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臨安城皇宮。
朝會上,在討論了財政問題和來年的科舉考試之後,趙構便說道:“衆卿家,朕已得戰報,明州水師統制岳雲在舟山一戰中,不但擊潰薩摩藩的艦隊,還降服了東海五股海盜勢力,並追擊最大的一股海盜楊月到了琉求。但據他上報,眼下楊月正從其老巢沖繩島調集大批艦隊,準備進攻琉求。而岳雲稱,其部下思念故土,想回明州,希望朝廷另行派水師到琉求防守。不知衆位卿家以爲如何啊?”
張浚一聽,立刻便出列道:“官家,嶽少將軍戰功赫赫,一舉殲滅薩摩藩艦隊,降服五股海盜勢力,想必士卒損傷不小,且兵士久戰海外,思念家鄉也是人之常情。而那楊月是東海最大的海盜勢力,聽聞之前就連敗我大宋水師多次,如若傾其全力來犯琉求,恐怕形勢堪憂。而那琉求不過是一荒島,是一雞肋島嶼,離臨安又遠,不如棄之,召嶽少將軍回明州,以拱京城海上安全,方爲上策!”
張浚話音剛落,万俟卨便桀桀一笑,出列反對道:“張大人此言差矣,嶽元帥與嶽少將軍去歲率領行營後護軍北伐中原時,征戰數月也未曾見上奏士兵思鄉情緒嚴重,反而積極求戰。可如今怎麼剛剛從楊逆手中奪回流求,就想回明州呢?”
張浚聽聞之後,臉有怒氣道:“那是此一時彼一時,行營後護軍士卒乃是多年征戰之老兵,兵員素質及士氣均很高,可明州水師乃是新成之軍,大多都是入伍不足半年的新兵,怎可同日而語?”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那清流的代表御史中丞何鑄方站出來打圓場道:“張大人和萬大人皆言之有理,嶽少將軍的水師官兵思家心切乃是事實,而那海盜楊月也是朝廷心腹大患,不可不除。只是眼下臺州、溫州水師皆慘敗,而瓜州、海州的水師要防備金國,不可擅動,臨安水師要拱衛京城,也不能擅離,如果要引其他水師駐守琉求,恐怕只有福建水師了……”
秦檜這時一聽,唯恐趙構被說動,即刻出列道:“福建水師皆實力弱小,且當地水師統制蔡毅聽聞最近正在養病。如此狀況,怎能出海與楊月抗衡?老臣建議,還是由嶽少將軍在琉求駐守,爭取一舉擊敗楊月,永絕後患!”
趙構一想也是,朝廷的水師這麼多年了都拿楊月沒有辦法,號稱實力最強的台州和溫州水師,竟然被小小人日本薩摩藩打得落花流水,大丟顏面。只怕眼下還真的只有岳雲統率的明州水師與之一戰。
張浚見狀大急,連忙反對道:“官家,嶽少將軍連番惡戰,士卒多有損傷,且均想回明州歸家,如果強行要其留下,只怕會引起兵變,就算強行與楊月作戰,只怕也是敗多勝少啊!”
秦檜一聽,哈哈一笑道:“張浚,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還沒開戰就說要打敗仗了?莫非你認爲嶽少將軍不堪重用嗎?”
張浚聽得額頭是汗,心想我哪裡是這個意思。只不過他亦知,如硬要分辨下去,倒是成了編排岳雲的不是了。讓他進退兩難。
這時,趙構終於發話,結束了這場爭論:“眼下其他水師要麼另有重任,要麼不堪重用,只有暫時讓岳雲駐守於此。至於屬下士兵思家之事,倒也好辦!朕便將他們由明州水師官兵改成琉求水師官兵不就行了?”
他自以爲想了個好辦法,隨即便又說道:“岳雲此番立此大功,揚我大宋天威,實讓朕也高興之極。如不重重封賞,亦恐讓將士寒心。那琉求雖只是荒島,但聽聞面積卻是不小。朕以爲,當在此設一衛所方爲上策!”
趙構接着說道:“之前岳雲曾上奏章,稱琉求這名稱易與琉球羣島混淆,建議改名爲臺灣。朕準其奏,在此設立臺灣衛所,歸屬福建泉州府管轄。岳雲此番立此大功,亦應加賞!朕便封岳雲爲臺灣軍承宣使,加諸衛將軍銜,改任臺灣留守!即刻上任!”
