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在看什麼?”從衛生間洗了澡出來,浦傑探頭看向廚房,好奇地問。
鄭馨捧着包裝袋,對着燈光仔仔細細地看着,面前的鍋裡水已經快要沸騰,細小的氣泡正從鍋邊逃難一樣起飛。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我仔細看一下說明,免得煮不好。”
“速凍水餃,丟進去煮個兩三滾就差不多了。”他笑着走過去,“不用跟寫工作說明一樣一步步考究吧。”
“不是……我覺得要是連速凍餃子都煮不好,有點丟人。”她撕開包裝袋,把餃子一股腦倒進翻滾的熱水中,“浦哥,我感覺自己好笨啊。”
“多練練自然就會了。我老姐結婚前就會四菜一湯,分別是西紅柿炒雞蛋,雞蛋炒西紅柿,番茄炒蛋,蛋炒番茄,和西紅柿蛋花湯。”
鄭馨一捂嘴笑了出來,斜他一眼,說:“鄧雯姐那麼能幹,我纔不信,你淨逗我。”
“不信你可以問她。她婚後纔開始學的,不然兩口子一起跑銷售,天天吃外賣也不是個事。”浦傑抄起大勺攪了攪鍋,“不過真學會是有孩子之後的事兒了,從孩子五個月多點,她就滿世界找書學輔食怎麼做,不知道聽誰說什麼挑食的寶寶都有個不擅長廚藝的媽媽,一怒之下專門請假報了班,現在算是合格的家廚了。”
“總覺得比起外語,我好像應該先學這個。”鄭馨盯着鍋裡的餃子,若有所思。
“怎麼,準備放棄助理職位,在家當全職太太?”他正在靈肉合一跨越巔峰後的滿腔柔情階段,很自然地就從後面摟住她說。
鄭馨沉默了幾秒,笑着說:“不了,我還是適合給你整理資料排日程,寫寫記錄做計劃,我媽從我高中就念叨着跟我說女人不能離了工作,不能沒有獨立性,不然要……要跟她一樣受氣。不知不覺,就成了我的緊箍咒咯。”
“比起你媽媽怎麼說,你自己喜歡怎麼樣才最重要吧?”
“我喜歡工作。”鄭馨看着包裝袋上的說明,拿起碗舀了一個餃子進去,用勺子戳破,看了看聞了聞,鬆了口氣,關掉火和抽油煙機,“大概是熟了,吃吧,吃完……送我回家。”
“嗯……吃完不可以再吃你一頓嗎?”他蹭到她耳邊,小聲撩撥着。
“吃完都一嘴韭菜味兒,下次吧。”鄭馨端碗被燙了一下,趕忙收手搓着耳垂,“你明天還有重要約會,留點勁兒不好嗎。”
“吃醋了?”他墊着洗碗布端起碗往餐桌走去,笑道。
“是啊,吃了好大一壺呢。我的男朋友第一個情人節都不跟我過。嗚嗚嗚。”她拿腔拿調地說着,拎着醋壺放到桌上,“吶,你吃不吃?”
“吃。”
浦傑確實還有點意猶未盡,不過時間已經不早,吃完後送走鄭馨,他還得回爸媽那兒收拾東西。
雖說住那一晚可以確定發生不了什麼,但出門在外,換洗的內衣總要帶着。
在幾個女孩之間他一直保持着誠實的美德,但在父母面前,他還是決定用點善意的謊言,這次上津之行,他說是去考察創業的項目,兩天一夜,絕不耽誤回來過年。
漸漸管不到他太多的老媽還有點失落,只好一邊幫他收拾行李一邊絮絮叨叨地叮囑出門在外注意安全,別凍着別被偷別被搶別出車禍哎呀呀最好還是別去了找個班上多好。
本來睡前打算給方彤彤叫個視頻問一下鑰匙什麼時候還她,可一想到昨晚的冒失,他就覺得有點尷尬,還有點不好意思,只好想着等叫她來家過年時候再說。
情人節晚上回來,還得記着跟爸媽知會這事兒。
方彤彤只剩母親,孟沁瑤只剩父親,鄭馨父母雙全,浦傑忍不住想,他這麼玩火下去,會不會有一天六個家長湊一起碰了頭,直接撞出場世界大戰來啊……
布拉塔尼亞兵工廠的新星還在病榻休養中,浦傑最近的關注重點,就放在了林杉身上,每晚固定窺探一下,好考慮接下來的新星小號該如何設定。
當初他一門心思堆各種利害的形容詞,想打造一個漢央球王的時候,一直無法激活成功,只有東砍砍西砍砍,讓球員的特點與身體素質、成長經歷相吻合才行,他推測,自己的設定可以無限接近某個領域的天花板,但是,不可突破。
那個天花板,應該就是現實世界的邏輯和運行規律。
他想,下一次存夠機會的時候,也許該問一下,自己創造馬甲的屬性界限是什麼。
睡覺前,他拿自己不常用的賬號,在各大體育論壇先發布了一些號召尋找懷才不遇球員的帖子,他覺得,在公司成立之前,一切就要做好鋪墊才比較合理。
光靠網站論壇顯然不足以把力量延伸到漢央的各個角落,他考慮了一會兒,先做了一批馬甲資料的草稿,準備年後激活投放。
最後,他在冷僻荒蕪的漢乙球迷論壇中,找到了即將被孟慶鐸執掌的漢乙俱樂部情報。
他不能深入研究,因爲他能修改的只有未知,已知的越多,對他越不利。他只是看了看俱樂部的大致人員構成,瞭解了一下梯隊人數,就關掉了網頁,給另外幾個馬甲打好了草稿。
爲了向孟慶鐸證明自己的眼光,浦傑準備直接從被收購的俱樂部梯隊裡簽下幾個小號的經紀約,一旦比較職業有經驗的青訓教練到位,這些球員就將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這是他技術入股的資本,哪怕那被稱爲運氣也無妨。
這次看到的林杉,重新回到了破爛的訓練場上。
老師沒空指導他,他自己孤獨地站在沒被使用的半場球門前,照着視頻裡看來的基礎訓練動作一遍遍不知疲倦地重複。
沒有球射過來,但他的眼中,彷彿有一個足球的影子,被厲害的前鋒狠狠抽出。
而他,就那樣靠着想象飛身撲了出去,用力撲向那個並不存在的足球。
撲向那個他以爲並不存在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