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在臨安的金國探子將南宋即將北伐的消息,傳到剛剛將國內統一起來,正百廢待興,想休養生息的金國時,完顏亮勃然大怒,下令連夜將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召集了起來,共同商討對策。
“這岳雲還真是迫不及待啊!朕和他約定的三年停戰期,還有一月纔到。他這就已經準備北伐了。看樣子,就等時間一到,他的大軍就要北渡長江,征伐我們了。”完顏亮鐵青着臉說道。
徒單合喜聽罷卻是不以爲然道:“陛下怕他作甚?岳雲對外宣稱的有什麼百萬大軍,我看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他把各地城衛軍、廂軍、民團算在一起只怕也沒百萬人。有個四五十萬就頂破天了。末將願率一支人馬,南下平定宋國!”
完顏亮聽罷卻是怒罵道:“當初岳雲才只有幾萬人時,你率十萬軍馬也鬧了個全軍覆沒!不然朕何至於把整個江南都還給宋國?以致釀成今日之害……你就會說大話!說什麼願率一支人馬去平定宋國?你說,要多少人?怎麼個平定法?宋人的火槍火炮有多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給我說個穩妥的破敵之策吧!只要可行,朕就允許你去!”
徒單合喜被罵得啞口無言,再不敢接話頭了。殿內那些站着的金國大臣們也全都嚇得戰戰兢兢,誰都不敢先現在撞上去觸完顏亮的黴頭。
過了好半天,唐括辨方說道:“陛下何須過於擔心?岳飛以前又不是沒有北伐過。可哪次不是以失敗告終?岳雲這小子又能成多大氣候?古人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只要我大金上下一心,全力應戰,當可挫敗敵人!”
“唐括辨,你也太輕敵了!”完顏亮冷笑起來,對這位寵臣說話的口氣也不那麼客氣了:“現在岳雲這小子已經養成了氣候。之前岳飛北伐會失敗。乃是因爲有趙構在後面扯他的後腿。現在趙構已死,宋國上下一心,我們可沒有這樣容易應付宋軍了。更何況遼國也在蠢蠢欲動。如今蒙古草原也幾成他們的勢力範圍,與河套接壤的地區也稱遼軍調動頻繁。所有這一切都表明,遼國也很有可能同時對我大金髮起進攻!”
衆臣一聽遼國也即將發動進攻。更是有些驚慌失措。畢竟宋國雖然強大,但宋金之間交戰甚多,至少他們心理上並不緊張。可這昔日被金國打得日薄西山,遠循西域的遼國,在東歸之後,卻是勇猛異常,連兀朮也死在了耶律大石手中。說明現在的遼軍,早不是二十多年前那支被金軍打得落花流水的遼軍了。從陝西逃回來的金軍皆稱遼軍的戰鬥力與岳飛的軍隊不相上下。如此勁敵,還和宋國一起聯手進攻的話,只怕大金危矣。
這時。蕭裕見場面有些尷尬,方站出來說道:“陛下不必驚慌,宋遼兩國雖然來勢洶洶,也並非不可戰勝。臣有三計可保大金無虞!”
“哦?老師可有何妙計?”完顏亮一聽,頓時精神大振。對於這位老師,他可是十分尊敬的,蕭裕也的確足智多謀,爲完顏亮多次出謀劃策,在這位金國皇帝幾次面臨危機時,都獻計將他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
“陛下。其實之前唐括大人說的話其實也沒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敵人進攻了,我們總得派人禦敵啊!紇石烈將軍驍勇善戰,極有謀略,昔日南征之戰時,宋軍名將王德、劉琦、魏勝、李顯忠等皆敗於其手中。臣的第一計,便是以紇石烈志寧將軍爲主帥,統率我國在中原的部隊,與宋軍作戰!”蕭裕朗聲說道。
紇石烈志寧是現在金軍第一名將,又屢立戰功,和完顏亮更有極深的私交。以他爲帥,無論是從能力上還是威望上,皆能服衆。
“好!朕就命紇石烈志寧爲元帥,白彥敬、僕散忠義爲副帥,哈迷蚩爲軍師。起河北、山東、河南、江淮及幽燕等地金軍,共五十萬人,南下禦敵!所有糧草輜重等,由唐括辨負責籌措保障,不得有誤!”
“臣等遵旨!”紇石烈志寧、白彥敬、僕散忠義、哈迷蚩及唐括辯五人出列向完顏亮躬身行了一禮。
緊接着,蕭裕又說道:“遼國現在正在我國邊境聚結大軍,觀其進攻方向,極有可能進攻我國大同、宣府等邊陲重鎮,此處地方系中都西面屏障,不可不防。臣以爲,可命韓常、孔彥舟、李成等將軍率漢軍在此佈防!”
