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若想要,就來我黑風寨取走!”
江大力語氣雖是平淡,但卻擲地有聲,落入周遭衆人的耳中,更無異於是一道驚雷。
碼頭上大量被這邊動靜驚動的玩家趕來之時,恰好便是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但一聽到“黑風寨”三個字,霎時所有的疑問便迎刃而解,取而代之的則是亢奮激動。
這霸道的聲音!
這霸道的言論!
難道是八荒之主,黑風寨主來了?
霎時,人潮涌動,衣袂破空的聲音接連不斷。
無數雙眼睛緊緊地盯着江面上那停靠的大船。
更有不少玩家因大量隋兵的攔截阻礙了視線,便縱身躍上週遭的房頂屋檐上,目光炙熱看向那大船上那魁偉傲立的江大力。
光頭,九尺之軀,肌肉如鐵,黑色披風,鐵釘護腕......
如此種種鮮有江湖人能模仿的特徵,不是黑風寨主還是何人?
在注意到黑風寨主的同時,玩家們也均是注意到了此時正對黑風寨主抱拳的一個隋朝將領,注意到對面一艘船上的宋缺的人,更注意到了江面上隨着波濤衝襲快要靠岸的一具屍體。
那屍體身上衣物所散發出的燦燦華光,代表死者生前的不凡。
突然有玩家看到屍體面孔,大聲驚呼起來。
“那是邪王......邪王的屍體!”
“什麼?邪王?哪個邪王?”
“邪王石之軒啊,邪王石之軒死了!是誰打死的?”
“還能是誰?除了屠夫黑風寨主還能是誰?花間派和補天道的兄弟們估計要哭死了,自家掌門掛了。”
譁然四起——
一羣玩家全都炸開了鍋一般議論起來,這譁然還迅速向着遠處的羣體快速蔓延而去。
而在此時。
玩家們纔看到那對着黑風寨主抱拳的將領,此時異常客氣的轉身匆匆下船離去,將手一揮,便撤了上千幾乎將碼頭圍得水泄不通的士兵。
到此刻纔有人真正看清那將領模樣,莫不是倒吸涼氣。
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宇文閥宇文化及。
然而此刻的宇文化及,哪裡又還有絲毫昔日威風八面的宇文閥模樣?
其上馬在衆多士兵簇擁下快速離去的灰溜溜姿態,簡直就像是打敗了仗的落魄將軍,可以改名叫做宇文滑稽了。
果然,任何在實力上沒有穩勝過黑風寨主之人面對黑風寨主,都會感到毫無安全感可言,會速速退避。
“寨主!”
寇仲眼睜睜看着宇文化及就這麼離去,內心悲憤幾乎無可化解。
然而這既是江大力作出的決定,他也不敢質疑,只得在此時站出便要向江大力請示。
“你是要去追宇文化及幹掉他?你覺得你能辦到嗎?”
江大力眸光平淡含笑看向寇仲。
寇仲垂首抱拳,“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仇人近在眼前卻不能手刃,屬下委實心有不甘。”
“呵呵呵呵......”
江大力負手而立輕笑搖頭,“這麼說,你是怪我方纔沒有出手幹掉此人?”
“屬下不敢!”
寇仲頭垂得更低。
江大力平淡道,“你是不敢,你方纔若是敢果斷對此人出手,此人只怕在本寨主面前,也不敢還手。若是還手,本寨主便叫他死!
但你不敢,他也不敢,他深知本寨主隨時可出手要了他的命,所以他的姿態放得很低。
只可惜......你們,都不敢動啊!”
寇仲聞言,頓時驚覺,才知道江大力剛剛已經給過他機會。
只要他剛剛敢於對宇文化及出手。
即使不能得手,對方也不敢奈何他。
而若是宇文化及膽敢出重手還擊,那麼寨主就會爲他出面,親手解決此人,就算寨主不會出手,有宋缺在,他也當是安然無恙。
至於寨主會不會出手,敢不敢出手,寇仲是絲毫不懷疑。
漫說一個隋國的門閥,便是隋國太子,寨主要他三更死,絕不留到五更殺。
可惜,他錯過了如此絕佳機會,此刻是追悔莫及,同時心裡又是一陣苦悶。
寨主啊寨主,您沒說明白,誰敢在您面前妄動啊?
天王老子來了也都不敢動啊!
“這宇文化及,很能忍,的確是做大事的人,他如此放低姿態,展現了非一般的求生欲,本寨主是講理之人,總不好伸手打笑臉人。”
江大力彈力彈手指,淡淡對寇仲道,“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不氣盛那還是年輕人嗎?
寇仲,這次給你機會,是你不中用。
下不爲例。”
寇仲霎時面色漲紅如血,感到無比的屈辱,呼哧呼哧喘着粗氣,緊緊握着井中月的手都在劇烈顫動,渾身血性都爲江大力這句話所點燃般,開始躁動。
血性!
