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飲涅這才下牀爲他解了穴道:“你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說起來咱們倆的境況也差不多。我知道貴派前任掌門人嶽龍翔和雲兒一樣,都是爲了夢兒而死。或者說……他們都是爲了心愛之人而死。
我和雲兒一同生活了七年,感情很深,雖非親生兄弟卻勝似親生。我想你和嶽掌門大概也是如此吧!雲兒臨終前曾囑託過我保夢兒餘生無憂,嶽掌門也一定和你說過類似的話。”
霍彪搖了搖頭:“你說的不全對,你和夢兒相識完全是因爲雲公子,我和她相識卻並非全是因爲龍翔。”
程飲涅道:“夢兒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現在的她外表看上去強勢,其實內心卻脆弱的很。她是極重情義之人,因爲顧及到我的感受而內心矛盾故意冷落志南。
而這一切的源頭皆是因爲雲兒對她的喜歡,因爲她擔心她接受志南以後,我會替雲兒感到不公。所以,一旦夢兒知道你對她的感情,勢必又會有所顧忌。”
霍彪長吁了一口氣:“你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我和你一樣都希望她能幸福。”
程飲涅點了點頭:“那便好!雖說委屈了你,但爲了雲兒的心願,爲了夢兒餘生無憂,我也別無選擇。”
雖說如此,但霍彪臉上依舊滿是擔憂,程飲涅笑道:“別繃着臉了,她會平安回來的。也許魔帝此刻並不在幽冥宮,就算他在,我也可以保證夢兒無憂。”
說着,程飲涅便向外走去,霍彪緊緊跟在他身後,程飲涅回頭身道:“別跟着我了,我不是去找夢兒,我是去會會那個能給夢兒帶來幸福的人。你要是閒的慌就替我去一趟鍾離山莊給他們少莊主帶個口信。”
霍彪神情嚴肅的望着他:“爲什麼又是我?你怎麼不自己去!”
程飲涅調侃道:“行啊,那你去見阮志南好了。”
霍彪向他瞥了一個白眼:“什麼話,太長了我可記不住。”
程飲涅很是滿意的看着他:“孺子可教也!話不長,就一句,你讓他去墨林峰疊秀谷,就說那裡有他想見的人。”
霍彪冷漠淡定的站在原地:“我真不知道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你難道不知自從墨林仙子和若水姑娘死後,如今的墨林峰已經無人居住了嗎?”
程飲涅笑着點了個頭:“你只負責傳話就行了,如果他愛若水姑娘,我相信他會去的。”
送別了霍彪,程飲涅徑直來到了書房,一眼便看見了勤奮作畫的阮志南。阮志南實在是畫畫太過用心,絲毫沒有注意到多了一個人。
程飲涅瞧見畫中人那張鵝蛋臉和端正清秀的五官禁不住笑了,此畫作與現實中的雲秋夢幾乎如出一轍。直到阮志南畫完額頭上那一抹火焰,程飲涅才緩緩開口道:“阮公子這畫工用精湛二字來形容絲毫不爲過,若是夢兒有你這十分之一也便足夠了。”
阮志南擡頭看去,見到來人急忙抱拳行禮:“原來是程公子,失敬失敬!那晚之事多謝你了,若非你故意放慢了步子只怕早就推門而入了,請受在下一拜!”
程飲涅沒有阻攔而是舉起手中的畫遞向阮志南:“這是你的寶貝夢兒所畫。”
阮志南仔仔細細的望着畫中人,繼而十分尷尬的問道:“這畫中的女子……莫不是夢兒的自畫像?”
“阮公子當真好會說……自畫像?除了性別還有哪裡像?”說完這話,程飲涅早已笑的不能自己。
將雲秋夢的畫和自己的擺在一起,這麼一對比雲秋夢的畫只能被叫做塗鴉了。
程飲涅低頭看向阮志南的畫稱讚道:“這纔是真正畫得像。”
阮志南淡淡的說道:“因爲她就在我心中……可我明明心裡想的是以前那個她,畫出來的卻是現在這個她。”
程飲涅道:“有什不同嗎?”
