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白薇是故意讓李婆子這麼以爲的,免得李婆子或者害怕,或者還有點良心,不肯下手。石中玉點頭讚歎道。
畢竟,引王去苟合是風流韻事,不會造成大的傷害。李婆子爲了養活兒子,一咬牙也就冒了這個險。說不定王心喜白薇,還會對她有賞賜。唉,到底是混外院的,不知道這內院的花樣陰毒,豈有這麼簡單的?而白薇選李婆子,也是拿準她不合羣,家裡又窮困,偏又心實,真個兒被毒死了,連個出來討說法的人也沒有,大不了十幾二十兩銀子,就斷了一家子的生機。
好狠的手段!
“可不是。”輕煙嘆了口氣,“因爲知道自己要被殺人滅口,李婆子纔看清楚整件事。一直求王只殺了她,但放過她的兒子和婆婆。說事情是自己做的,草藥是白薇給的,與他人無關。”
“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石中玉也嘆道,“王怎麼說?”
“王說先押着再說。我猜是想問問你的意思吧?聽說你救左左和右右時,簡直是不要命的。”
石中玉微笑搖頭,並沒有搭腔,轉而又問,“白薇呢?”
“她跟了趙側妃這麼久,陰壞的心眼子學了不少,知機着呢!沒等王找她,也沒等她那卸磨殺驢的主子殺她,早跑了。”輕煙哼了聲,“她腦子這樣靈巧,心卻是蠢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她是陪嫁有丫頭,趙側妃是個什麼德行,她比誰都清楚,可她總惦記能做了陪房。就那麼點的奢望,把青春都耗費了,到頭來也是一場空。”
“一葉障目,好多聰明人都栽在這四個字上。可惜,到底讓她跑了。”石中玉心有不甘地說着,想起吊在驢子面前的胡蘿蔔,永遠也吃不到,永遠在追着走。
從這個角度看,白薇適合的是對李婆子的評介反過來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你別急呀。”輕煙口風一轉,“昨兒,孫……他說,給你帶話兒到外頭了,叫你放心呢。”一說起孫福珩,輕煙就有些嬌羞,總以“孫……他”的語氣進行時,聽得石中玉想笑。
輕煙看到她的模樣就更羞,啐了一口,就出門去給她端吃的去了。正好,這寧靜時光讓石中玉把事情的前後想了想。
白薇這一跑,倒給了趙氏推脫罪責的藉口。頂多,她是管教丫鬟不嚴,以至做了這等下作狠毒的事來。慕容恪還沒理順思路,暫時不會動趙氏。而丟卒保車,可是趙氏父女慣用的手段。
所以,白薇是關鍵。縱然不能用白薇扳倒趙氏,也得從她那套出點秘密來才行,不然多浪費了她這番籌劃。
昨天她以口型對孫福珩說的是:小二!
最近,三大護衛之“小二”一直做寧山王和石中玉之間的聯絡工作,孫福珩是認識的,也知道那是石中玉帶來的嫡系。更明白她叫他即刻找小二的意思:動用暗中的力量,找白薇!
今天輕煙帶過話來,說明孫福珩順利把她的口令帶到了那邊。真好,和聰明人說話不用費力氣。那她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養傷,別讓兒子和老公擔心。聽到輕煙說他們父子三人的情形,她心裡又溫暖,又心疼來着。
不過很多事她還不能對慕容恪說,比如慕容楚和大燕皇帝慕容長天贈與她的、朝廷潛伏在明鏡的力量。說句殘酷點的話,那蠱一日不解,事情就都有變數。
好好大吃了一頓,又讓寶寶們進來,母子三人說了會兒話,輕煙就要服侍石中玉推拿。可纔拿了藥油來,就聽到外面咳了一聲,石中玉還沒意識到是誰,輕煙的臉先飛紅了。
“是孫將軍吧?”石中玉笑道。
現在孫福珩地位尷尬,管家之稱是之前在裕王府的,現在他只是個近身點的低級僕役,但是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他的身份,所以石中玉稱之爲將軍,畢竟他出身軍旅,在民間客氣一點的話,管小兵也會稱爲“這位小將軍”的。而且,顯示出她對孫福珩的尊重。
輕煙聽石中玉這麼稱呼孫福珩,果然有幾分高興,但當石中玉調侃的目光看過來,又扭捏起來,本來很潑辣,甚至有點“二”的姑娘,卻小女兒態十足。看來,戀愛中的女人都是一個樣子啊。不過誰像她和慕容恪呀,愛一場也要這麼多艱難險阻。有時候她會想,也許是慕容恪之前的殺伐和暴戾之氣太重了,於是老天降下了懲罰,可憐她這麼正直善良,聰明伶俐惹人愛的,也跟着吃瓜落兒。
“請孫將軍進來說話吧,你留下。”石中玉笑道,不知不覺的,帶上了王妃的氣勢。
大燕風氣雖然開放,明鏡邊蠻之地更沒多少講究,但孫福珩來她的房間,也要有其他人在場才行的,這是很基本的禮儀。
輕煙“嗯”了聲,到門口晃了晃,也沒說話,就又轉了回來。大約她是使了眼色的,因爲孫福珩就跟在後面。
“孫將軍有什麼話說?”石中玉問,又對輕煙道,“看坐上茶啊,傻站着幹什麼?”
