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前鋒一覺醒來感到口乾舌燥,看了看房間不是熟悉的宿舍纔想起來自己是在丕嶺鄉小招待所的單人間裡。
招待所在鄉政府那排辦公房後面的左側,與鄉幹部住宿的房子相連,共兩個單間兩個四人間,是專門爲來鄉里工作的上級領導和工作人員準備的,不住鄉里的幹部平時晚上加班也可以在這裡臨時休息。招待所雖然很簡陋,平時也不經常住人,但裡面很乾淨,有蚊帳、吊扇、開水瓶、臉盆和毛巾等必須品。
楊前鋒拉了下電燈開關繩子,看了看手錶是凌晨三點鐘,燈光下發現蚊帳裡有三隻大蚊子的肚子撐的圓鼓鼓的,應該是吊扇的風把蚊帳吹開了,心想這蚊子肚子裡的血肯定是自己的,起來順手打破了它們的肚子,自己的血留在了他的手心和蚊帳上。
楊前鋒準備去倒水喝,掀開杯蓋發現裡面是一杯冷茶,纔想起來這茶是昨天晚上李春生泡的,他喝了一大口後把裡面兌了開水又把全部喝乾了,把杯子再續滿了水之後到外面上了趟廁所,再回到牀上怎麼也睡不着了,本來這次丕嶺之行他很開心:首先是家禽被盜系列案件有了可進一步深入調查的方向,認爲李小三這個人極有可能和這些案件有關;二是消除了丕嶺鐵礦存放、保管和使用雷管炸藥等危險物品中的安全隱患,當場責令鐵礦將雷管和炸藥分開存放,確定專人分別管裡,指導他們限期建好這兩種危險品的小型儲存庫,並幫助他們建立了進出庫制度,同時嚴令他們爆破和安全人員必須持證上崗,否則嚴罰並停供雷管炸藥,對此礦長的態度很好,並積極要求整改。三是瞭解了全鄉的社會治安形勢,並得知兩個搬運隊的矛盾糾紛可能要升級這一信息;四是通過祼鋁線被盜現場的勘查,他也在思考如何防範和抓獲這些破壞電力設備的人。然而這時他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吳小雪的話深深的植入了他的大腦,特別是酒清醒以後再也睡不着了,歐陽臘梅的影子總出現在眼前,兩人過去在一起時的情形像電影一樣在腦中重現,並且她都是微仰着臉揚着那可愛的下巴對的他笑,怎麼趕也趕不走,想到她分手前面對現實的無可奈何和痛苦的心理掙扎,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還那麼關心自己他第一次流下了眼淚。
歐陽臘梅閃電般的訂婚、緊接着結婚後,過去楊前鋒總認爲她和自己雖然感情很好,但韋正天各方面的條件都比自己好,關鍵是他們從小在一起生活了幾年互相都很瞭解,也有一定的感情基礎,並且很愛她,再說她舉家搬走了也是個好事,通過時間的流逝、距離的拉遠,她會慢慢的淡化與自己的感情,而和韋正天的感情會不但的加深加厚,另外婚後生個孩子,一定會過的很幸福。可他根本沒有想到歐陽臘梅過的不幸福,不但到現在還沒有孩子,還鬧到要離婚的地步。楊前鋒始終想不通:這麼好的女人最後讓生活把她搞成了這樣,這是爲什麼呢?他爲歐陽臘梅抱不平。
他的心好痛,恨不得飛到她身邊好好的安慰安慰她,心想她現在這樣正需要自己去安慰,不行去她那裡一趟。可這時賀芬芳突然跳到了眼前,楊前鋒一想到她媽媽賀芬芳又一點勇氣也沒有了,因爲賀芬芳要是知道自己去找了歐陽臘梅那情況更糟糕,他嘆了口氣在心裡說要不是賀芬芳他和歐陽臘梅一定會很幸福,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他們在愛情的道路上碰到了這樣一個人呢?