想了想,阮志南才答道:“當然有,最起碼以前那個清純的眼神如今已經變的深邃。以前她只是我一個人的夢兒,現在她是天下人的武林盟主了。但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她在我心裡的位置永遠都不會變。她永遠……都是我的夢兒。”
程飲涅認真的說道:“如果她真的變了也請你多多擔待,因爲她曾經獨自一人站在懸崖邊上,所以她變的比以前更加堅強了。”
阮志南深深嘆了口氣:“都是我的錯,是我把她逼到了懸崖上。”
程飲涅上前安慰道:“這是好事!人在失去一些後往往纔會更懂得珍惜現在所有。我知道你一心只想求她原諒,我會幫你的。”
“幫我?”阮志南吃驚的望着程飲涅,不多時便自他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如果你可以幫我重新贏回夢兒的心,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只要我力所能及,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程飲涅笑道:“你以後就暫且住在烈焰門吧!我派出的人已經找到了蔣家堡的黃管家,等一切安頓好以後你找個時機把三小姐送回家就是了。”
阮志南張大了嘴巴望着程飲涅:“程公子,你……這是?”
程飲涅道:“程公子我這是在替你解決後顧之憂。我知道你之所以一直把蔣家三小姐帶在身邊,一是因爲你們自幼一同長大的情誼,二是可憐她家人故去無人照拂。
我打聽過了,黃管家是在她出生那年入府爲奴的,且這位黃管家爲人寬厚,對待蔣昆更是忠心不二。三小姐是他看着長大的,有他照顧三小姐,你大可把心放到肚子裡。”
阮志南對程飲涅的感激之情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了,當然以阮志南的詞彙量他也想不出什麼好詞來,只能把方纔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
程飲涅忽而有些遺憾的說道:“阮公子不必客氣,近期你還是多關心一下那位三小姐吧!原本也是個天真純樸的小姑娘,奈何家道中落父母兄嫂接連去世。唯一在世的親人就只剩下一個不靠譜的二哥,想來她內心苦悶也不少。”
阮志南無可奈何的說道:“她的確可憐,可是我已經沒有辦法再幫她什麼了。她二哥是我的殺父仇人,我不會放過他的!可有時我會想,我爹死後我那麼難過,若是連戟連唯一的親人都失去了,她是否會更難過……可是父仇我不得不報!如此,也只能委屈連戟了。”
程飲涅道:“能把殺父仇人的妹妹帶在身邊照顧,足以證明你是個愛憎分明、心地善良之人。恕我多句嘴,你是否用了很長一段時間纔將他二哥所犯下的罪行盡數告知?恐怕在你父親死後,你還將兇手的妹妹帶在身邊許久吧!”
“我實在開不了這個,直至夢兒與蔣連君一起出現,連戟才知道這一切。”阮志南輕輕點了點頭。
程飲涅道:“無妨,你開不了口的總有人會替你開口。”
阮志南並不在意這些,蔣連戟是否知道真相其實並不重要,他現在只在意他的夢兒。但此刻他又對這個程公子好奇起來:“幾日接觸下來,我看程公子談吐不凡,修養極高,又像是個閱歷豐富之人。如此獨具魅力,不知公子先前在何處高就?”
“高就?”程飲涅被他問的一愣,繼而說道:“沒什麼,不過就是隨隨便便當了二十多年的城主而已,然後就練了點所謂的閱歷。”
這一回答也是讓阮志南始料未及,他一時竟不知如何往下接話,只得岔開了話題:“不知程公子可見過夢兒?她的畫怎麼會在你手裡?”
程飲涅心知自己若說了實話,阮志南勢必會比霍彪更加衝動,一定會追到幽冥宮尋找雲秋夢。故而他沒有正面回答。
“夢兒自有她的去處,阮公子若是信得過我,我自有辦法幫你重迎美人入懷。”
“信!程公子說什麼我都信!”果然,阮志南一時興奮也就不再追問雲秋夢的下落了。
與此同時,雲秋夢已經被矇住雙眼且五花大綁的被守衛帶進幽冥宮的無極殿了:“啓稟帝尊,這女子自稱有要事要與您相見!”
婁勝豪眼皮都不擡一下,陰狠的說道:“我不過是回來取些東西,一會兒還要回去見我的朋友,你們可真會給我添亂!”
在守衛們顫抖的喘息聲中,着急回墨林峰的婁勝豪才隨意指了指:“以後這種人直接殺了便是,我的無極殿還沒那麼隨意進出。”
那名守衛連連點頭,當即便持刀向雲秋夢刺去:“膽敢招惹我們幽冥宮,只有死路一條!”
雲秋夢全然不不懼守衛的威脅,而是喊出了無比渾厚嘹亮的一嗓子:“我乃新任武林盟主雲秋夢是也!”
聽完雲秋夢的自我介紹,婁勝豪眼前一亮,當即發力自刀口下將人救下:“雲、秋、夢。”
緊接着他用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雲秋夢,那眼神像極了餓狼看着羔羊:“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莫不是嫌自己命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