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你跟我爸媽到底怎麼說的啊？”開車回去的路上，浦傑頗爲好奇地問，“以前我家親戚裡有個人爲了生兒子，兩個女兒都送老家託人養不在身邊，女兒大了接回來上中學，跟爹媽不親，我老媽鼓搗着勸了半天，我爸也一直想當和事老。怎麼到你這兒，他倆就沒說過你親爸爸一句好話。”
“因爲咱爸媽又不是我爸的親戚。人辦什麼事兒說什麼話本來就是看屁股坐哪邊啊，哪有那麼多理性客觀中立的。”方彤彤微微一笑，譏刺說，“而且現在越是這麼吹的，屁股坐得越歪，都歪臉上了。”
不想被她帶跑了題，浦傑想了想，還是說：“那你就是講了講你爸跟你之間的事情？沒添油加醋？”
“就我爸那種人渣，”方彤彤撇了撇嘴，“還用得着添油加醋？跟你說，媽給咱爸打電話的時候，我都聽到咱爸在那邊罵人了，我這還是藏着掖着說的。我要真都說了，信不信媽要攛掇着你或者咱爸去砍人了？”
“有這麼厲害？”
“可能這麼多年我習慣了吧，我是沒覺得有什麼。”她聳聳肩，很無辜地說，“我說到我小時候有一次高燒，我媽揹着我往醫院狂奔，鞋掉了一隻都沒顧上撿，腳底板磨得一片血，結果我燒迷糊了，一個勁兒喊着要爸爸，揮手揮得跑了針多捱了一紮，我媽跪在牀邊地上捂着臉嚎啕大哭。就講了個這事兒，咱媽就開始抹眼淚了。我哪兒還敢都說出來，就挑揀着說點體現他不把我當閨女的破事兒得了。”
浦傑笑了笑，扭臉看着她說：“真就隨便說了說？”
方彤彤眨了眨眼，狡黠一笑，道：“你說，咱媽都哭了，我能不跟着掉幾滴淚麼，那多不好啊。”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結果被她輕輕拍了下來，“好好開車，討厭。”
沉默了一會兒，方彤彤突然說：“咱去大江湖吃吧。”
“好啊。”他直接在導航上訂了目的地，才問，“下午逛累了？”
“也沒有，就是想慶祝慶祝。”
“慶祝慶祝？呃……慶祝什麼？”
“慶祝……唔……慶祝我拿到駕駛證，慶祝你拿到經紀人資格證，怎麼樣？”
覺得她心情肯定多少還是受了這個草叢裡突然跳出來的野生親爹影響，浦傑點點頭，柔聲說：“好，再加上一條，慶祝明天週末可以休息。”
“你可以休息嗎？朝陽主場對北區第二的土豪球隊，我看新聞說什麼北區天王山之戰，你不加班啊？”
“不加班，鹹嶺漢鹽和咱們差着五分呢，贏了也還差兩分。再說，”他放鬆心情，輕快地說，“教練組那邊的事情我徹底不管了，以後我的屁股還是穩穩坐在經紀人的位子上就好。下午去看球就成。你去嗎？”
“不去了，你叫薛安和鄭馨陪你吧。”她搖了搖頭，“她倆在公司有職位，跟你坐在貴賓席也說得過去，我出現得多了不好。”
他皺了皺眉，柔聲問：“你怎麼突然有這種想法了？”
“阿杰，樹大招風，人怕出名豬怕壯。”方彤彤扭過臉，很認真地說，“你現在是個小小的創業公司老闆沒錯，可將來呢？如果你對我說的夢想和計劃最後都實現了，你的名字會成爲不知道多少八卦記者眼裡的肥肉。”
似乎是思考過這個問題好一陣了，她說得很快，也很堅決，“之前學校門口那個被拍下的破視頻就叫我後悔到現在，現在這個時代，人們挖老底都恨不得給你挖到尿牀的年紀，我……我可不想將來挖你的時候，一鏟子下去，喲，方彤彤，又一鏟子下去，呀，還是方彤彤，最後挖掘機吭哧一下，哇塞，全是方彤彤，合着我別的獨佔不了，光獨佔拖你後腿的污點了。”
“你不是拖我後腿的污點。”浦傑有點生氣地握緊了方向盤，沉聲說，“你是我愛人。而且，就是這個詞平常的意思。”
她臉上紅了一下，輕輕拍了他一巴掌，“討厭，誰跟你說這個了。阿杰，那種公開場合，和類似的地方，我都會盡量減少在你身邊出現的。”
不等他開口，她就接着說：“你先別急着生氣嚷嚷，一會兒聽我說完，好嗎？”
浦傑停下車，繃着臉跟她往大江湖裡面走去。
坐到小卡間裡，方彤彤點完菜，也不管服務員還沒走遠，越過桌子吻了他一下，纔開口說：“阿杰，你的感情狀況，就算我們幾個女孩子彼此之間都能理解忍讓，可在社會上終究是要被口誅筆伐的。哪怕人人都知道這幾個全是你的情人，但在公開場合可能被留底作證的東西上，你總要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鄭馨是你的助理，孟沁瑤是你的合夥人，”她猶豫了一下，暫時跳過了剛纔提起的薛安，“現在朝陽的比賽有好多記者拍，肯定會拍到你身邊的人。可不管別人怎麼翻舊賬，她倆都有理由出現在那兒。可我不行，阿杰，我最正大光明的身份就是咱爸媽的乾女兒，所以，我最理直氣壯出現的地方，就是爸媽的身邊。你說帶我去國外旅遊，我說要帶爸媽一起去，就有這個考慮。晚上咱們睡一起，但白天，爸媽都在，誰拍到什麼，我也就是你的妹妹。那個已經沒辦法挽回的視頻，就當是乾哥哥替我解圍吧。反正……真到了那一步，藉口之下，咱倆什麼關係，別人心裡也都有數。”
“彤彤，我不在乎什麼名聲。”浦傑皺起眉，抓住她的小手握住，“我一個坐鎮幕後做生意的，那麼在乎這個做什麼？孟憲佐當年的小情人才上高二就開着跑車在幹道上闖紅燈，還上了咱們本地的報紙，他最後不一樣年年當選優秀企業家成爲東涵商圈代表嗎？爲那點臉皮，根本不值得讓你受這個委屈。何必裝妹妹給外人看。”
“可你要搞娛樂業，旗下將來肯定都是好看的小姑娘，他們的名聲呢？”方彤彤眨了眨眼，顯然對他的未來想得夠多，“當年八卦雜誌上寫明星私生活寫得多難聽你不知道？你的公共形象不維護好，保不準你手下的女孩也要面對什麼別墅深夜開派對啊，高爾夫球吃春捲啊之類的爆料了。”
“真做大了，髒水就自然來了。這個是躲不過的。”浦傑的眉心擰得更緊，“進娛樂圈這點破事都承受不住怎麼行。別說老闆，就是園丁司機水管工，滿腦子都是片兒裡情節的八卦狂一樣什麼都敢寫。”
“那髒水要是潑到我身上呢？”方彤彤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怎麼想？”
浦傑楞了一下，想象了幾秒，咬牙切齒地說：“那我就弄死他們祖宗十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