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哥的話也很有道理,對於遼國來說,幽燕之地相當於他們的命脈,這裡是遼國以前最繁榮的地方,雖然居民多爲漢人,卻一直對大遼歸心,哪怕是在宣和四年,宋軍入侵之時,當地漢人也是站在遼國一方,而沒有投降宋國。這讓大遼上下都對該地垂涎三尺,絕不容許這塊土地落入漢國手中。
耶律松山見耶律德哥責備自己女婿,心中大爲不滿,於是便幫腔道:“德哥,你既然那麼能幹,就想個法子打破僵局吧!不要說你一點辦法也沒有啊!”
耶律德哥頓時爲之語塞,片刻之後方說道:“如果我們國內派不出援兵,就不如從國外想想辦法吧!”
“國外?”耶律松山彷彿聽見了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冷嘲熱諷道:“蒙古各部中,願意派兵來支援我們大遼的部落,都已經派兵來了,沒派兵的皆是如塔塔爾部,蔑兒乞部等親金的部落,莫非你以爲,自己還能說動他們改投我們大遼不成?當然,漢國倒是非常願意插手遼東事務,這樣他們便又可以在金國滅亡後,和我們在劃定邊界時討價還價了。”
耶律德哥這時漲紅了臉道:“松山,我幾時說了是要找漢國和蒙古了?我的意思是找其他地方的援兵!”
“還有哪裡能派出援兵?現在所有能拉到的盟友都已經派出了使者,就連室韋人和渤海人的小部族都沒放過,莫非你還可以撒豆成兵不成?”耶律松山冷哼了一聲道。
耶律德哥聽罷。卻硬生生憋出一句話:“不是還有高麗嗎?要不試試去找高麗結盟。請他們派兵從南面進攻遼東,如此一來,紇石烈志寧必將崩潰!”
“高麗?你真會異想天開啊!就在兩年前,高麗和金國還是同盟,完顏亮和高麗的監國公主一起派兵進攻完顏雍,金國甚至還將鴨綠江和圖們江以東的六州之地割給了高麗。他們兩國正處於蜜月期,怎麼可能會反目呢?”耶律松山毫不留情地挖苦道。
蔣偉亦是補充了一句道:“德哥,要說服高麗出兵的確很難,蔣某亦聽在臨安的細作回報,稱在漢國皇帝岳雲決定北伐之前。亦派其皇妃李雨柔出使高麗,企圖說服王雯與其聯盟,共同攻打金國,但卻被王雯婉拒了……要知道岳雲和李雨柔可是王雯的救命恩人,私交極深,連他們都無法說服高麗進攻金國,何況我們呢?”
耶律德哥被一頓搶白之後,頓時氣勢大消,低着頭沉默不語。
而耶律普速完聽聞之後。卻是柳眉一蹙道:“德哥的話倒也言之有理,高麗不是不可以去遊說一番的。王雯之前不敢答應和金國反目,現在卻是未必了!”
“哦?殿下怎知那高麗公主如今會答應和我們一起進攻金國呢?”蔣偉有些好奇地問道。他的心中其實略微有些不服氣。
“那是因爲,當初形勢未明。她無法判斷是金國贏還是我們宋遼聯盟會贏!而且更不知道戰爭會打到什麼程度!”耶律普速完微微一笑道:“要知道二十多年前,金國可是先後把我們大遼及宋國打得幾乎亡國。如今雖然漢遼聯盟的實力遠強於金國一國,但她又如何能肯定我們必勝,而且是把金國打得不能翻身呢?”
“退一萬步說,她就算認爲我們能勝,卻也不知道我們會把戰爭打到何種程度。如果僅是收復部分故土,就和金人停戰談和。我們倒是不怕金人報復。她高麗一個彈丸小國就很害怕了。一旦金國騰出手來。也許不敢向我們和漢國發起報復。但象高麗這樣的小國就完全沒有後顧之憂了。屆時,高麗的亡國之危恐怕就在眼前了!”耶律普速完侃侃而談道:“換了我處在她那個位置,也只有採取靜觀其變,不介入這場大戰的態度!”
在場的遼國衆將聽聞之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而耶律松山卻是有些迷惑道:“公主殿下,您說的道理我們也算明白了!高麗採取中立的態度是最符合他們利益的。可爲什麼您卻說,現在去找高麗談判。卻能夠說動他們出兵呢?”
