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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淵卿握拳輕咳兩聲,移開了目光,再次注視那些死人。
無意間,看到荀子翎正用面具俯看我,他的個頭遠高出淵卿,故而淵卿沒有發覺他在看我們。他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具,藏起了他一切心思。我回看,荀子翎,你到底在看什麼?
“你……這個人皮面具做得真好……”登時,我和淵卿都因爲他看似平淡語氣的話而一怔,我們都遭遇了刺殺,沒有經驗的我們多少有些慌亂,而徹底忘記了我臉上還是淵卿妹妹的面具,早已忘記淵卿一聲素素,完全已將我出賣。
“是他做的吧。”荀子翎擡起手,從上往下地指淵卿的頭頂,淵卿的神情漸漸轉爲平靜,似是事已至此,也無需隱瞞,他轉過頭,仰視荀子翎:“正是在下所做。”
荀子翎的面具改爲朝向他,依然是從上往下的俯視:“能給我……做一個嗎?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們不是兄妹的……”他刻意強調,顯然已經看出我和淵卿的擔心。
“好。咳咳……”淵卿淡笑答應。荀子翎後半句話掃除了淵卿的擔憂,也除去了我的顧慮。
方纔是我多慮了,荀子翎有求於我,又怎會出賣我?今天,我看到了自己的很多不足,自以爲處變不驚,鎮定沉穩,今日這場刺殺,便曝露出自己身上很多的漏洞。如此看來,御蘭亭比我強了許多,他十分小心謹慎,百密無一疏。
這次刺殺十分縝密,刺客的身上找不到半絲線索,沒有任何信物,也沒有特殊的記號。他們就像是路人甲乙丙丁,只是身上多了武功和兵器。
淵卿讓船員再次將刺客的屍體扔入大海,荀子翎還給這些亡靈做了場法事,瞬間,東南來了黑雲,遮天蓋日,一場陣雨將甲板上的血污沖刷乾淨,一切又恢復如初,除了淵卿房間上的那個大洞。
平靜的大海很快將這場刺殺掩蓋,不留半點痕跡。這也是當初這批刺客所期望的。這場雨來得突然,淵卿的房間因爲漏雨無法再住人,於是他將我們請到了我原先住的房間避雨。
坐在船艙裡,雖然房內佈置依然未曾更換,但依然讓我的心無法安定下來,我憂慮地看窗**翳的雨天,心裡焦急不已:“這陣雨什麼時候過去?”
“素素很急?”淵卿問。我們三人圍坐在房內的圓桌邊,他坐在我的右邊,荀子翎坐在我的左邊,圓桌的桌布還是原先的,紅色繡滿喜字的桌布。
看看左右二人,他們都已經知道我吃了龍珠,還藏着掖着作甚?於是,我直言:“龍珠的神力只能維持三個時辰,我擔心效力過去,我和荀子翎無法回東都。”
“哎呀……怎麼回去呀——”荀子翎最後一個字總是喜歡拖長音,宛如刻意強調。他將神龍面具對準了淵卿,那樣子,似是想讓淵卿送我們回去。
“素素莫急。”淵卿擡手隨意地放在了圓桌上,與我放在桌上的手幾乎指尖相對,他輕咳兩聲,柳眉蹙緊,“我決定跟你一起回千歲府。”
“啊?”他的這個決定讓我有些意外,“你回去做什麼?”
他灰白的眸中,透出了耀眼的堅定:“我必須找出這次截殺的幕後主使,了結我巫醫族與蘭陵家族的恩怨。作爲巫醫族的少尊,我責無旁貸”
他忽然間鏗鏘有力的聲音,和作爲一位少尊應該有的威嚴氣度,讓我心中爲他叫好。這纔是他,只可惜平日的孱弱將他這份氣度掩蓋。
“好。”作爲他的朋友,我不會阻止他履行一位少尊應該履行的責任,擡手重重放落他的肩膀,“作爲朋友,我會保護你”我的鄭重承諾,讓淵卿目露感激,同時也有些許的慚愧,似是慚愧自己作爲堂堂七尺男兒,卻被我這個小女子保護着。
“我也會……保護你的……”忽然,一隻手從我身旁暗落落地伸過,放在了淵卿的手背上,瞬間,我雞皮直起,難道荀子翎是那個?可是,如果他是那個,我該興奮,何以我滿身雞皮疙瘩呢?
在我愣神的功夫,淵卿也拿起了另一隻手,覆蓋在了荀子翎的手上,瞬間,我石化了,我感覺自己簡直是電燈泡,應該立刻變成塵埃,從他們之間消失。
“謝謝。咳咳。”淵卿感激地說,他們四目相對,儘管荀子翎用的是面具上的龍眼,可是,依然能感覺到他從面具下而來的絲絲情意。
我真應該馬上消失
“素素。”一隻爪子拍上了我的肩膀,荀子翎這聲素素叫得分外順口,“既然龍珠神力尚未消失,不如……你把我們吹回去吧。”他一邊說,一邊揉捏我的肩膀,如此親暱的動作,讓我眉腳直抽,怎麼?莫不是他男女通吃?
