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水師的軍需官則是由陳規擔任,名義上他是主簿,掌管軍中的糧草調度、軍械裝備發放、但他實際上幹得更多的是武器研製。上次在岳雲的啓發下,他終於造出了第一門火炮。只不過這火炮卻是十分粗糙,射擊距離也不行,僅能打出十餘丈遠,而且由於陳規第一次接觸炮彈引信這個新鮮事物,完全摸不着頭腦,那炮彈打出去後十發倒有八發不爆炸。而它爆炸時卻十有八九是在炮膛內,經常將炮手炸傷。
所以,岳雲根本不敢把這新研製的火炮裝上戰艦,所以明州水師仍是沿用過去的絞盤霹靂炮。這種炮不是用火藥來發射,而是利用絞盤彈射炮彈的。它更象是一種艦載投石機,而非火炮。當然,岳雲也讓陳規對它進行了改進,將炮彈忙亂爲裝滿了火藥的瓦罐,其內夾雜了一些鐵砂、鐵蕨子一類的金屬碎片,在爆炸時會四濺開來,對敵人造成殺傷。
相比火炮的研究進程,李寶這邊對水師官兵的訓練就要順利得多。一來這些新入伍的水師官兵有不少是原來的背嵬軍士兵,陸文龍挑選時也是盡挑水性好的,適應能力強的。而其餘的則是從沿海漁民中招募的新兵,他們雖然沒有戰鬥經驗,但是水性和駕船上卻比背嵬軍要熟悉得多。在李寶和陸文龍的調教之下,兩部分士卒進步都十分快捷。
岳雲已經將那三千老弱殘兵移到一處海灣邊,讓他們種種田,打打漁。軍餉和糧食反正是朝廷撥的,倒不用他花錢去養。讓他有些頭痛的是:朝廷只准許他擴軍到五千人,而光是陸文龍帶來的背嵬軍士兵就有一千多人,他在明州只招了半個月,就將兩千人的新增名額用完了。
要再向朝廷申請擴編困難重重,畢竟趙構眼下雖因自己殿試的表現而顯得很器重自己。但岳雲可是清楚,自己四個月前攻到臨安城下那一幕註定了趙構不會對自己完全放心,再加上有個秦檜在旁邊使壞,自己還得夾緊尾巴小心行事才行。怎麼敢冒大不韙再去申請擴軍呢。
可如果不擴軍,就靠這兩千人,也實在不放心,畢竟東海里的海盜約有七八股,每股人數從數百人到一兩千人不等,加起來的總數已經過一萬人了。自己這支水師雖然規模在江南的幾處水師中算是規模最大的了,但僅僅兩千新兵,實在讓他和李寶都心中無數,而且一打起仗來傷亡必然不小,也得有預備隊迅速補充纔是。
這個難題還是讓在官場打拼多年的陳規解決了。他雖然不懂水戰,但卻對軍隊的情況很熟悉。
“嶽將軍,水師可和陸戰的部隊不一樣,水師是需要很多雜役人員的,比如說碼頭維護、戰艦保養和維修,打掃清潔這些事情,都需要人去做。而這部分人員雖然也算是水師的人員,卻不計入正式編制。各處水師都有這樣的雜役人員,稱爲巡役。當然,巡役朝廷是不會另外開軍餉的,僱傭多少人員都是各處水師的將領根據情況自行決定。咱們既然有夫人的銀錢支持,多招募一點巡役就是了!”
陳規的一番話,讓岳雲茅塞頓開,立刻便下令將新入伍的水師官兵全部登記成巡役人員。當然,他們的訓練及裝備都是按正規水師的標準來要求的。
岳雲閒瑕之餘,也不時到各處營地走動,和水師官兵們暢談理想人生,以和他們打成一片。不過他訓話之時,卻從不號召官兵效忠大宋和官家,而是大談“驅逐韃虜、恢復中華”,他直接就盜用了孫中山的宣言。
岳雲的想法就是要將這隻嶄新的明州水師,打造成自己能完全掌握的部隊。他們只對自己忠誠,以後就算遇上和朝廷大軍作戰,他們也能毫不猶豫服從自己的命令。
李寶、陸文龍、曹寧和高寵四人被任命爲新的營統領,每人轄下有八百官兵。按李寶的想法,每營水師都應按一支中等分艦隊的規模建設,應擁有一艘大型戰艦、四艘中型戰艦和十二艘小型戰艦。
不過顯然,岳雲現在沒這麼多錢來造艦。所以他也只得退而求次,將規格降低了一等,打算給每個營先造出一艘中型戰艦和四艘小型戰艦。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當新下水的戰艦陸陸續續開到才完工的水師碼頭,李寶等人正在驗收時,明州水師大營卻迎來了一位貴客……
“彥直,真沒想到你會過來啊!最近過得還好吧?”岳雲見來人竟然是數月未見的韓彥直,心中大喜。
韓彥直臉上露出一陣苦笑道:“只能說將將就就了,我們三個到了禁軍,開始練兵時,才明白官家交待的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要把這幫禁軍大爺們訓練成可以上陣殺敵的精銳,那簡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這時氣呼呼地說道:“這些禁軍的老爺兵們,連站個方陣都站不整齊。如果叫他們提籠架鳥,飲酒作樂,勾欄泡妞,那人人都是個中高手,可一旦要他們穿戴盔甲,拿起武器,那就個個愁眉苦臉,象是要押他們赴法場一樣……”
他凝望着岳雲道:“三哥,你說這樣一支軍隊,還談何上陣殺敵?之前別人就告訴我,說禁軍的戰鬥力只能和臨安府的衙役比。我還道他是說笑話,結果等我們真正開始訓練了才知道,他當真是誇大其辭啊……這禁軍的戰鬥力和衙役比,那真是侮辱了衙役們!我估計同等人數的禁軍和衙役打架,禁軍是絕對必敗無疑的!”