年輕人闖江湖若是連血性都沒有了,那還闖個屁的江湖。
早點兒金盆洗手退隱江湖得了。
“賢婿,江寨主之言所說得也是不錯。可還記得昔日你與我比刀之時的膽色與勇氣?那樣的少帥,方纔是真正的少帥。”
就在此時,宋缺的聲音也自對面船上遙遙傳來,同時對着江大力遙遙抱拳感慨。
“江湖代有豪雄出,江寨主之實力,當真是聞名不如一見,今日委實已震撼了宋某人。
原來宋某如此多年在那嶺南之地享譽天刀之名,也不過是坐井之娃,不知天高地厚,人外有人!”
這話一出,遙遙傳開。
霎時也震驚了無數在岸邊還未退去的玩家。
諸多玩家這才知道,那對面船上看上去丰神俊朗的中年男人,居然便是大名鼎鼎的天刀宋缺。
宋缺一直在嶺南之地,深居簡出,一心只沉醉於刀道。
只「天刀」一個稱謂,便道盡了自身的江湖地位。
尤其難得的是其人雄才大略,天資縱人,可謂是一人便佔盡了隋國風頭,便是隋國三大宗師與之相較,也要略遜一籌。
這樣一個人,簡直是完美的化身。
但就是這樣完美的人,一直到中年才娶了一位醜女爲妻,便是爲讓自己專至於刀道上,而不至於沉浸在閨房之樂。
此等心性與決心,足以闡明此人在刀道上的可怕實力。
然而現在,如此一個無雙雄主在黑風寨主面前,居然也自嘆弗如,甘拜下風。
一時令岸邊不少早已對其崇拜的玩家有些難以接受,紛紛議論。
“這不會是假的宋缺吧?爲何竟直接就向黑風寨主甘拜下風?”
“哼哼,知道我們黑風寨的厲害了吧?天刀宋缺又怎麼樣?不拜下風,難道也追隨邪王而去?”
“你是黑風寨弟子?”
“不,我是八荒弟子,八荒弟子一家親,也算半個黑風寨的人,黑風寨主即爲八荒之主。”
“邪王真是可憐,屍體還在水裡泡着,現在宋缺也要認輸了。”
“宋缺。”江大力轉身遙遙看向宋缺,朗笑道,“你出此言,莫非是不與我爭楊公寶庫了?你認同寇仲該有血性和勇氣,爲何你卻沒有?”
宋缺灑然一笑,神情仍是好整以暇,漫不經心的淡然道,“相較生與死,血性與勇氣又能算得了什麼。爭不過你,又何必要爭?
不過宋某雖明知爭不過,卻也不會退避。
蓋因這天下敵手難求,宋某早已棄刀許久未曾對敵,只因偌大隋國,無人試刀。”
他話語一頓,雙目同時神光電射,罩定江大力,“久聞寨主橫練神功舉世罕見,拳腳武功蓋世非凡,便是刀道修爲也深不可測。
宋某方纔也只見識到寨主你的橫練神功與拳腳武功,的確是非同凡響。
現在,宋某對寨主你那深不可測的刀法,更感興趣,還請寨主,不吝賜刀!”
“爹!”
“宋前輩!”
宋玉致與寇仲齊齊色變。
便是此刻就在宋缺身旁受了重傷的祝玉妍也俏容立變,動容道,“宋缺,你可知這一戰的兇險!?”
“宋某自是知曉。”
宋缺雄拔如松柏山嶽般的背影往船沿走去,面帶微笑,“宋某此來好不容易遇見如此對手,唯有一戰,印證這些年的心中想法,印證宋某的刀道,方纔是不虛此行。
相較而言,其他外物與榮辱生死,實則都已是次要。”
“岳父!”
寇仲咬牙大叫,“我還沒娶玉致呢,你不要想不開啊!就算你是我岳父,我們寨主一旦出手,也肯定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江大力聽出這弦外之音,不由樂得一笑。
“臭小子!”
宋缺亦是笑罵一句,閃亮得像深黑夜空最明亮星光的眼神異芒大作,利箭般迎上江大力的目光,完美無瑕的容顏卻仍如不波止水,冷然道,“寇仲,可記得我曾對你說過之話。”
“我曾說,若不能捨刀之外,再無他物,你就算多練一百年刀法,也不能臻刀法之致極。”
寇仲啞然,體內血性彷彿再度開始沸騰,大聲道,“我說,世上豈有致極可言,若有極限,豈非代表某種停滯不前。”
宋缺笑道,“我當時答,這只是無知者之言,每個人在某一時間,都自有其極限,就像全力躍高者,不論其如何用力,只能到達某一高度。
但如若身負重物,其躍至極限高度當會打個折扣,其他都是廢話。”
宋缺說到最後,傲然道:“用志不分,乃凝於神,神凝始可意到,意到手隨,纔可言法,再從有法人無法之境,始懂用刀。”
他突然縱身一躍,身形如謫仙大袖飄飄飛向水面,隔空虛抓,大喝,“刀來!!”
嗡!
腰間名震江湖的天刀水仙嗡嗡震顫。
一道青虹般的光陡然乍現。
天刀“錚”的一聲,像活過來般發出吟音,竟從鞘子內跳出來,和給人手握刀柄拔出來全無分別,若如給一條無形的繩索牽扯般,落入宋缺的那長且寬厚的手掌之中。
天刀宋缺,嶺南第一人要出手了!
強敵,便是未嘗一敗的黑風寨主!
無數玩家和看到這一幕的土著,莫不是在此刻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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