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浦傑噌的一下坐了起來，雙眼跟牛一樣瞪得溜圓，“爸你沒看錯吧？”
“我數了七遍零。”他父親關上病房門，坐在牀邊，“這……這太多了，小杰，你去還給他們家，這麼重的禮，咱們不能收。”
“二姨父，什麼禮啊？怎麼回事啊？別人給的卡嗎？”鄧雯滿眼問號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問。
浦傑匆匆解釋了兩句，抓起卡握在手裡，皺着眉說：“爸，這些錢……你還是拿着吧。對他們家來說這不算什麼，對咱們家，可就能把欠的錢一下子還清了。”
鄧雯也連忙幫腔說：“就是就是，浦傑救了他們家孩子，他們給點心意很正常。二姨父你就收着吧。”
他父親沉着臉還是搖頭，“我欠的錢，我自己想辦法還。這錢太多。”
鄧雯趕緊又說：“咱家都是小老百姓覺得多，說不定人家一個月就掙這麼多呢，掌上明珠被小杰救了一命，拿一個月收入報答一下又不過分。”
浦傑也勸說道：“爸，我的確不是爲了什麼報答才幫忙的，我也沒找他們要什麼。這是他們主動送來的，咱們……又不是真的不缺。就收下吧。你再這樣，可就打擊我救人積極性了啊。”
他爸繃着臉想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嘆了口氣，接了過來，“你回頭再碰見人家家裡的，可要好道聲謝。這裡頭錢我用一半就夠了，剩下的，你還是找機會還給他們吧。小雯，你看着點弟弟，我……去接你二姨。”
“好嘞，二姨父，你去，這兒有我呢。”
父親前腳纔出門，鄧雯就樂呵呵在浦傑肩上捶了一拳，“行啊你小杰，抱上大粗腿了。你最近運氣可真不賴啊。”
浦傑心裡有點煩躁，瞪了她一眼說：“那換你來被戳幾刀？真是不挨刀不知道疼……”
“你要也給五十萬，我就考慮去問問你姐夫敢不敢。”她笑着開起了玩笑。
閒扯了會兒，方彤彤打來電話，問他：“浦傑，你眼鏡是多少度啊？最近驗過光嗎？”
“眼鏡？”
那邊笑出了聲，“怎麼，你受傷流血太多失憶啦？你的眼鏡不是碎了嗎，我們學校門口眼鏡店迎新生打折，都是適合學生戴的款式，給你買一副裝裝嫩唄。”
“我那是假性近視。”他正好藉機解釋一下，“這次救人失血莫名其妙好了，黃大夫也納悶呢。以後都不用戴眼鏡了。”
“啊？真的假的啊……怎麼聽着跟演電影似的。近視還有突然變好的？你趕緊試試手指頭能不能噴出蜘蛛絲來。”方彤彤還當他開玩笑，也不太認真地說。
“我沒開玩笑，真好了。不信你下次過來帶個驗光板，我指給你看。現在看得可清了。”
“哦……好神奇。”方彤彤將信將疑地帶過了話題，轉而問他晚上感覺如何身體怎麼樣，她這邊有課沒法過去，明天需不需要帶什麼。
浦傑手邊不缺什麼東西，就是想跟她多聊會兒，結果等到東拉西扯地說完，一扭頭才發現表姐早就放下手機，在那兒看西洋景一樣盯着他樂呵，笑得他渾身不自在。
“哪家的姑娘啊？我見過嗎？”
浦傑笑着說：“姐，你才知道幾個我認識的女生啊，當然沒見過了。”
“你保密工作還做得挺好，快說，什麼時候認識的？談到哪個階段了？拉手？擁抱？接吻？”鄧雯久違的八卦之魂頓時開始熊熊燃燒。
“不是女朋友。姐，目前還是好朋友呢。吶，牀頭那個什麼寓意早日康復的花就是她送過來的。”浦傑果斷回答了無關緊要的問題，避重就輕。
“這麼細心體貼，還知道給你挑眼鏡，多賢惠啊，”鋪墊一番，鄧雯直接進入主題，問，“好看嗎？”
浦傑考慮了一下，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找到那天方彤彤發在朋友圈的自拍，“吶，就她。”
她表姐接過來看了幾分鐘，擡起頭，盯着浦傑說：“這你還不抓緊追？姐挺你！她在哪兒上班？看着真年輕啊，那皮膚……嘖嘖嘖。”
“她今年大一。所以啊，姐，這事兒我也挺無奈的。”難得有個能倒心事的親戚在，浦傑靠在牀頭，不知不覺就把迷茫和困惑都絮絮叨叨說了出來。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姐，你也是女的，你覺得她對我到底有意思沒？”他說的嘴都有點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說，“我真要等她畢業，可需要不小的決心。”
“四年是久了點，二姨估計忍不了。”鄧雯抿着嘴搖了搖頭，很不樂觀地說，“而且真按你說的，人姑娘說不定就是知恩圖報，拿你當恩人供着呢，你要硬纏着追說不定能追到手，但……這得你放得下臉死纏爛打才行，你就缺那股狗皮膏藥的勁頭。”
“那就是對我沒意思咯？”他垮下肩，滿腦門失望順着八點二十的眉毛往下出溜。
“那倒不是，真沒意思大可以甩你點錢了事，跟這回這家似的兩清就完，你也沒啥可說的。”她表姐分析得很認真，“而且人家把條件都明確說了，豁這麼大勁鼓勵你，準是真心希望你好。但這種希望有多少是因爲愛情多少是因爲恩情，我一個外人可說不清。”
她笑着湊近了點，說：“不過小杰啊，男人就該對自己精明點，恩情感情分不清就分不清唄，你要真喜歡她，就死纏爛打去啊，不是我嚇唬你，你姐當年和她一個學校，你知道追過我的有多少嗎？”
“多少？”
鄧雯舉起巴掌，前後晃了一下。
“五個？”
“五十多個。”
“這麼多？”
“那是工科爲主的大學好嗎，本部的單身狼去下面二級學院看女生的時候眼都冒綠光，你姐我在食堂都被勤工儉學的二愣子搭訕要過電話號碼。”鄧雯撇了撇嘴，“換成方彤彤這樣的小美女，軍訓就得有人盯上。這都開學半個月了吧，她手機號這會兒估計能賣一百塊錢。”
“她……她說了大學時不想談戀愛。高中傷着了。”
他姐斬釘截鐵地說：“這話也能信？我還說三十之前不結婚搞事業呢，還不是被你姐夫二十八歲就哄回家當黃臉婆去。拿出點挨刀子的氣概，就盯着她了，她大二不就夠年齡結婚了嗎，反正她在本地上學，你加把勁，追回來娶成咱家媳婦。姐給你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