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法醫院停屍房。”喬川怔怔地回答。
“好。”她正欲轉身衝出門去,忽而意識到自己連那地方在哪裡都不知道,又只得尷尬的回眸。
喬川和季陽晨定然是不會陪她跑這一趟,她只得默默的將目光移向坐在另一本側的葉冷青。
葉冷青會意,抄起一件大衣笑道,“走吧,我陪你去!”
李爾玉朝她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兩人就匆忙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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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院門口,一位婦人跪在地上大聲哭喊,腫的幾乎看不見眼睛的眼皮看着有些瘮人,聲音沙啞,她卻依舊不停下聲嘶力竭的吶喊。
李爾玉的心中猛的被針紮了一下,那時候的她也曾跪在父母的葬禮上哭的不知所以。十六歲的力量還太薄弱,除了哭她找不到任何宣泄的方法。也許是那時淚已落盡,從此再沒有人見過她哭的模樣,而她的臉上從來都是淡淡地,笑也是淡淡地,難過也是淡淡地。
“那個就是死者的母親。”葉冷青望着正出神的她說道,“昨天晚上來局裡過,只是哭的不成樣子,沒說出一句對案情有關的話。單親家庭,她一個人帶着孩子活了大半輩子,現在白髮人送黑髮人也着實可憐!”
葉冷青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眼神透過前面的人海彷彿要探往更遠處的地方,她是又想起自己的丈夫了吧!
面前的婦人只穿了一件灰格子襯衣,腳上穿的鞋子也是那種廉價布鞋。頭髮只用一個黑色的髮圈裹住,發間還隱約有白絲閃爍。
李爾玉對林柔的瞭解不多,大都是從舍友簡可可的口中得知。只知道她不是本地人,平時身邊好多男生追,吃的用的穿的都是一般家庭比不起的高檔貨,可此時看見她的生母,李爾玉開始對簡可可的話生了疑問。
周圍的人都不敢靠近,因爲稍稍靠近一點兒,婦人就扯着來人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像是囈語。李爾玉直直的往前走去,葉冷青驚呼一聲,卻已經是勸她不住。
她走到婦人跟前輕輕的蹲在了一側,婦人見有人前來,彷彿是鬱結在心想要一吐而快,拉起她的手就開始喃喃自語。“我家柔柔啊從小就長的漂亮,還懂得孝順。我這雙腿啊不能用,一到下雨天就疼的死去活來。柔柔上了大學每個月都會寄錢回來讓我還她爸臨死前欠的賬。你說那麼乖的孩子,爲什麼有人要殺她呀!”
一個路人在後面看着李爾玉,便想勸開她,“姑娘,這個阿婆從今天早上天沒亮就在門口鬧了,逮着誰就拉着人家講她女兒多好多好。雖然家裡孩子死了,心痛大家可以理解,可在人家法醫院門口鬧也不是辦法啊。你也別管她了,要不她能拉着你說半上午!”
李爾玉將手覆在林母粗糙的手背上,輕聲問道,“阿姨,節哀順變。”
葉冷青在背後喚着:“那個,我們該進去了!”
從門口到停屍房有一條陰暗的長廊,兩側都是厚厚的牆壁,幾盞零零散散的鎢絲燈閃着昏暗的橙光。因爲屍體需要冷藏,所以停屍房裡是最背陽的盡頭,越往裡走越陰冷的如同地獄。此刻亢長的走廊只有兩人的腳步呼吸聲此起彼伏的響起,沉靜的讓人害怕。
將到盡頭,緊閉的大門上停屍房三個字閃着綠幽幽的光。一道白影劃過,葉冷青下意識的抓緊李爾玉的胳膊。突然一隻手抓住她的肩膀,葉冷青猛然回頭,臉色煞白,差點喊出聲來。
“清佐!你幹嘛從後面過來啊!”她拍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氣。
付清佐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邊,李爾玉正環顧着四周鎮定自若,眼神中沒有一絲怯意。
“走吧,剛纔喬川來電話,說你們要來看屍體。本來我都準備讓人送去火化了!”付清佐嘮家常一樣地說着。
他轉身,李爾玉卻並沒有移動步子,依舊打量着詭異的那扇門。
“我把屍體挪到別的房間了,這個房間裡都是醫院捐過來用於科學研究的,五十多具呢!老的少的都有,我怕嚇着你們!”付清佐輕輕說。
李爾玉回頭,發現他正看着自己,輕輕的低頭“哦”了一聲,便隨着他的步子走開。而葉冷青聽到那五十多具的時候渾身打了一個寒顫,抓着李爾玉的手不敢鬆開一刻,連腳步都邁的輕微,生怕驚擾了裡面的“人”似的。
李爾玉面對這些的淡定出乎了葉冷青的意料。她自恃去過兇案現場,勘察過不少事故,可來到這陰氣森森的地方依舊心中發怵。可站在她身邊的李爾玉,只不過是個將過二十的女孩,竟面不改色,沒有絲毫恐懼之意。倒不是李爾玉膽子大,只若是葉冷青也曾像她一樣和兩具幾乎被剁成肉泥的屍體在一起待上一晚,也會像她一樣既使真的見了鬼都面無懼色。
“昨天屍檢都查了哪些地方!”李爾玉跟在付清佐的後面目視前方淡淡說道。
“不是說要查有無注射液劑嗎?”付清佐撇了撇嘴答。
“就只有這個?”她心中咯噔一下,停下了腳步。
“一般墜樓死亡不會做屍檢,所以也就只查了你們要求的。”付清佐回頭看着,有了疑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走吧!”李爾玉淡淡開頭,又邁動了腳步。
喬川和季陽晨自李爾玉走後也沒有閒着,昨天已經確定了不是自殺,那這已經儼然成了一個刑事案件。他們不敢怠慢,兩個人又重回校園調查,卻不想被學校告知懷疑對象其一的鄭源今天沒有來上課。
季陽晨氣憤的說了一句,“呸,那小姑娘還說與我表叔有關,我看兇手就是鄭源,要不怎麼會做賊心虛的逃走!”
喬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找找吧!”
他們在外奔波了半天仍一所獲,這時候校方又打電話過來,說鄭源找到了。原來他不是畏罪潛逃,只不過是翹了課窩在宿舍中睡覺。兩人無奈只得重回校園將他帶回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