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口頭上約束了顏玉後,顏玉就開始足不出戶,對外稱養病,呆在媞汀院修身養性起來。
直到南門贏一家子被老夫人請來府邸做客,老夫人才派了婆子來請她去菩福院,說是百里音沐唸叨着她了。
顏玉有些意外南門贏一家子來府邸做客,她原以爲老夫人請南門贏一家子來府邸的念頭,早早的被百里如玉給打消了,她看向一旁的百里如玉,眉頭微蹙。
百里如玉沒有看到顏玉正望着她,她被老夫人招來菩福院後,整個人就開始顯得心不在焉了。
顏玉看到她這副表情,也略略釋然了。
請南門贏一家子來府邸做客,是老夫人計劃好了的;上一世,老夫人也準備把百里如玉許給南門贏的,如今教養婆子功成身退了,就沒有什麼能阻止她爲百里如玉考慮的腳步了。
而百里如玉向老夫人進言,老夫人只會覺得欣慰。
眼下,見老夫人不怎麼待見百里如玉時,她就知道,百里如玉肯定否定了這次老夫人請來南門贏一家的舉動;而老夫人也會覺得她不知好歹,就任由她一人在此神遊。
百里如玉今兒身着的是銀月印煙色山水的交領襖子,下身是石榴襦裙,腰繫五彩的束腰帶,髮髻上帶了一套煙色配飾,整個人顯得分外清秀。
那五彩的束腰帶又在這山色煙水中成了吸引眼球的亮點。
一眼望去,先讓人注意的,是那盈盈一握的小蠻腰,再者就是清秀的面貌,絕對無法忽視。
走近百里如玉,心底還是有些好笑的,即使心底是不願意老夫人這般安排的。但實際行動上,還是下意識一點兒都不肯醜化自個,若南門贏是個不自律的,沒準一眼還真能看上百里如玉。
“妹妹怎了?我都來這麼久,你還在這兒。”顏玉一臉好奇的問。
百里如玉手一抖,手上的帕子掉在了地上,顏玉眉微揚,彎腰撿起素色的帕子,替給百里如玉。
百里如玉眼底這纔有了顏玉的身影,一瞬間眼底迸發出厭惡的情緒來。又似乎很是生氣,就這麼惡狠狠的看着她,一點不知掩飾。
顏玉心底冷笑。面上卻是笑得僵硬,似乎被百里如玉的表情嚇到了:“妹妹,你怎了,不要嚇姐姐……”
她這話一出口,百里如玉就更生氣了。氣的全身一抖一抖的,語氣尖利起來:“別在這假惺惺了,都是因爲你!”說着伸出雙手,推了一把顏玉,顏玉沒怎麼防範,被她推得連連退後一兩步。然後就見她提裙跑掉了。
總算惱羞成怒了麼!在沒人看見的角落裡,顏玉面上的笑意開始顯得詭異了。
左孆和纖意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又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垂下了腦袋。
百里如玉一溜煙跑進了菩福院,剛進院子,就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鎖住了她,尋跡望去,正是老夫人所在的方向。心頭由不得一凜,腳下的動作也規矩下來。
老夫人看向了一旁的女兒。見她沒注意百里如玉的到來,安靜的垂下了眸子,收回了銳利的視線。
百里如玉來後不久,顏玉也尾隨而來,姊妹倆齊齊的與老夫人、百里音沐見禮。
老夫人見此,面上總算添了一道笑容,吩咐她們姊妹倆落座。
隨後,老夫人問起了百里阮玉,百里如玉道:“妹妹這些日子身體越發的不好了,如兒來時,她還特意囑咐如兒,向祖母和姑母告罪。”
老夫人略略點點頭,沒怎麼在乎百里阮玉的到來,一來今兒個的主角定下來了,是百里如玉;二來,百里阮玉在顏玉的眼中,老夫人帶她看起來不聞不問,比待百里如玉要差上一大截,可實際上,不失爲另一種寬容。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顏玉就突然想起了,百里阮玉似乎是府邸特殊的存在。
因爲老太爺的培養,老夫人也不怎麼爲難她,看上去是很細微的存在,可除了老夫人的三兒子和小女,府邸的人誰也得不到老夫人和老太爺的共同喜愛和歡心。
這就是百里阮玉的厲害之處了,也是老太爺看中的繼承人必經的趨勢。
南門贏很快也來了,與老夫人請安之後就在婆子的帶領之下,在顏玉對面正襟危坐起來。
顏玉拿起手中的茶色的帕子,整了整嘴角,掩住了嘴角的一絲笑意。
百里如玉則是看了南門贏一眼,就紅着臉埋下了腦袋。
南門贏即使就這般正襟危坐着,他身上的妖孽氣質也容不得人忽視。他的容貌可比柳鍾銘好太多了,可惜的是他無法繼承南門府偌大的家業,這就是百里如玉不把他列爲考慮的對象之內的原因。
當然,不考慮他,不代表看着他就不會臉紅;百里如玉年紀不大,見着美男子一顆心沒理由不噗噗噗的跳個不停。但是這絕不是愛情,百里如玉清楚的知曉。
老夫人掃了一眼小輩們,見他們之間的氣氛完全不如她想象中的美好,但也不急。
她聽着女兒再身邊叨唸着她寬心的生活,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最近,贏哥兒外出,還給我帶了一件首飾,這孩子多有心。”百里音沐話題不離南門贏,又向老夫人提起南門贏離家一趟,爲她尋了一個模樣成色上佳的玉鐲。
老夫人滿臉欣慰的看着南門贏:“是個好孩子,模樣也可人……”接了一句後,認真的看着百里音沐,“這孩子還未定親罷?”