衆大臣一聽,皆是一愣,好傢伙,岳雲一下子就成承宣使了,離節度使只差一步了。雖然宋代的節度使完全沒有實權,只是一個虛銜,卻總是一種榮耀象徵。而承宣使作爲只比節度使低一級的高級武將官職,能落到岳雲這樣年輕的將領頭上,可謂宋朝罕有的例子了。
至於諸衛將軍更是正四品的武官職位,岳雲之前才只是正五品的宣正大夫,這一下子就升了整整一品了。趙構給岳雲這個待遇,已經算是相當優厚了。
這樣一來,張浚再也無法反對,此次朝會便在衆臣的一片“恭送陛下”聲中結束了。
當岳雲從一臉沮喪的張浚口中瞭解到朝會上發生的事後,頓時樂開了花。
承宣使地位尊崇,意味着他可以自己開府任命幕僚,而留守一職更是集軍政於一體的職務,一般只有交戰的城池纔會有這種職務。趙構想必也是顧忌到臺灣馬上就要面臨海戰,所以才讓他作了臺灣留守。
張浚此時見他笑容滿面的樣子,不禁扼腕長嘆道:“應祥啊!你以爲這留守和承宣使是這麼好當的嗎?如果楊月攻來,你敗了,只怕官家就會重重責罰於你,如果再有秦檜老賊在背後推動,說不定還有牢獄之災呢。”
岳雲聽罷,纔想起自己不可太得意忘形,方故作憂慮的模樣道:“張大人,那眼下我該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辦?官家都開金口了,估計聖旨馬上就要到你府上了。你只有接旨了!老夫能夠幫你的,就只有請求官家多調拔點物資和士兵給你了,估計在樞密院那裡,又會卡上很長一段時間……”張浚搖了搖頭道。
岳雲一聽,眼珠一轉,向張浚行了一禮請求道:“張大人,其實末將現在兵員和物資什麼的,還不用着急,我最缺的是船隻和武器。您看能不能多拔點造船的工匠和製造武器的鐵匠給我?我想在臺灣建個造船廠和兵器鋪,方便與楊月作戰的船隻及武器補給。”
張浚聽後,目光閃爍,造船廠和兵器製造的人員屬於工部,而工部是屬於尚書省管轄。他這個尚書省平章知事倒還可以幫上忙。於是便笑罵道:“好吧!真拿你這小子沒辦法!”
岳雲心中大喜,連連向他道謝,然後方回自己府上去了。
回到臨安城內的嶽府後不久,來宣旨的太監就到了,而這太監不是別人,正是岳雲的老熟人曹公公。
在例行公事宣讀完聖旨後,岳雲起身向曹公公謝道:“公公大駕光臨寒舍,實在讓嶽某府內篷壁生輝。不知公公可否有空,到裡屋一坐?”
曹公公會意,跟着岳雲走進了裡屋。然後岳雲拿過一個一尺大小的口袋,遞給曹公公道:“這是末將的一點心意,還望曹公公笑納!”
曹公公接過一看,只見裡面是一大堆珍珠,每個都如龍眼般大小,拿去市面上出售,少說也能賣數千貫。心中頓時大喜。
他眯起眼睛一笑,臉上的魚尾紋頓時顯露了出來。
“應祥啊!還是你會作人!此次調任臺灣,雖然局面較爲危險,但本座亦聽官家在御書房說過了,如果你真能擊敗楊月,保住臺灣,極有可能再度加官進爵。你現在已經是正四品的承宣使了,如果再往上升,可就是從三品的節度使。在咱大宋,只有令尊嶽元帥的官職比你強了,你可得好好把握機會啊!”曹公公笑眯眯地說道。
他立刻笑容滿面道:“如若真有那一天,還得公公在官家面前美言幾句,末將必有回報!”
曹公公自然是滿口答應,然後拈着那袋珍珠,笑呵呵地走了。
岳雲將曹公公送走之後,沉思了片刻,發現自己現在最缺的就是人,不光是缺工匠、缺士兵、缺普通的農民、商人,還缺治理地方的人才。但這樣的人才卻是最難找的,能有治理地方經驗的人,大多已經爲地方各級官員,沒爲官的也基本是在翰林學院內了。而臺灣是如此一個荒島,人口稀少,幾乎就是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別人怎麼可能願意去那裡幫自己治理地方呢?估計就算拿錢也招不到人。
當然,他也可以向朝廷申請委派官吏。但岳雲卻不會這麼做。因爲先不說別人認爲到臺灣來如同發配,就算真的人來了,恐怕也是來分他權力,和他唱對臺戲的情況居多。
畢竟宋朝皇帝對於地方官員及武將的權力是十分注重制約的,最怕地方叛亂。自己這臺灣留守之所以沒什麼制約,主要是面臨楊月的戰爭威脅,而且這樣一個荒島總人口不過萬把人,在朝廷心目中是比瓊州還偏僻的地方。否則怎麼會讓自己輕鬆掌控軍事和行政大權?
看來,還是隻能把主意打到自己老爹岳飛頭上去,找他要點人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