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中陸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那夥屠村的黑衣人,難道自己的行蹤被發現?他們認爲吉少爺沒死,又來殺他?不由怒火中燒,拉開架勢,用子桑昭教他的武功,準備應敵。
“小兄弟,你今天結婚,怎麼也不請我們弟兄幾個?我們也可以討杯酒喝,順便幫你鬧鬧洞房哈哈。”其中一個黑衣人瞄了躺在牀上的金雙兒一眼,笑嘻嘻地說道。
金雙兒連忙拉好衣裳躲到了石牀之後,華中陸還不知那些黑衣人的意圖,他們人多勢衆,因此華中陸並未迫不及待急於動手,他想看黑衣人下一步有什麼行動,同時等武功更強的子桑昭過來解圍。
“小兄弟,看你是讀書之人,年級也還很小,你知道怎麼洞房嗎?”說話的黑衣人對躲在牀後探出頭來的金雙兒又色眯眯地看了幾眼,“你媽媽估計還沒教過你吧。新娘子很漂亮呢,要不要我們兄弟幾個現場來教教你啊?”其餘幾個黑衣人聽後也壞笑了起來。
“住口!休要胡說!”華中陸沒法再忍,一招太祖長拳的招式魁星踢鬥蹬了過去。
黑衣人向左一閃,避開來招,隨即還擊,和華中陸交上手來。周圍其他幾個黑衣人知道那名黑衣人的身手,並未出手來幫,只是靜靜看華中陸兩人過招。
華中陸第一次與真實敵人過招,不免有些緊張,左支右捂,十幾招過後,漸漸無法支撐,被黑衣人一拳打中左肩,倒在了山洞一邊。
打倒華中陸後,黑衣人沒理會倒在地上的華中陸,徑直走向了金雙兒,伸手就把她從石牀後拖拽了出來。
“青少爺,救命啊!救命啊!”金雙兒急忙大喊起來,她知道眼下能指望得上就是子桑昭了。
那名黑衣人話不多說,順勢撕下金雙兒手臂上的袖子,潔白如蓮藕般的手臂頓時露了出來,黑衣人沒有憐惜,駕輕就熟地把雙兒的雙手綁住,塞住了的嘴,把她扛上了肩頭,看樣子他平時沒有少綁東西。
華中陸勉強站了起來,想救被抓的金雙兒,結果又被一名黑衣人一腳踹飛,再次倒地。
看着不停掙扎面臉通紅的雙兒,此時的華中陸開始恨自己爲何看不起學武,爲何當初不多學幾門高深的武功,正是百無一用是書生,當下當刻他能做的那些錦繡文章一點用處也派不上用處。
“不能讓他們帶走雙兒,她已然是我的妻子了!”倒地的華中陸不顧身上的傷勢,又爬向了黑衣人,死死抓住他的褲腿,不肯鬆手。
“小兄弟,我們弟兄幾個會一起好好照顧你媳婦兒的,作爲妻子要做的那些,都會一一細緻地教她,放心吧。輪流教好她之後,我們再把她送回來。哈哈哈!”說罷,一腳踩在華中陸背上。
華中陸聽後萬念俱灰,這記蹬踏又帶着內力,內外衝擊之下華中陸頓時失去了意識,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華中陸逐漸甦醒過來,他看見子桑昭正在幫他搓揉穴位,一邊的童叔和華中臺看樣子也被打傷,丸子正在照顧着他們。
“青兄,雙兒她……”恢復意識的華中陸第一時間想到了被擄走的金雙兒。
“對不起,我被其中一個武藝高強的人纏住 ,沒能救下雙兒姑娘。”子桑昭面帶慚愧地說。
“已經多久了?”華中陸焦急地問。
“一盞茶多時間,你和童叔都傷得不輕……”
華中陸想到一盞茶的時間,雙兒不知道會經歷怎樣蹂躪,就心如刀割,奮力支撐着自己坐了起來,“青兄,我沒有問題,我們分頭去追,可能還有救!”