“哦?這是爲何?此三將常年在中原一帶作戰,讓其改到大同、宣府,只怕有些水土不服啊!”完顏亮有些不解道。
“陛下,這也是防範於未然。這三人皆是漢將,手中軍隊亦是漢軍,之前也曾爲宋將,如果宋軍北伐,我大金初期作戰勝利倒還好說,他們不會生二心,可是如果宋軍暫且取得了優勢,難保他們不會在敵人的勸誘下投降,反正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幹了……可如果將他們調去對付遼軍,他們卻是斷不可能向遼軍投降的!”蕭裕解釋道。
完顏亮目光閃爍,顯然爲之所動。片刻之後,他方沉聲道:“老師您說的很對,這點也是朕疏忽了。趁現在還有時間,朕將會把全國兵馬作一次大調整,將女真、契丹、奚族之人組成的軍隊,調往南方抵禦宋軍,而將漢人爲主的軍隊調往北方抵禦遼軍。此外,再將這些將領的家眷移往中都居住。如此一來,他們皆不可能向敵軍投降了。”
衆臣心想,這就是以家眷爲質了。雖然可能有些失風度,擺明了對這些異族將領不信任,但眼下大敵當前,卻也只有如此行事了。
蕭裕聽罷,亦滿意地點了點頭,自己這個皇帝學生還是相當聰明的,立刻便能舉一反三。
他這時又說道:“臣這第三計,只怕便要着落到新任戶部尚書秦大人身上了!”
“秦大人?”金國衆臣皆是一驚,而後卻又釋然了,要說對宋國的瞭解,金國還真沒幾個人有這位秦大人瞭解。
這位秦大人自然就是秦檜,他和其妻王氏、其子秦熺均被俘往金國,當了幾天階下囚後,哈迷蚩方出面作證,證明他的臥底身份,乃是四王爺兀朮派往宋國的細作,方被完顏亮放了出來。
完顏亮當時正需要團結國內的漢人以助其進攻完顏雍,自然要作出一番姿態。以表明自己唯纔是用,不拘一格。
於是,他考慮到秦檜之前的功勞,特別是聽哈迷蚩談及這位宋朝的前宰相在理財方面,以及處理內政上還有一定能力,便將其提拔爲金國的戶部尚書,其子秦熺也到禮部任了一個禮部員外郎的職務。這一家三口在金國亦還是過得比較滋潤的。
秦檜心中一驚,方還是出列說道:“國師不知要着落下官去幹何事呢?下官可只是文官,搞搞內政、賦稅方面的事還湊合,如果要上前線打仗,只怕不堪重用啊!”
他心中還是有些發毛,畢竟自己以前擔任了十年的大宋宰相,現在擔任了金國的戶部尚書後,雖然官降了一級,但也總算衣食無憂。聽聞岳雲主政之後,連趙構都莫明其妙地失蹤了,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只怕多半是被其暗算了。他如果落到岳雲手中,只怕下場好不了。
蕭裕微微一笑道:“秦大人放心好了!蕭某向來量才施用,秦大人對我大金貢獻卓越,才華出衆,但對軍事上的事卻並不擅長,蕭某自然不會建議讓秦大人上戰場與宋軍作戰的。”
秦檜聽他如此一說,方纔放下了心。但心中卻是疑惑,現在宋軍大軍壓境,不讓自己上戰場,卻是爲何說第三計着落在自己身上呢?
蕭裕這時望了一眼站在第二排的秦熺,輕撫頜下三綹長鬚道:“秦大人,聽聞令郎和現宋國皇帝趙琢有着不錯的私交,以前感情深厚?”
秦熺一聽,嚇了一大跳,連忙跳了出來,向完顏亮和蕭裕跪下,連連磕頭道:“微臣已與宋國一刀兩斷,現在只對大金赤膽忠心,過去微臣是和那趙琢有些往來,乃是一時糊塗,被其盅惑……自來到大金後,早已與其沒有任何聯繫了!”
秦檜也連忙躬身說道:“國師,犬子以前年輕不懂事,趙琢那會又是皇子,主動攀交犬子,犬子又是一個血氣方剛,重情重義之人,便與之有了一些交往,但從陛下攻佔臨安開始,就與趙琢沒有往來和聯繫了,決不會私通宋國的!”
蕭裕聽後,有些哭笑不得道:“秦大人,你和令郎都誤會了蕭某的意思了,蕭某並非是說懷疑你們私通宋國,而是要你們擔任我大金使節,出使宋國!”
“擔任金國的使節?”秦檜和秦熺一聽,均面面相覷。他們都曾爲宋臣,而且在宋國朝堂還曾風雲一時,如今卻反倒作爲金國使節去出使宋國,豈不是天大的諷刺和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