岳雲強忍住笑問道:“那遇到這種情況,你和大哥、二哥是怎麼辦的呢?”
“還能怎麼辦?這些禁軍雖然不中用,但是後臺卻都不小,就算中低級軍官,都是朝中大員或者皇室宗親之後,就連普通士兵也都人人和朝中官員及皇親國戚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這其中關係錯綜複雜,難以理清。稍不注意就會得罪某位皇室中人或者朝中大臣……”
韓彥直嘆道:“這幾個月下來,饒是我們小心翼翼,卻也得罪了不少人。我們都向樞密院提交了請辭書,稱我們能力有限,訓練不好禁軍,希望調回原來的部隊。但樞密院卻說什麼也不同意,稱訓練禁軍是官家的旨意,要我們排除困難,一定打造出一隻能戰鬥的鐵軍出來……
他這時苦着臉道:“三哥,你說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我反正是沒有信心了,就只有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了!”
岳雲也知道現在宋國的禁軍就是個笑話,他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問道:“大哥二哥他們呢?怎麼沒一起過來啊?”
“他們現在正和眘殿下商量事情呢。眼下眘殿下遇上了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想請三哥回一趟臨安,幫他想想辦法。眘殿下說您素有急智,說不定能想出個解決之道。”韓彥直忙答道。
“哦?眘殿下遇上什麼麻煩事了?”岳雲驚訝道。
“其實這件麻煩事對嫂子家也有影響……”韓彥直撓了撓頭,然後問道:“嫂子呢?她沒在嗎?”
“前天李家的一位信使來了,稱家中有重要事情需要她回去處理,雨柔就於昨日啓程回臨安了。”岳雲答道。
“那看來她回去十有八九也是爲了此事……”韓彥直嘆了一口氣道:“臨安的風月場所現在是風雲突變啊!李師師竟然在趙琢開的怡香院重新拋頭露面了,而且她一露面,就讓全臨安城的才子名士、官員富紳趨之若鶩。一時之間,眘殿下的聽雨軒、李家的清風樓、吳衙內的飄香閣均黯然失色。”
“什麼?你說李師師出現了?”岳雲一聽,可是吃驚不小。
“是啊!不過應該說不是出現,她一直就好好地呆在臨安城裡,只是沒有出來露面而已。但兩月前她卻宣佈加入趙琢所開的怡香院,一下子成爲怡香院的頭牌花魁。不過能讓李師師見的人卻很少,她大多數時間似乎都並在教導怡香院的清倌人……”韓彥直說道。
岳雲眼中露出渴望的目光,李師師的名氣在後世可是大得驚人。尤其是她和宋徽宗的故事,可是被傳爲一段佳話。他也頗想見見這位千古傳頌的佳人。
韓彥直見到岳雲這個樣子,不禁苦笑道:“三哥,看樣子連你都想去見那李師師吧。”
岳雲被他說中了心事,不禁面色尷尬,不過韓彥直是他的結義兄弟,且男人之間談起某個嚮往的女子也不是什麼丟人之事,於是便正色道:“我還以爲李師師在靖康之難時被金軍擄去了呢。沒想到她竟還好好地在臨安。”
韓彥直搖頭道:“先帝在時對師師姑娘如此看重,怎麼會不對她暗加保護?金軍第一次南下時,先帝便帶着師師姑娘到了江南避禍。只不過卻不知道她爲什麼沒有跟隨先帝在金軍退去後重返汴京。不過也幸好是這樣,不然以她的名氣和美貌,金軍絕無可能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