情的下人。最多,看在多年同盟的份兒上,我給你一個被人陷害的原由,一個痛快的死法兒。或者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我也可以幫你完成。”
“我死?哈哈。”宗政彌也突然高聲大笑。
趙碧凡皺了皺眉,無意中瞄了眼身邊的宋婆子。那婆子就站在她身邊,泥胎木雕般一動不動,但若宗政彌也有異動,必然能護她周全。當初她爹把這婆子送來,就是提防宗政彌也這個瘋女人來硬的。
而把宗政氏關到這個無人前來的廢院,就是怕她大喊大叫,驚動了旁人,自揭了醜事。庭深院廣,最外圍有心腹守着,屋外有白薇看着,屋裡有宋婆子盯場,不怕宗政彌也翻出天去。
不過,這瘋女人得意洋洋,難道還有後招?
“我若死,自然會找人墊背。”宗政彌也陰森森地說,“此生王不屬於我,他也不能屬於別人,就跟我一起赴黃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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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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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章節名本來是《當biaozi還立牌坊》,但怕被河蟹,於是用那啥二字代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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