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太謝謝老夫人了。”此刻的祁麟輝別提有多麼開心,像是得了棒棒糖的孩子,笑容明媚,眸光閃耀如星。而娘也是笑意融融,平日淡然的眸中,竟是出現一絲寵溺。
我怔怔地看着那分從孃親笑容中透出的寵溺,娘真的很喜歡祁麟輝,娘對蘭亭都沒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對了,老夫人。因爲時間短促,朕恐給龍兒舉行婚禮過於倉促,無法面面俱到。所以,朕想將這次成婚改作訂婚可好?”
什麼?成親改作訂婚?這可差了好多
“這個自是皇上做主。”娘竟是同意了。祁麟輝笑得更加開心:“畢竟龍兒是朕的義妹,朕不想龍兒的婚事草草了事,朕想給龍兒辦一場盛大隆重的婚禮。而老夫人和東王畢竟是龍兒和蘭亭的長輩,朕臨時改期也因經得長輩的同意。”
“皇上真是寵愛龍兒,老身沒有意見。”
孃的同意讓我腦中嗡響。這個世界怎麼了?自從入了宮,什麼都變得不對勁。祁麟輝忽然成了某人的兒子,祁麟輝忽然要我過上一女二夫的生活,娘忽然那麼喜歡祁麟輝,太后忽然不再是祁麟輝的娘,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人惹出來的
他們在屏風外相談甚歡,他們融洽如同母子的相處讓我在屏風後心生嫉妒。孃親,你怎能對祁麟輝那麼好?是他將您強行帶來這裡,是他將您軟禁在此處,是他,用您來要挾您唯一的寶貝女兒。
很多事,不能說出口,這種憋悶,讓人難以言語地痛苦。不由得,再次想起某人,他從小到大眼中的那絲苦澀,難道也是因爲他有苦難言?
晚上,我賴在了孃的秋瀾別苑,不想回到那個祁麟輝爲我特意建造的公主宮殿。自從他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爲我有心而建,我無論走到何處,都感覺他就在我的身邊,深情款款地注視我,每每暖風拂過耳邊,都會聞到他的氣息,他身上特殊香味和聽到他如同耳鬢廝磨的情話:“龍兒,我愛你,我想每時每刻都跟你在一起,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
我病了,我感覺自己真的被祁麟輝和蘭亭這兩個瘋子逼入了臨界點,幾欲崩潰瘋癲。我因他們而病,腦中不斷浮現他們兩個的臉龐,耳邊不斷交替迴響他們的話音……
輝:“龍兒……我想和你每一刻都在一起……”
亭:“龍兒……請別這樣……”
輝:“龍兒……這裡的一切都是爲你而建……”
亭:“龍兒……請別離開我……”
“龍兒……龍兒……龍兒……”當月色越深,周圍越靜,這些話越是清晰地,不斷地迴響。
最後,他們的聲音混在了一起,像魔咒化作的符文將我一圈圈纏繞,勒緊,最後喘不上氣,如同木乃伊一般被包裹。
“啊————啊——————”我在園中朝天上的明月狂叫,如果這個命運是伏戮安排的,我恨他
“哈哈哈——我告訴你,世人的命運就是伏戮安排的”亙陽在我腦中故意挑撥。我聽得出他這是栽贓,並幸災樂禍。我此刻無法與他面對,不然真想揍他一頓出氣誰叫他是神?我開始拍打面前的花枝,可憐的花朵被我摧殘地花枝亂顫,花瓣凋零。
“龍兒,你這是怎麼了?”孃親大概聽見我狂叫,走了出來,阻止我破壞花枝。
想告訴娘一切,但知道不可以,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娘聽了準會暈過去,而且,告訴她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只有說:“我氣蘭亭呢,每每想到他跟別的女人,我就……”扯起花枝,在指間絞亂,心知蘭亭清心寡慾,亂來的是蘭陵暖玉,可是,他們是同一個人,不是嗎?
“呵,你呀。”娘笑看我,“那你去揍蘭亭一頓,解解氣。”
“我,算了。”現在還是很混亂,不想見他。
“好了,別生氣了。不如去給娘做些茶點來,娘很久沒吃你的椰子茶和椰子糕了。”孃的話飄入我的耳朵,我背過身,繼續擰花枝,她一定是爲祁麟輝要的,等我做好,她藏起些,明日給那壞小子。可是,看孃的樣子,好像她確實自己想吃。有了,等娘吃完我吃光光,怎麼也不便宜祁麟輝。
“恩。”我點點頭。
“這裡就有廚房,娘下午已經讓人把食材拿來了。”娘指向邊上一個精緻的小間。抑鬱,娘連東西都準備好了,她怎麼對祁麟輝這麼好?祁麟輝說想吃,她馬上準備,怎麼比待我這個女兒都好了?
