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換柳雁雪一臉茫然了,她向顧懷彥擺了擺手:“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你不懂我懂的?你這又是何意?”
顧懷彥搖了搖頭:“我是說我不懂我自己。我懂你待我之心,我卻不懂自己究竟將你置於何地。我以爲你的出現就像是爲我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門,曾經有那麼一瞬間我對你竟有一絲依賴。我害怕你受傷,害怕會再也見不到你……我以爲我對你的那種感情是與衆不同的……至少,我對你和對師姐是不一樣的。
你知道嗎?我在仁義山莊的這一個月想的最多的就是你。因爲你藏刀之事我向你發了脾氣,我想和你道歉,想和你說對不起。因爲洛華太過聒噪吵鬧的緣故,我很想見你,那個安安靜靜的陪在我身邊的你。
可是……我以爲的這些……在襲兒出現以後都不一樣了……”
柳雁雪輕聲問道:“有何不一樣?”
顧懷彥低下了頭:“你知道,我在雲陽山的日子是冗長而又索然無味的。師父和我說的最多的就是要練好驚鴻訣,這樣才配得上這把刀。於是,爲襲兒下水捉魚便成了我少年時期唯一一件趣事。原本我早已忘記了這件事,可是當我看到她的時候這件事就如絕提的洪水般席捲了我整個腦海。當襲兒傷在洛華手上時我一度情緒失控,險些……那個時候我關心她的程度不亞於你,我甚至因爲她在猶豫要不要外出尋你。”
說到此處,顧懷彥慢慢走向柳雁雪:“你幫過我,也曾被我誤傷過……到現在我根本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究竟是因爲愧疚和感激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隨着顧懷彥越走越近,柳雁雪一點點向後退去,她的臉上毫無表情,任是誰也猜不出她此刻想的是什麼。
“在威虎莊我看到洛華那個樣子真的很無所適從。這個世界上所有事情都可以模糊,唯有感情這件事必須清清楚楚。我不清楚我對你的感情,我也擔心我和襲兒在一起久了會像對你一樣對她。我更不希望有一天你們誰又會變成第二個洛華,那樣只會讓我敬而遠之。”
說着,他一臉愧疚的看向柳雁雪:“我知道我不應該和你說這些讓你難過的話,但我不想騙你,不想你的一片癡心錯付。”
“謝謝。”柳雁雪很是真誠的說道:“謝謝你把內心的真實想法全部告訴我。”頓了頓她又道:“送我回雪神宮吧!”
顧懷彥點了點頭:“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再陪我回一次威虎莊,因爲那裡有我想送你的東西。”
柳雁雪衝他溫柔一笑:“當然可以!只是現在我確有急事要回雪神宮。待堡主和夫人起牀後,我們就向他們辭別。”
顧懷彥道:“昨夜我與志南同宿一室話語之間頗爲投機,想來此時他還在睡着。我正好回去爲他留書一封也便讓他知道我的行蹤。”望着顧懷彥遠去的身影,柳雁雪會心一笑:“你變了,你越來越懂得爲別人着想。”
出乎顧懷彥意料之外,他回房時阮志南已經早早的梳洗完畢了,且手裡還提着熱氣騰騰的食盒。“顧大哥,你回來了!我以爲我已經起的夠早了,想不到你竟然比我還要早。”
顧懷彥好奇的盯着他手裡的食盒:“你起這麼早是爲了做早點?”
阮志南“嘿嘿”一笑而後打開食盒從裡面取出兩隻兔子形狀的豆沙包遞給顧懷彥:“這兩隻兔子送給你和柳姐姐,裡面加了玫瑰,可好吃了。”
顧懷彥猶豫了片刻還是將豆沙包接了過來:“這是你親手捏的?爲了夢兒姑娘?”
阮志南害羞的點了點頭:“夢兒最愛吃點心,原打算讓良玉姐姐做些點心來吃,可是她昨晚匆匆離開了。但我不想讓夢兒失望,我又不擅長廚藝,只能做最簡單的玫瑰豆沙包。”
顧懷彥仔細的看着手上的兩隻豆沙包,看着看着竟忍不住笑了:“你捏的很可愛,想必夢兒姑娘一定會喜歡。可是你做了這麼多她哪裡吃得完呢?屆時你的一番苦心豈非就要白費了。”
不難看出阮志南對自己的作品也相當滿意,他仔細的看着食盒中一隻只“兔子”笑道:“只要她高興就好,吃不完又有什麼關係。”
沉默了片刻顧懷彥忽而問道:“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夢兒姑娘,你可否告訴我喜歡一個女孩兒是什麼樣的感覺?”
“啊!”這當真是把阮志南問住了,他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如何作答,最後只總結出了一句話:“就好像突然有了責任感,會去做很多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
“責任感!?”重複着這三個字,最終顧懷彥笑着將豆沙包放進了食盒中:“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們馬上就要離開了,這豆沙包還是留給夢兒姑娘吧!”