楊前鋒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不一會陳來香笑着出現在眼前溫柔的說我要做你的小妖精,接站香怡撲進了他的懷抱甜甜的叫了聲爸爸。他一驚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四周,搖了搖還有點昏的頭,頓感一種責任向他壓來,他慢慢的坐了起來突然清醒了許多:現在不是當初了,自己現在已經是有妻子女兒的人,並且陳來香愛自己是愛的那樣徹底,爲了愛連命都可以不要,還爲自己生了個可愛的香怡,家裡的一切她都擔下來了,不讓自己煩一點神,每次回到家她總是快快樂樂的服侍自己,而她要的只是他的愛,再說自己現在真的很愛很愛陳來香和女兒,心想就是安慰歐陽臘梅,也絕不能傷害到她們,尤其近兩年多來陳來香總感到有一種危機感,雖然她嘴上不說,但從她的表情和神態中也能察覺得出來,所以一直以來他從不打聽歐陽臘梅的事,在她面前也從不提歐陽臘梅的名字,和別的女性接觸也很注意,他不想讓她的危機感加重,他想讓她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愛她和女兒、多麼愛這個家,也正因爲這樣,陳來香才每天像在蜜糖裡生活一樣,甜蜜而快樂!
現在知道了歐陽臘梅生活的不好,是不聞不問還是關心一下呢?楊前鋒感到很苦惱,他起來又喝乾了那杯茶睡在牀上想:後天是星期天,還是回去後找機會把歐陽臘梅的事和陳來香說一下,讓她和幾個同學去看看她。這樣決定以後他的心突然安靜了下來,很快進入了夢鄉。
可夢裡並不平靜,在夢裡楊前鋒正在牛小同辦公室和他說着事,不知道賀芬芳什麼時候突然來了,她走進辦公室的門就說:“我找你找的好苦啊!你今天必須和那個陳來香離婚,和我家歐陽臘梅結婚,不然我就不走了。”
牛小同不認識賀芬芳,見她一來就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說:“你這個老太婆是從哪裡來的?在這裡胡說些什麼?給我出去。”說着就要推賀芬芳出去。
楊前鋒拉了下牛小同說:“賀阿姨對不起,我已經結婚了,女兒都三歲多了,並且我們感情很好不可能再娶歐陽臘梅了,再說歐陽臘梅也已經結婚了,喝點水休息一下還是回去吧!”
牛小同見楊前鋒認識這個人,向楊前鋒歉意的笑了笑說:“我來泡茶。”
賀芬芳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哭着說:“都是我不好,讓你們沒能走到一起,那個韋正天不是東西,一點幸福也沒有給我們家歐陽臘梅,還鬧的要離婚,離婚後她怎麼辦啊!”
這時歐陽臘梅突然風塵僕僕的進來了,楊前鋒看她臉上憔悴了很多,但還是那麼漂亮,她進門就揚起她那個下巴,不好意思的對楊前鋒笑着說:“我媽身體不好,給你們添麻煩了。”
歐陽臘梅話音剛落,陳來香突然牽着你香怡站在門口哭着說:“阿鋒是我的,你們誰也別想把他從我這裡搶走。”
香怡卻高興的跑到楊前鋒面前仰着小臉,指着賀芬芳和歐陽臘梅說:“爸爸,這兩個人是誰?爲什麼要搶你?”
賀芬芳把香怡用力拉到邊上黑着臉說:“你這個屁小孩懂什麼?要不是我不好,這世上怎麼會有你。我這不是搶,是要要回本來就是我家歐陽臘梅的東西。”楊前鋒趕緊過去抱起香怡正好說話,歐陽臘梅痛苦的說:“媽,你鬧夠了沒有?我們回家。別嚇着香怡了。”
陳來香感激的看了一眼歐陽臘梅說:“我們過的很好,請不要打擾我們。”
賀芬芳衝到陳來香面前說:“都是你這個妖精,奪走了我家歐陽臘梅一生的幸福。”
說着就要打陳來香,楊前鋒急忙上去一把抓住了賀芬芳的手,這一抓楊前鋒醒了,發現自己的手緊緊的抓着牀撐蚊帳的竹竿,鬆了口氣在心裡說原來是在做夢,看外面已經天亮了,起來打開了門,李春生已經起來了說:“我們馬上回所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