罷了,與其在這裡折磨這些無辜的名貴花草,不如到廚房裡砍椰子去
進入那個小間,發現秋瀾別苑的私竈造地也很精緻,竈牆上繪有美麗的海景,有些線條還描了金,這座皇宮確實精美,連廚房都造地分外奢華。
乾淨的長桌上了清漆,在燈光下能照出人影。無論是砧板,刀具,還是舀水的水瓢,都是乾淨明亮,不沾油漬煙塵。
取過一個椰子,不知怎的,椰子成了蘭亭的頭,他對我奸邪地笑:“女人,你永遠都是我蘭陵暖玉的女人”
“混蛋誰是你這個老太監的女人?”拿起刀,我劈,我劈,我狠狠劈,椰殼裂開,白色的液體從裡面潺潺流出,一椰子椰汁全部浪費。只有重來。
再拿了一個,這次比剛纔那個小些,剛拿刀劈下去,就出現祁麟輝的聲音:“龍兒,輕點”一怔,只見刀下的椰子已經成了祁麟輝的腦袋,他深情注視我:“龍兒,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即便是我的命,你若要吃我,僅管砍下來。”
胃部一陣翻滾,閉眼連砍數刀,這對父子害苦了我,讓我快瘋了
“皇上。”外面傳來孃的聲音,我立刻睜開眼睛,心中一捫,娘不會今晚就把祁麟輝請來了?
提刀走到窗後,看了出去,果然,不知何時,院中的燈架上已經點亮燈火,燈架中間的石桌上也擺上了瓜果茶點,一派準備月下品茶的景象。
而祁麟輝一身輕便的淡綠衣衫,玉冠束髮,神采奕奕而來。這傢伙,一知道我喜歡綠色,就一身鮮綠而來,但是,我不愛他,而且討厭他,所以他在我眼中,成了一顆大蔥
“皇上請坐。”娘將祁麟輝請入,祁麟輝也請我孃親入座,二人剛要說話,院外變得嘈雜:“亭兒,你今日莫不是跟龍兒吵架了,怎麼整日都悶悶不樂?哎呀呀,龍兒好大的架子,到底什麼時候來看看我這個未來公公?”
蘭亭回來了?心跳莫名地開始加快,整個人無法冷靜下來。
“亭兒不是說了,龍兒還在養病。”御嬸的聲音也傳了來,“那孩子我們從小看到大,早就是我們家的媳婦,幾日不見有何關係。”
御嬸的話更像一記悶棍敲在我的頭上,我竟是跟一個大太監從小青梅竹馬。心煩地在窗後徘徊,時不時看向窗外,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御叔和御嬸,他們面帶喜色。
他們的聲音也引起了祁麟輝的注意,似是知道蘭亭前來,他的臉立刻下沉,也不作絲毫掩飾。
御叔他們走了進來,一眼看到了坐在院中的祁麟輝,立時驚訝地停住了腳步:“皇上?”
祁麟輝的存在讓蘭亭眸中帶出吃驚,他雙眉擰緊,低垂臉龐。蘭亭啊蘭亭,現在你還怎麼跟你兒子相認?你們一般大,還成了情敵?一想到這層關係,我的腦中就嗡嗡直響。難道父子真的心靈相通,故而他們喜好相同,同時喜歡上了我?
祁麟輝扯出一個笑,勉強算得上是和顏悅色:“東王回來了?”
御叔恍然回神,趕緊拉御嬸要下跪,蘭亭也在他們身旁緩緩行禮。
“免了。”祁麟輝一揚手,故意不看蘭亭,“今晚莫當朕是皇上,大家一起賞月。”
“謝皇上。”御叔面露喜色,他終於有機會近距離接觸祁麟輝,他拉御嬸坐到祁麟輝的身邊,孃親給他們倒上了茶:“阿虎,皇上說時間倉促,給龍兒和蘭亭舉辦婚禮過於草率,因此四日後改作訂婚。”
這句話讓蘭亭的身體一緊,他依然站在原地,似是有意不接近祁麟輝,讓自己隱入暗處。
“好好好,其實本王也是那麼想的,這也太快了,喜帖都來不及發,皇上果然英明”御叔一頓馬屁。御嬸在旁邊也連連點頭。我和蘭亭本就從小同牀共枕,在御叔御嬸眼裡,我早就是他們的兒媳,婚宴不過是個過場,對他們而言,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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孃親淡淡而笑,她看向了幾乎快被所有人遺忘的蘭亭:“亭兒,龍兒在廚房裡,你快去幫幫忙。”
一怔,娘……這是有意幫我們和解?娘其實有顆玲瓏剔透的心,我不及。有些忐忑地看向蘭亭,下午我棄他而去,他會怎麼想我?
蘭亭略帶吃驚地擡臉,眸中掠過一絲猶豫,直到一束不善的視線從祁麟輝那裡而來,他才點點頭,朝我這裡而來。
心跳倏然因他的靠近而頓,轉身靠在門邊,不知該怎麼重新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