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義上說,香菸也是一種毐品。
酒精,其實也一樣。
“我看過一個數據,《柳葉刀》上面說,國內一年因爲飲酒要死亡大概70萬人,男性佔65萬。不僅如此,在世界範圍內,飲酒都是中青年男性死亡的頭號殺手。酒、香菸,都含有一級致癌物。”焦懷正道。
“你想表達什麼呢?”陸令明知故問。
“任何東西既然存在就合理,無論是哪一種藥,既然存在,就不該限制。酒的危害那麼大,都沒有被限制,藥物自然也不該。”
“你啊,出國待久了,已經忘了自己站在哪裡了。對於普通人來說,法無明文禁止即可爲,一切都是以法律爲準繩,如果法律不限制,那就是允許。咱們不允許酒後駕車,但允許飲酒,這很正常。全世界絕大部分地區都允許飲酒,包括香菸。但我們的法律足夠嚴格,像你搞的那些東西,就是明令禁止的。”陸令道。
“憑什麼?就憑你們說的就對?”
“這不是我說的,是規定。比如說,咱們這邊詐騙的刑事案件立案標準是2000元,只要夠2000元,就立刑事案件;不夠2000元,立治安案件,哪怕是1999元9毛,也是如此。你說憑什麼?因爲總要有一個線,而你,過線了,而且遠遠過線了。”
“還不是你們規定的?”焦懷正很不服氣。
“是啊,規定是死的。比如說一類、二類精神管制藥品名單等,你應該也大概瞭解過吧?名單裡有幾百種,你咋沒本事搞個新東西出來?你現在搞的這些玩意,哪個不是五六十年代的產物?我真的不理解你爲什麼這麼自負。”
“新的?”焦懷正第一次瞪大了眼睛,“你懂什麼?每一種新藥,都是需要幾千幾萬次才能合成,而且還不知道什麼療效!那都是全球前五十的大藥企才能搞出來的!”
“所以你不行,沒有深究,也沒有去藥企搞研發,淨把那點小心思放在了這裡,而且還覺得自己非常厲害,警察都不如你?也許你這次沒什麼事,但是你一輩子被警察盯着,你覺得會有什麼好事嗎?”
陸令這句話,嚴重打擊了焦懷正的自信心。他本來就有心理疾病,十分自負,被陸令這麼一說,就難過了。
“這不能怪我!全球前五十的大藥企,國內沒有一家!”
“你這都哪年的老黃曆了?以前是這樣,現在都有好幾家了,你沒有自己獲取信息的渠道?”
“有又如何,有幾項自己的核心技術?還不是代工代生產?”焦懷正信心又回來一點,很顯然他話變多了。
“你還是沒有信心罷了,這都是藉口。人不行怪路不平,既然你覺得藥廠不行,你就去創個新藥,搞個專利,你看看能賺多少?你現在玩的這些東西,昨天我找專業人士瞭解了一下,哪怕是我這種外行,只需要失誤幾次,都能搞出來。真的”陸令搖了搖頭,“I'mdisappointed.(我很失望)”
陸令的英語口語還可以,他用了一點倫敦腔,焦懷正聽了之後,確實有些震驚,他沒想到這警察還會英語。
他的驕傲,無非就來自於自己是所謂高材生、出國留學過。他覺得自己很厲害,可以創造出很多有趣的東西,因此過於偏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但實際上,真的很一般,沒用在正道上。
“輪不到你失望。”焦懷正把頭偏向一旁。
“你現在心裡在想:‘你懂個屁,我做的很多事,你們誰也不會明白’,對嗎?”陸令看着焦懷正。
焦懷正轉正腦袋,看了眼陸令,陸令接着說:“你現在在想,這警察是咋回事?怎麼和昨天的不一樣?”
陸令見焦懷正想說話,他輕輕搖了搖頭,結果焦懷正的話就被堵在嘴邊,沒有說出來。
“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個普通人,但我也有我的專業。我這個專業很特殊,我們學校,有的學長,曾經靠這個能力去澳城玩錢,曾經風頭無兩,後來照樣跌下低谷,最終跳海。”陸令把話說了一半,沒有接着說下去。
作爲心理學的學生,尤其是一些悟性比較高的,生活中都經常能看穿別人的真實想法,有人就把這個技術帶到了賭桌上,分析每個人的狀態,從而獲得更有效的信息。
“你還有什麼話想說嗎?”陸令問道。
焦懷正一言不發。
“行,想坦白檢舉,就和你們管教說。”陸令這邊訊問這就算結束了,喊了一下管教,這個人可以帶走了
從看守所出來,青山這纔開始說話。
“訊問也要講道理,我們手頭沒有能嚇住他的證據,他肯定不會說的,不過,也讓我看出來了他的一些水平,確實不咋樣,而且有點耿。”
“那,陸哥,今天是不是就算是沒收穫?”
“當然不是。他覺得自己是對的,又瞧不起警察、瞧不起普通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再加上他有偏執症,我今天的話其實對他的病情有壞處。不過他的心理疾病是有記錄的,所以肯定有藥物,需不需要吃到時候看看守所的醫生決定。”陸令想了想,“這種性格的人,做事往往會比較極端,而且對自己充滿自信。”
“在他看來,警察估計只會審訊、查錄像這些基本的操作,所以他的實驗室的位置,不會給警察通過監控找到的可能。他們小區的出入口等地都有監控,那實驗室就大概率在他自己的小區裡。這是老小區,除了門口監控之外也就沒什麼監控了。”
“總結他的性格,智商不低、病理性自我爲中心、僞善、操縱慾、缺乏負罪感、情感反應貧乏、人際關係淡漠、不可靠、自大、缺乏現實的長期目標。這類人大多受過良好教育,這類人格異常者,有的甚至可以在被行刑之前享受大餐,所以他們畏懼心不重。我傾向於,在他的住處附近,尋找他的實驗室。”
“好。”青山聽了半天,點了點頭。最後一句話,他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