“中陸,你不要着急,這夥黑衣人不簡單,個個武藝高強,不像普通的盜匪,他們有數十個人,你追上也無濟於事。”
華中陸默默提了一口氣,發現充盈在穴位周圍的那些氣流又開始運轉,剛流轉起來,他的幾處傷口就不疼了,身體也恢復一些力氣,即刻站了起來。
子桑昭也沒想到華中陸這麼快就能恢復過來,正在奇怪,就聽華中陸又說:“不管行不行,我都要試一下,那是我的雙兒,我的妻子啊!”說完,華中陸緊握住子桑昭的手,“青兄,我曾不求你什麼事,就請你此刻一定要幫幫我,一起去救救我的雙兒。”
子桑昭知道去追那夥黑衣人十分不理智,可能不僅無法救回金雙兒,自己還要搭上命去。但看着華中陸堅定的眼神,知道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沒用,猶豫了片刻即默默點了點頭說:“好,我們分頭去追,那夥人向北面走了,我找東面這片,你尋西面這片。記得,保護好你自己是第一位的,我……雙兒姑娘……也不希望你出事。一個時辰之後,不管是否找到,都要回到這裡匯合。”
望了眼焦心如焚的華中陸,他嘆了口氣,扭頭就提腿朝黑衣人離去的方向奔去,消失在樹林中。
華中陸也正要去北面尋找,就聽丸子說道:“少爺,讓我陪你一起去吧。”
“中臺和童叔也需要人照顧,而且你也不會武功,還是留在這裡吧。”
“雙兒姐姐被抓去了,我也想出一份力,二少爺和童叔的傷都已經處理好了,而且你還有傷,我陪在你身邊也放心些。”
看着丸子誠懇清澈的眼神,華中陸沒有忍心拒絕,就帶着丸子一起出發追趕那夥黑衣人。
華中陸一邊追,一邊不停在胡猜亂想,很明顯那些黑衣人的目標不是他,說明這夥人和之前屠村的黑衣人應該不是一羣人,否則他們沒有理由不對自己這個假冒的‘吉少爺’動手。而且如子桑昭所說,他們並非普通的盜匪,各個行事雷厲果決,但這夥人爲何要抓金雙兒呢?難道僅僅只是一時興起?
華中陸此刻腦中充斥着雙兒悽慘掙扎,極力擺脫黑衣人糾纏的不堪畫面。華中陸想讓自己拋開歧想的這一切,靜下心來思考如果遇到黑衣人的應對之策,可是他完全做不到,內心依舊紛亂如麻,始終無法冷靜下來。
而那些各個穴位中的遊走起來的氣流,在追的過程中自發得按照悟真篇的方式運轉起來。隨着氣流的一次次運轉,華中陸也越跑越快,完全看不出之前曾受傷極重,而丸子緊緊跟在華中陸之後,絲毫沒有被落下。
還是丸子姑娘在森林中追逐有經驗,追出去一刻鐘後,她在灌木和地上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隨着丸子姑娘指向的方向,華中陸徑直追了過去。
又追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華中陸遠遠眺去,東北側躺着一具女屍!一具片縷不着的女屍!
霎時華中陸眼前一黑,他不敢定神細瞧,無盡地恐懼從心中升起,但還是忍不住掃向了那具屍體,想確認內心的疑問。
第一眼就被那女孩的身體所吸引,它早已片縷不存,雖白皙如玉,卻遍佈着青一塊紫一塊,還有數十個血紅的傷口格外刺目,滿身沾滿各種污垢,證明她生前曾遭到過百般肆虐,各種地蹂躪。
華中陸感覺呼吸都要停止了,鼓起十二分的勇氣再瞧向女孩的頭,女孩的臉上已基本面目全非,紅腫的雙頰,斷裂的鼻骨,還交叉着一些血痕,細長的秀髮被泥水浸溼縱橫交錯地粘在了臉上,說明女孩曾經奮力反抗過。
臉型和身高都很像金雙兒,應該就是我可憐的雙兒妻子。華中陸再也止不住內心的悲憤,狂吼一聲,喧囂着從村子變故之後一直壓抑的情緒。
此時趕上來的丸子連忙脫下自己的外衣,將屍體從頭到腳遮蓋住,怕華中陸再次看見愈發傷心過度。
嘶吼的華中陸心中涌起雙兒紅袖拂香體貼照顧自己的每一個夜晚,那一盞隨時不間斷的熱茶、一碗甜甜的銀耳蓮子羹、悄無聲息添香研墨,就怕打擾自己看書的金雙兒;回憶起父親將她許配給自己時欣喜卻不敢留於外的神情的金雙兒;想到了剛纔新婚之夜她欲拒還迎嬌羞的金雙兒。
華中陸的身體彷彿被這一切的一切,一次次地撕開了一道道大傷口,疼痛得無法自已,淚水瞬時侵佔了他的雙眼。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幾個月前,父親剛剛離開自己而去,而今又一位至親之人慘死荒外。華中陸的情緒像決堤的大壩,一邊大叫嘶吼一邊放聲哭泣,身體內原本平順的氣流開始在各個穴位中到處亂竄。
“我要爲父親報仇!我要爲雙兒報仇!我要苦練武功!不管你們這些人是誰,不管你們藏在那裡,我都要將你們一一手刃!!”華中陸在心中默默發誓,並開始瘋狂地在地上掘挖起來,隨着體內氣流的胡亂遊走,華中陸越來越胸悶,但他完全沒有理會,一心就想盡快使雙兒入土爲安。
墓穴挖好了,華中陸還是沒有勇氣掀開覆蓋着的衣服,看那具冰冷的屍體最後一眼,他唯恐腦中再次出現,雙兒生前竭力反抗,卻無力阻止黑衣人對她全方位百般蹂躪的畫面,他害怕這會成爲他一輩子的夢魘。於是華中陸與丸子一起將被衣服包裹起來的屍體放入墓穴,埋葬了起來,並找了塊方石,寫上“吾愛妻金雙兒之墓,華中陸敬上”,豎在墓堆之上後黯然離開。
回去的路上,華中陸腦中迴旋着雙兒的身影,可他沒有發現的是,他的身體之中,正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