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馨抿緊了嘴,足足思考了三四分鐘,才輕聲說:“浦哥,其實我不在乎的。”
“那,她們也不在乎。簫鹿既然同意,看起來也挺高興,說明她至少是個雙,並不排斥陶香霖的追求,而且,肯定已經對將來要遇到的,要承受的,都有心理準備。”浦傑帶着鮮明的歉意,柔聲說,“就像你下決定跟着我的時候一樣。”
“不一樣。”她卻有些固執地搖了搖頭,“真的不一樣。我是個……很平凡的女人,而你是個很優秀的男人。我喜歡你,愛上你,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是個普通家庭的一般人,而你已經是全國知名的經紀人,身價單位都是億。我跟着你,賴着你,所有人都會覺得沒什麼難理解的。我相貌不算多美,身材……也談不上特別好,而你光是彤彤拍的照片,都能賣出幾千幾萬的價錢,我有時候只看着你又寬又硬的胸膛,都能……能興奮得特別想要。我糾纏在你身邊,趕不走打不離,不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嗎?”
她舔了舔乾澀的嘴脣,認真地說:“會瞧不起我和你的,並不一定會不認同我的選擇,有的女人,說不定還會羨慕我,恨不得取而代之。而且,我有了大房子,有了令人羨慕的工作,即使在大家的眼裡,我得到的其實也超出了我值得的。他們會覺得這不好,這不對,可……換成他們遇到,他們未必不會做一樣的事。”
“嗯……所以呢?”浦傑想了想,問。
“所以她們可能受到的壓力,和我完全不是一個等級。”鄭馨似乎是真的在爲那兩人擔心,“就算是網上那些不需要爲自己言論負責的人,也就是罵我賤,罵我不爭氣,甘心當男人的依附品。我家人在看到了文瓊苑的房子,知道你對我的好後,也漸漸沒那麼生氣。可……我沒記錯的話,卞思蕾的家人現在還不肯原諒陶姐呢吧?這個社會對女同的態度,說是惡劣也不爲過。感覺很多男人的觀點就是,女人喜歡女人是因爲不知道男人有多好,總一副恨不得自己上牀教教她們嚐嚐滋味的德性。”
浦傑託着下巴考慮了一會兒,說:“陶香霖肯定是知道這些的。簫鹿……也不像是蠢到會一點不懂的人。”
“其實……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她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柔聲說,“陶姐的經驗比簫鹿豐富太多了。你硬要類比你自己的話,這感覺就相當於你其實是個身經百戰的花花公子,隱瞞了自己有一堆女友的事情去騙了……唔……騙了陳雅潔那樣的純潔小姑娘。”
嘖……你這例子是故意的嗎?浦傑撓了撓頭,只好笑道:“那也沒辦法,人生是自己的,簫鹿既然這麼選了,未來的苦難,只好希望她能順利扛過去了。大不了咱們幫幫忙。”
“浦哥,對陶姐那樣的女人,你能有這種態度……其實挺少見的。”
“因爲人生是自己的,”他嘆了口氣,“我不喜歡別人用價值觀評價我的人生,給我判定好壞對錯,那麼,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也儘量不用自己的價值觀來評價別人的人生。特殊取向應該是天生的,這種沒得選的苦,即使本着同情心,我也希望她們能少受一些。”
飯店進入休息狀態後,浦傑送鄭馨回了家。
她沒有迴文瓊苑,還是暫時住在父親那裡,她覺得父親的心理狀況不是很好,最近俞靜思每天傍晚都要來看看,雖然沒說什麼具體結論,但看錶情和眼神,她認爲,情況絕對不能算是樂觀。
浦傑送她上去,順便看了一眼鄭父。
那讓他着實吃了一驚。
時間過去並不算久,可鄭父整個人都像是變了樣,之前在醫院最後一次碰見還沒覺得,現在在家裡穿着背心短褲,那稀疏的白髮,憔悴的臉頰,無神的雙眼,怎麼看都像是六七十歲的老頭。
鄭馨出院一共也沒多長時間,鄭父就從還能勉強在醫院陪牀,變成了現在這副需要女兒照顧的模樣。
浦傑考慮了一下,臨走的時候跟鄭馨商量,往家請一個專職特護,不然,她就最好把病假再延長几個月,一定照顧到父親恢復健康爲止。
這並不是他在刻意討好,而是他還記得,身邊的幾個女人中,鄭馨是目前唯一一箇中厄,上次醫生確診她此生和懷孕無緣的時候,那灰黑色的字符也只是看起來稍微淡了一些而已。
顧及到鄭馨自己的心理健康問題,浦傑費了一番口舌,總算說動她答應,高薪請一位特護保姆,白天照顧鄭父的起居飲食,晚上鄭馨回來再下班。
既然說到,就馬上去做,離開鄭家,浦傑馬上開車去了專門的家政護理服務公司,精挑細選了一個專業的中年婦女,預付了半年的工資。
忙完之後,本來打算去接彤彤,結果工作到煩了的梅盈袖把人搶走解悶,留下浦傑獨守空房。
他順便給陳雅潔打去電話,也算是見面一起吃飯前多少問候一下。
有點意外的是,陳雅潔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浦傑寒暄之後,乾脆問起了支教的趣事,想幫她振作一下精神。
收效還好,陳雅潔一說起那些孩子,就冒出了滿肚子興奮勁兒,總算有了點走前的活力。
託浦傑捐助的福,那邊的學校環境有了極大改善,尤其是教學設備和老師的生活條件,直接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學校所有班級的小朋友都知道了遠遠的東涵有一個浦傑叔叔,好心地捐了一大筆錢來幫助他們的學習成長。
所以,這次暑假,陳雅潔足足託運回來三大編織袋的當地特產。
“那麼多?都拿了什麼啊?孩子們家裡已經夠困難的了,你象徵性拿點不就得了。”
“我說了不算啊,都是孩子們硬要送給你的,山核桃,幹棗,柿餅子……我不拿哪一家的孩子都要哭。”她說到這兒,語氣突然彆扭了幾分,輕聲說,“這些山貨都挺好的,你都拿去吧,給……給你的女朋友們補補身子。”
“她們都吃好喝好的,有什麼可補的。天天都比着賽減肥,嫌自己營養過剩呢。”
陳雅潔沉默了幾秒,說:“可沐華不是懷孕了麼,吃點補的,對孩子好。”
誒?她什麼時候消息變這麼靈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