輕煙還沒回答,孫福珩就搶道,“將軍二字不敢當,其他……也不敢當。今天來,就是……就是說一句話。”
石中玉和輕煙都是一愣。
她們本以爲,孫福珩這麼鄭重其事的求見,是和“外面的事”有關,沒想到會是別的。
不過石中玉從來是個痛快爽利的人,不愛婆婆媽媽的講那些虛禮,因而直接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吧。輕煙,不是外人。”
“我……對不起您,等王的事辦妥了,我只求一死謝罪。”孫福珩擲地有聲。
輕煙羞澀的笑容,瞬間僵硬了,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顯然,關於梅小芳的來歷,孫福珩對她有所隱瞞。她知道,卻不多嘴問。男人的事不肯對親近的女人說,自然是有難言之隱。可現在是什麼情況?以死謝罪?死?! 他哪兒對不起梅小芳了?
石中玉先前也是怔住,但很快就明白了孫福珩的意思。孫福珩是個謹慎的人,不然當初也不會以爲是朝廷放話,說她還活着,以誘捕慕容恪。眼前輕煙在,就算他和輕煙有情,也不說破她的身份。這個人,在某些方面有些迂腐,但他的忠誠無可質疑。
這句對不起,這個以死謝罪,是他深深的愧疚,是因爲他的失誤,造成了她與慕容恪五年的生死相隔,到現在也找不到前路。但她不能怪他,當初,他的選擇是基於對慕容恪的保護。
他信錯了人、他笨蛋了、他剛愎了、甚至他的決定是身爲屬下的大忌,但出發點卻是好的。
但若她就這麼輕易說“沒關係”,只怕他心裡的結還是解不開。倒不如給他個諾言,讓他實現,這樣他心裡會好過些。
孫福珩有錯,但他盡心盡力爲慕容恪辛辛苦苦三十年,連妻兒都耽誤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做爲慕容恪的正印老婆,她不能寒了他身邊死士的心。
哈,趙碧凡的智慧怎麼跟她比?姓趙的連這點人情大道理也不懂得。這不是收賣人心,而是真誠地給予回報。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世上沒有後悔藥好吃。”她故意說得很惡劣,但是當孫福珩面色一白,而輕煙身子都輕輕發抖,投遞過來懇求的目光時,口風一轉道,“不如爲我做點實事吧。”
“但有差遣,莫敢不從。”礙着現在的僞裝身份,孫福珩不得跪拜,只深深低下頭去。
“若要用你的一生來完成呢?你也做得到嗎?”石中玉又問,並瞄了輕煙一眼。後者,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
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可以當她父親的男人,也感覺到他對她有情。可是他總是心事重重,愁眉緊鎖,不肯對她說出哪怕一個字的承諾。這樣沒有未來的前路,她很害怕。如果梅小芳要他後半輩子做些秘密的事,難道她永遠也不能嫁給他,過她渴望了很多年的平靜生活?
“做得到!”孫福珩咬着牙說。
輕煙都絕望了,拔足想走,不願意聽到可怕的結局,但石中玉的話又留住了她的腳步。
“那好,我要你定日子娶了輕煙,一輩子相親相愛,不得納妾,不得離棄。可做得到?”
孫福珩和輕煙兩人都沒料到石中玉會說這個,先是愣住,之後同時漲紅了臉。
“這……這……”孫福珩囁嚅着。
“怎麼?做不到嗎?”石中玉板着臉,“你剛纔怎麼說的?大男人,還要在我這個小婦人面前食言而肥嗎?
“不是……”
“那你什麼意思?給個痛快話吧。能做到,咱們之間的恩怨就此了結。不能做到,自己蹲牆角畫圈圈去!”
蹲牆角,畫圈圈?什麼意思?孫福珩怔住。但隨即想起,這位王妃之前就是這樣,經常口吐奇怪的言語,做奇怪的事。他也好,四大鐵衛也好,不都習以爲常了嗎?
再看石中玉,面色不似作僞。他情知這是王妃原諒了他,心頭又羞又愧,暗暗發誓此生此世都要爲王妃及兩位世子效忠。然後,堅決地點頭。
“領命。”
輕煙聞言大喜,但羞得連頭也擡不起來。這模樣,可不就是默許的意思?
石中玉心裡很高興,很有成就感。怪不得人家說,做媒和做母親是女人的兩大渴望,如今她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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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祝大家情人節快樂。有情人的要幸福,沒情人的,明年一定要補上哦。
還有,不知道大家的兩大渴望實現了沒有?做母親嘛,普通情況下,是必先有愛情再嫁人,倒合了今天情人節的意思。
我嘛,決定今天努力工作一天,以繁重的勞動來自嘲沒人跟我過情人節的可憐。這樣纔夠杯桑和悽美嘛,是不是?
再度祝願,大家一定要有愛情,一定要快樂。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