耶律普速完聽罷,俏眸顧盼,抿着嘴兒一笑道:“松山將軍,此一時彼一時也。現在戰爭形勢已經明瞭!金國故都上京及黃龍府已被我軍攻下。中京、東京的圍雖然已解,但卻依然處於我軍的威脅之下。且南線漢軍亦是連戰連捷,聽聞他們已經連克德州、運城、安陽、邯鄲等多座大城,逼近幽燕。而我軍西線部隊也準備對大同、宣府、定州一帶發動猛攻。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個瞎子也看得出金國敗亡在即。那高麗公主王雯又不是白癡,焉有看不出之理?”
“嗯,這倒也是……只不過,這和說服王雯有什麼聯繫呢?”耶律松山還是不太明白。
而這時,蔣偉卻是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公主真是神機妙算!如此一來,高麗只有趕快加入戰爭,助我一臂之力,纔是他們最好的選擇。不然金國亡了,他們只怕也是覆亡在即!”
“哦?蔣偉,你的意思是……”耶律松山一臉迷惑地問道。
“岳父大人,您想想,之前大漢派使臣邀約高麗一同北伐,被王雯婉拒了。那岳雲雖然嘴上不說,心裡也肯定是很不痛快。高麗此舉算是把大漢得罪了!而如今,金國覆亡在即,如果他們還象以前那樣,不肯加入我們這一方。待金國亡後,不管是我們還是漢國,都有充足的理由對他們動武了……”
蔣偉這時眼中露出一絲精芒道:“別忘了!這高麗眼下可是金國名義上的藩屬國,也可算是金國一方的盟友。待金國亡後,我大遼兵鋒趁勢而下,渡過鴨綠江,掃平漢城,將朝鮮半島納入我大遼版圖,又有何不可?我們可有充足的理由宣佈高麗爲金國餘孽,出兵加以剿滅的!”
蔣偉的一番話,讓遼軍衆將皆回過神來,臉上頓時一片恍然大悟和欣喜之色。
耶律普速完亦是以手掩口,嫵媚一笑道:“蔣將軍剛纔說的,也正是本公主的意思。如果王雯在這種情況下,還不敢與金國決裂,出兵助我!那隻能說明她打算當金國的鐵桿盟友了!如此一來,我們大遼也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戰後將高麗征服了!屆時,就算王雯和岳雲私交甚好。在高麗如此倒行逆施的情形下,只怕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反而出兵援救高麗吧!”
遼軍衆將這時皆心悅誠服,齊齊拜倒道:“公主英明!”
耶律普速完這時站起身,窈窕動人的嬌軀卻散發着一股上位者的凜然氣質。她俏眸顧盼,凌厲的目光掃視了一下衆遼將,最後落在了自己的軍師許墨身上。
“許大人,此次就煩請你作爲赴高麗使臣,前去漢城一趟,向高麗監國公主王雯澄清厲害!相信以王雯的智慧,應該能看清目前的形勢,作出正確的選擇的!”耶律普速完沉聲說道。
“微臣明白!定不付公主所託!一定說服高麗出兵,給金軍背後來這麼一下!”許墨見公主點了自己名字,忙出列躬身領命。
“事不宜遲!許大人就請儘快上路吧!”耶律普速完這時一雙動人的美眸打量了一下遼軍衆將,用清脆動人的仙音說道:“大家現在都回去準備一下!如果本公主所料不差的話!待高麗軍從金軍背後發起進攻後。這紇石烈志寧必將退兵!這時,也就是我們趁勝追擊,痛打落水狗的時候了!”
說到這裡,她的一對略帶碧藍的大眼睛中,閃過一絲凌厲之色。
衆遼將均轟然叫好,他們盼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散會!”耶律普速完一拂長袖,在幾名侍女的陪同下,向自己的房間迴轉而去……
第二天,許墨便在五百名遼軍騎兵的保護下,向東行至已經落入遼軍手中的東部港口海蔘葳,從那裡登船前往高麗的東部港口清津,再從陸路抵達高麗首都漢城。與王雯及高麗的一干大臣秘密商議了整整三天後,方滿意離去。
在許墨一行人離去後不久,王雯便悄悄命令高麗軍隊進入臨戰狀態,並開始向高麗和金國的邊境集結兵力,作好了向金國反戈一擊的準備。
永興元年六月二十日,完顏亮宣佈遷都中京,在中都及燕雲一帶的十餘萬金軍,連同金國的大臣、官員、貴族等,皆開始向遼東一帶轉移。遷都的隊伍浩浩蕩蕩,連綿數十里,不光有大量的人員,還帶有不少糧食、武器、字畫、書籍等物資。幾乎是相當於將幽燕一帶搬空了。
而得知金軍主力已經開始向遼東一帶轉移之時,在河套一帶駐軍,窺視幽燕西部的遼國皇帝耶律夷列、太后蕭塔不煙均大喜過望,立刻便召集衆將商議目前的最新局勢,以決定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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