不過,他說地對,龍珠神力浪費可惜。他說的吹回去,其實是讓我對着帆船的帆布吹風,加快船速。
當陣雨過去,天空又放晴時,我擺好架勢,開始吹風,還真把一船的巫醫族給驚得目瞪口呆。
因爲有龍珠的幫助,我們得以迅速返回。三個時辰,六個小時,回到東都港口時,已近酉時,日落海面,天色未暗。港口的海面已退,棧橋在海水中拉長。
淵卿下船,除了一個簡單的行囊,還有那盆蘭花。阿草等人再次勸他回家,他執意不願,阿草他們只有拜託我好好照顧他們的少尊。在我幾乎快要發誓時,他們才帶着擔憂離去。淵卿讓他們先回巫醫島,因爲他不確定自己幾時返回。
於是,我身後左淵卿,右荀子翎,滿身殺氣地進入城門。
守城的士兵已經換班,此刻這一批未曾見過我,見過我的只有早上那一批。不過他們倒是認識大法師,一看是荀子翎,沒有對我們進行盤查,順利進入城門。
之後,有人認出了我,瞬時,滿城譁然,認識我的人還紛紛退避,面露驚恐。
“怎麼了怎麼了?你們這是怎麼了?”不知之人問那些躲我之人。
“那是九千歲的九夫人”
“什麼?就是說她落水已經死了的九夫人?你沒看錯吧。”
“他沒看錯,早上我也看到的,諾,那個男人,我認識,當初千歲府迎親的時候我在港口見過他,是九夫人的哥哥。”
“看,大法師也和他們在一起?”
“那我就放心了,不然還以爲黃昏見鬼了。定是大法師救了九夫人。”
“真是嚇人,黃昏邊的,真以爲見鬼了。”
大家竊竊私語,對我們指指點點,有如當初我和淵卿初來之時。
荀子翎有條不紊地走在我們身旁,還真有了一名大法師的風範。淵卿滿臉心事,手捧蘭花,一邊走,一邊輕咳。
不久之後,到了千歲府,正有人出門掌燈。當他們看見我時,喊了一聲“媽呀”,連門都不關,就跑進了千歲府。
我們三人站在門前,荀子翎手執神仗迎風而立,棕紅色的髮絲在面具的兩邊飛揚:“我就送到這兒了。”他說,其實我們也沒讓他送,是他自己跟來的。
我沒搭理他,而淵卿一直在想自己的心事,也沒聽到他的話。荀子翎像根木頭站在那裡半天,問:“你捨得我走?”
“我勒個去的,我怎麼會不捨得?”本想不搭理他,可他這句話自戀地讓小娘直想抽他。
他低下了神龍面具:“可是我捨不得…”話語中還真帶出了不捨,還有點委屈,好像我待他過於刻薄。
我撇開臉嘀咕:“你是捨不得龍珠吧。”
他轉過身,又站了片刻,然後,發出了一聲長嘆:“哎……”整個身體垮落下來,有點含胸駝背。他拄着神仗慢慢離去,在想心事的淵卿終於回過神,目視他的背影:“咳咳……此人不簡單,我們要小心,咳咳……”
是啊,荀子翎看似無害,卻讓我從心底感覺到了威脅。
“劈劈啪啪。”就在此時,從千歲府內傳來急切的,凌亂的腳步聲,我和淵卿一起朝內看去,只見許多人從裡面匆匆走來。
爲首的是憂急的老夫人,她的右側是攙扶她的蘭陵玉,他依然怯懦小心。蘭陵玉後面是神情迷惑的老徐。而左側攙扶老夫人的是花飛殤,花飛殤面露急切,眸中隱藏欣喜。
花飛殤身旁是高山流雲,他緊握摺扇,雙眉緊皺,急切而迷惑,還夾雜着一絲謹慎和小心。他們身後,是妾氏和千歲府其他人等,都是面露恐懼和害怕。
天色突然暗了下來,夜色籠罩大地。我和淵卿的身影陷入黑暗,當老夫人和所有人走到門前時,老夫人欣喜地看向我:“天佑善人。九妹,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感激於老夫人的真情,我對她頷首微笑:“謝大姐關心,小妹……”脣角微揚,掃視除了花飛殤以外的所有人,“從水裡爬出來了。”哼,想殺我嗎?來呀,本女王就站在這裡,看你幾時動手。
忽然間,一陣陰風從身後掃過,帶起了塵土,衆人下意識地擡手擋風,高懸在門廊上的白燈在風中亂顫,“啪”一聲,斷了,摔落地面,咕嚕嚕地滾向千歲府高高的門檻,最後被門檻擋住,立時,丫鬟婆子們發出低低的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