阮志南有些不捨的望着顧懷彥:“顧大哥當真不多留幾日嗎?”
顧懷彥搖了搖頭:“雁兒怕是想家了,急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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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此話,阮志南笑了笑:“看來喜歡一個女孩兒的感覺你也不是沒有嘛!你這麼在意柳姐姐的感受不正是喜歡她嗎?”
顧懷彥一愣,繼而問道:“你說我喜歡雁兒?可是……”
阮志南打斷了他的話:“別可是了,你要是喜歡她就趕緊告訴她。時間可不等人,萬一哪天她嫁別人了你可就後悔都來不及了。”說話間阮志南已經抱着食盒往外走去:“夢兒怕是已經到了吃早點的時間,我就先過去了,祝福顧大哥和柳姐姐百年好合!”
顧懷彥沒有細想這些,到底還是涉世未深,很多事似乎都超過了他的預想之外。與雲樹夫妻拜別時,汪漫對他莫名的熱情也是出乎意料。
汪漫仔細的觀察着他,繼而緊握住他的雙手用慈母般的眼神望着他:“你可是見過夢兒了?你喜歡她嗎?”
“什麼?”顧懷彥被汪漫問的不明不白,他將手縮回後趕忙退到了一旁:“雲夫人說笑了,我與夢兒姑娘只有朋友之誼絕無其他。我實在想不通這喜歡二字從何而來。”
汪漫欲要開口解釋卻被雲樹攔下:“夫人切莫嚇到了顧少俠。”汪漫這才三緘其口般將話都嚥了下去。互相道別後,汪漫又再三囑咐二人路上小心。
上了馬車後柳雁雪悄悄掀開簾子,汪漫依舊目光炯炯的朝着顧懷彥的背影望去,那分明是母親送別遠行兒子時盼其早歸的眼神。同時,她也很是不解汪漫爲何會做出這般失常的舉動,她更詫異於汪漫竟會問顧懷彥是否喜歡雲秋夢這種話。
送走了顧懷彥二人,汪漫滿懷心事的隨雲樹回了房,一路上夫妻二人都沉默不語。
最終汪漫忍不住開口相問:“你怪我嗎?”
雲樹寵溺的看着自己的夫人搖了搖頭:“我知道這麼多年你也不容易,但是現在孩子們都大了,有些事過去了就別再提了。這樣纔是對咱們夢兒最好的保護,何況如今我們霆兒也回來了。兒女雙全,將來還會有一羣孫子孫女圍在咱們膝下喊祖父祖母,有這樣的快意人生我已經非常滿足了。”
汪漫用滿是柔情加感激的眼神看向雲樹:“我上輩子一定日日積德行善才會在這輩子嫁給你。”
與此同時,雲秋夢也依依不捨的送走了阮志南。在這之後她沒有回房而是帶着剩下的豆沙包敲響了雲樹夫妻房門,“爹孃,夢兒有話要和你們說。”
得到應允後雲秋夢輕輕走了進去,她二話不說拿起豆沙包就塞進汪漫手裡:“娘,您快嚐嚐這豆沙包好不好吃,裡面可是加了玫瑰花呢!”
汪漫嘗過之後是讚不絕口:“好吃,真是好吃!”
雲秋夢這才緩緩跪到汪漫面前一本正經的說道:“其實女兒有一件事隱瞞娘很久了,如今女兒下定決心要告訴您。”
汪漫被雲秋夢這陣勢驚住了,她趕忙將雲秋夢扶起:“你這丫頭又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說跪就跪呢。”
雲秋夢道:“啓稟孃親,女兒和金刀派阮掌門之子志南兩情相悅,已經在一起很久了……”
汪漫不僅沒有云秋夢想象中的吃驚,反倒是衝她微微一笑:“你終於捨得將這件事告訴娘了。”
雲秋夢轉頭看向雲樹:“莫不是爹爹已經和您說了?”
雲樹聳了聳肩:“爹可是什麼都沒說過,你可莫要冤枉了我。”
汪漫將豆沙包捏在手裡笑道:“娘是過來人,這女兒家的小心思我又豈會不知。志南是個好孩子,爲人忠厚老實對你尤爲疼愛。你以爲娘不知道你平日裡吃的點心都是哪裡來的嗎?”
雲秋夢害羞的低下了頭小聲呢喃道:“原來您早就知道了……”
汪漫笑道:“娘這雙眼睛平素裡用在你身上的最多,你那些小動作我又豈會不知?不過關於你們倆的事我還要考察一段時日。”
雲秋夢指了指汪漫手裡的豆沙包撒起了嬌:“您連人家的聘禮都吃了,還想考察什麼。”
汪漫敲了敲雲秋夢的頭滿是寵溺的笑道:“看來,娘想不同意都不行了。”
雲秋夢有些羞澀的捂住了兩頰,隨即又向雲樹請求道:“爹爹,您可不可以看在志南是您未來女婿的份上傳授他一點功夫啊!”
既然是未來女婿,雲樹又豈有不教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