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再這麼中刀下去整個人都要變篩子必死無疑,浦傑用盡力氣把另一手的刀也刺了出去。
邢玉強撒手慢了,胳膊也被劃開一道,還把刀子留在了浦傑的胳膊上。
這他媽要是遊戲,我這會兒……肯定紅血能連放超殺了吧。他翻過沙發,一手抓着刀子一隻胳膊戳着刀子擋在那個小姑娘身前,“警察都來了,你們還不死心嗎?非要殺了我判個死刑?”
邢玉強捂着胳膊上的血道子,來回看着屋裡,應該是在找什麼趁手的東西。
那個蛋疼的男人終於忍不住說:“強子,算了吧……來了……好幾輛車,再不跑跑不掉了。”
“我今天一換一也要換了這孫子!”邢玉強紅着眼一轉身,竟然把電視旁的音箱抱了起來,“還有那個報警的小妞,我弄死他們!”
浦傑連忙抱起那個小瑤,翻身就往沙發後躲,可還是慢了一步,飛來的音箱狠狠砸在他腰後,把手裡的刀子都砸飛到一旁。
他咬牙把胳膊上那把刀也拔了下來,轉身張開手臂,“冤有頭債有主!這女孩本來就是你綁架的,沒欠你什麼,衝我來,衝我來啊!你不就是嫌夠不上死刑嗎,來殺了我啊!吃槍子兒的時候別賴我沒提醒過你!”
這時,門鎖的咔嚓聲突然響起。
沒想到,反鎖在屋裡報了警的鄭馨,竟然壯着膽子趁這機會溜到了門邊,猛地打開門衝了出去,高喊:“救命啊!七樓,我們在七樓!救命啊!”
沒有像電影演的一樣總在一切結束後出現,密集的腳步聲馬上就充滿了外面的樓道。
當身穿制服的救星涌入屋內後,浦傑緊繃到極限的神經終於徹底鬆弛下來,他渾身一軟,靠在了後面那女孩的身上,對着身邊正在叫人通知救護車的警察有氣無力地說:“我感覺……流了好多血啊,不會……死吧?”
然而並沒有誰有空安慰他,很快,他就被簡單止血後背起來,飛快地送進電梯。
救護車呼嘯而至,躺上擔架的浦傑還抱着點小期望,鄭馨會像電影裡常見的那樣跑來握着他手痛哭流涕說一堆不要死啊之類的話,最好還順便表個白滿足一下他此刻急需安撫的英雄氣概。
可鄭馨早早就被護送上了警車,離開的比他還早些。
反倒是被團團圍住很慢纔下來的那個小瑤,怒氣衝衝地推開兩個警察走過來,低頭好好看了他兩眼,說:“你叫浦傑?”
他點了點頭,對她剛纔盛氣凌人的樣子有點不滿,沒開口。
救護車關門前,那個有點楞住的女孩在外面叫了句:“我叫孟沁瑤,我過後去醫院看你!”
廢話,這不應該的嗎。他在心裡抱怨了一句,扭頭對正在給他扎針輸血連儀器測各種指標的醫護人員說:“能……加牀被子嗎……好冷……”
然後,他就像掉進了一個巨大的冰窟窿裡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了。
其實浦傑也不太確定自己倒底是不是因爲受傷失血過多而昏迷,因爲在寒冷的漩渦將他吞噬之前,心底有兩股暖意交替盤旋着升起,很快,就煙花一樣爆開在他的腦海。
餘波一直到他醒來還在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等到徹底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正午。
陰雲早已散去,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櫺,灑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裡。
看過的警匪片並不算少,可發生的一切跟浦傑想象的差距很大。
警方並沒有派專人等他醒轉第一時間做筆錄,也許是證人已經夠多的緣故,下午浦傑都已經試着起來上了個廁所,纔有一個穿制服的匆匆趕到。
最先迎接他的,是老媽一腔跟着眼淚一起爆發出來的怒火。要不是身上還有一堆傷,他敢保證自己會和二十年前逃學捱揍的滋味久別重逢。
不過母親並沒有責罵太久,一個是她的語氣中多少有點藏不住的驕傲,另一個,就是因爲鄭馨也在。
她請了假,從早晨就等在病房,一直到他醒轉。
他老媽找了個蹩腳的藉口,拎着沉甸甸壓根沒少幾口的暖壺跑去打水,看那樣子,對鄭馨非常滿意……不過,他這個年紀,母親選擇兒媳的標準早已經低到了泥裡。
他看了看鄭馨,鄭馨也看着他,她不說話,他也不知道怎麼開口。眼見她眼圈就有點發紅,一副要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的架勢,他只好清了清嗓子,開玩笑說:“你又請假,這個月全勤可沒了。”
鄭馨一愣,忍不住抿着嘴笑了一下,帶着點哭腔說:“就是班不上了,也得來看你,不看你醒過來平安無事,我哪兒還睡得着覺。”
身上雖然還帶着疼勁兒,但在女孩面前逞英雄是從青春期就鐫刻在男人骨頭裡的本能,浦傑擡起沒扎針的手比劃了着說:“瞧你說的,我有那麼虛嗎?那倆刀子攏共這麼長,我要不是最近減肥減得太狠,那就是見油不見血,我連醫院都不用來。”
鄭馨破涕爲笑,擦了擦眼角,輕聲說:“你以前那麼胖啊?”
他擡手就摸向枕頭邊,笑着說:“我手機裡有照片,給你看看,我要是去做減肥藥廣告能賺大錢。啊喲……我忘了,手機讓那幫孫子給摔了。”
“浦哥,你喜歡什麼牌子的?回頭我給你買一臺吧,這次的事兒都賴我……”
“賴你什麼啊,要賠也是周冬玲賠,那個混蛋玩意,真是差點坑死咱倆。”他忍住氣,問,“他們都怎麼樣了啊?”
鄭馨搖搖頭,“我做完筆錄,警察就送我回家了,我沒跟其他人見面。我聽幾個警察聊天,說他們這次惹到大人物,肯定都慘了,進去蹲着的保不準還更好過點。”
“大人物……”浦傑皺了皺眉,“就是被周冬玲的手機騙去的那個小姑娘吧,我看大學還沒畢業呢,她家來頭不小?”
鄭馨想了想,說:“她爸爸就是咱們這兒朝陽集團的董事長,不過……好象和她爸爸關係不大,警察都在說她媽媽那邊親戚,我也不知道是舅舅還是姨,我就聽見有人說那邊特別寵這個小外甥女。”
她猶豫了一下,小聲說:“他們說,周冬玲她爸的烏紗帽都要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