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比發出了一串悅耳的笑聲,她蹲下摟住小潔,柔聲道:“親愛的,你看看周圍,這裡的哪個人不危險?你應該知道的,我們都不是好人,某種意義上講,可以說甚至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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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潔露出一個天真爛漫的笑容,點頭說:“這個我知道,就像我媽咪其實也不是好人一樣。但……我覺得你們都不如這個人危險。”
她指着浦傑,很認真地說:“我不會讓他給媽咪當保鏢的,黛比阿姨,你留着他自己用吧。”
以爲自己表現足夠優秀的浦傑簡直像是遭到了當頭一棒,與期望之間的巨大落差轉化成熊熊燃燒的怒火,差點就讓他失去控制。
這可是他最接近蘇小婷的一次,他實在不想失去這個機會。
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還要考慮更進一步的計劃,他只有笑着回到黛比身邊,忍下快把後槽牙咬碎的不甘心,輕描淡寫地說:“那樣正好,黛比,我說了我不願意去伺候東方婊……美女。”
那個生硬的轉折引發了小潔一串稚氣未脫的笑聲,“你真是個有趣的大毛熊。可惜你太危險了,不然我真想請你去我家做客。”
黛比若有所思地蹲下去,平視着小潔說:“傑西,能詳細點告訴我,這個多恩,到底是怎麼個危險法嗎?”
浦傑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聽黛比的口氣,她竟然因爲這個小女孩而對他產生了懷疑。
難道這穿着小洋裝長的頗秀氣的東方女孩其實是個深不可測的小女巫?
“我說不清楚,黛比阿姨,我就是覺得,他會想得到我媽咪的什麼東西,媽咪說了,她不希望身邊有這種人。”小潔瞄了浦傑一眼,“媽咪已經總是在枕頭下放着槍睡覺了,我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更不安全。”
浦傑擡起手,有點尷尬地說:“嘿,黛比,你知道我是個窮鬼。你又告訴我那女人很有錢,我會打點小主意也是很正常的吧?你明白的,我很擅長……對付女人。”
“可惜,你的小心思害你丟了個絕好的工作。”黛比笑了起來,看上去既有些失望,也有些慶幸,“那麼,你就還回圖裡妮那邊吧。我需要人貼身保護的時候,會叫你過來。”
浦傑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但晚上他領了黛比給的獎金開車回圖裡妮家的時候,路上忍不住飆了一整串各種語言裡的罵人髒話。
就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可以接近到蘇小婷身邊,根本不需要多近的關係,哪怕有他跟黛比的程度,他就有信心摸黑悄悄進去幹掉她全身而退,機會更好一些的話,他甚至能把她帶走,帶到隨便什麼無法無天的地方,把她欠下的血債從頭到腳一寸一寸慢慢還清。
然後,他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聯繫哈布拉奇組織人手,慢慢消滅掉蘭花螳螂了。
現在,捷徑已經走不通,他只能把目標放到另外一個人身上。
她叫嘉蘭朵,年近四十的離婚女人,聽說有個上學的孩子。
她並不是幫派分子,雖然爲蘭花螳螂工作,但主要是受僱於黛比。
那是浦傑深思熟慮後最有可能的突破口,他很確定,作爲直升機駕駛員,嘉蘭朵一定知道蘇小婷的主要住處。
至於那裡的安保工作具體怎麼樣,他大可以知道地方後再拜託誰幫忙查查,或者乾脆動用馬甲。
浦傑知道怎麼對付女人,問題是,他需要機會。
嘉蘭朵從早晨六點開始就會在黛比家待命,最早也要晚上八點纔會離開,往往還開着直升機帶着黛比。
在黛比那邊待的這幾天,浦傑一共就跟嘉蘭朵說上了三句話。
分別是“你的氣質真棒”、“你好像不太愛說話”和“再見”。
雖然事後黛比解釋說嘉蘭朵的艾斯巴尼亞語不太好,用布拉塔尼亞語交流會好很多,但浦傑沒再找到機會。
他只能祈禱,自己搭話的時候玩命催動的本領多少能發揮點作用。
結果還沒等到結果,他就又回到了圖裡妮這邊。
把惱火盡情發泄在圖裡妮還債的三次後門之約中後,浦傑躺在熟睡過去的圖裡妮身邊,望着天花板,隱隱有點擔憂地想,不知不覺,他竟然越來越習慣這邊的生活了。
想玩女人的時候就拼命啪啪啪,想殺人的時候就拔槍砰砰砰,每天豔陽高照,光明卻從未真正降臨過,弱肉強食,慾望涌動,像個殘酷而冷漠的叢林,但讓他感覺自己就像一條回到了帶着血腥味的海水裡的大白鯊。
他知道這不太妙,可他別無選擇。
這條路從他在衝動的怒火中踏出第一步起,其實就已經無法回頭了。
他親手殺了好幾個人,也許從法律上沒人能拿他怎麼樣,但從道德上,他很清楚自己已經是個殺人犯,還突破了自以爲很牢固的感情底線,徹底嚐到了單純享受肉慾快樂的滋味。
多恩……還是浦傑?
對着鏡子裡那張橫肉密佈滿是鬍子的臉,他用涼水衝了好幾下,才漸漸清醒過來。
週六,圖裡妮跟黛比告了假,帶着浦傑去一處隱秘的地下賭場好好玩了一天。
然而浦傑唯恐這種充滿隨機事件的地方浪費掉他寶貴的氣運,全程就只是跟着看,一個籌碼也沒用到。圖裡妮的運氣不怎麼樣,但她的錢夠多,上午輸了十幾萬,下午扳回幾萬,晚飯後輸了回去後,又額外輸進去七、八萬。
這地方不僅提供奢侈舒適的服務,還從不關心客人的錢是怎麼來的。
盡興了一夜後,週日早晨,圖裡妮開車帶着浦傑回去,但沒有回家,而是直接開到了加工廠,去了琳達值班的房間。
“她非要借你過去用一週,琳達這人不錯,而且,那事兒也確實需要好手,我總不好一直回絕。”在門口用有點彆扭的語氣解釋了兩句,圖裡妮打開門,拉着他走了進去。
琳達正在接電話,面色凝重,眉心緊鎖,看起來極其陰鬱。
圖裡妮怔了一下,等她放下手機,馬上開口問:“怎麼了?我給你把多恩帶來了,開心點好嗎?”
琳達搖了搖頭,輕聲說:“珊迪死了,就死在醫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