老夫人話音一落,在場幾人除了顏玉的表情還算正常外,百里音沐微微一怔,南門贏則是略略皺了皺眉,很快又輾平,而百里如玉的臉色則是嚇得蒼白。
顏玉的視線若在百里如玉沒什麼血色的面容上,依她這副模樣,沒有百里阮玉在身邊幫襯着,孔姨娘又在閉門思過中,不可能提點她一二,就算提點了,她估計也不會放在心上。
而眼下,百里如玉更是嚇得臉色煞白,看上去要人命一般。
顏玉敢肯定,這廝用不了多久,就一定會在菩福院出醜,一定忍不下去。
因爲方纔,她就控制不住自個的情緒了,如今,老夫人如此問她們姑姑,百里如玉若是忍得住,她今兒個走的一遭,就失了本意了。
百里音沐看了一眼南門贏,訕笑道:“那小子說是有心上人了,也不知是個什麼模樣的,這方面的話,他也不與我說。”她自然沒有正面回到老夫人的詢問,雖然知道老夫人請他們一家子來府邸做客,但也沒想到,老夫人在打她兒子的注意。
顏姐兒雖好,她也很喜歡,但她兒子的確有心上人了,這事她一個做後母的,怎好強求。
彼時,百里音沐還以爲老夫人是在爲顏玉做打算,她若知道老夫人提的不是顏玉,而是百里如玉,不知又是個什麼表情。
老夫人見她音量不大,眉間一動:“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得兒戲!”說着不悅的看着女兒,有些不可置信,“你這會子寵着他,旁人不知道的,還說成是縱容……”
百里音沐聞言,嚇了一跳:“這孩子向來是個爭氣的,從來沒讓女人操過半點心,母親請放心,這孩子我瞭解……”
她的確瞭解南門贏,不是一般的瞭解,而是以一個母親的角度,去了解他的。
她也從沒寵過孩子,因爲她的孩子簡直優秀到異常,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除了一張臉和別後的家世,沒有多大突出的地方,看上去還有點吊兒郎當的意味,但是他的優秀是刻到了骨子裡的,她不容許任何人質疑,就算是老夫人也一樣。
老夫人幾乎想拍她的腦袋了,聲音也壓低了,帶着點訓斥的味道:“後母難做,你比我更清楚其中的艱辛,但你怎冥頑不靈呢,什麼事都能由他一個孩子自個做主,將來新婦進門,哪還有你什麼事!”感嘆的嘆了口氣,“該管的還是要管得,找個好拿捏的媳婦纔是正經……”
百里音沐笑了笑:“我還想着,等贏哥兒娶妻了,咱們那塊院子裡的事,就全都交給新媳婦來處理了,孩兒呢,就等着媳婦給我生個孫子抱抱,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就好。”
語罷,看了顏玉一眼,覺得可惜。
若是贏哥兒的心上人是顏姐兒,那就更好了!可惜啊!
老夫人聽女兒深以爲然的話兒,臉色豁地一下子就沉了下來:“胡鬧,孩子們跟着兒戲也就罷了,你作爲孩子的母親,也跟着胡鬧起來了!”
見老夫人生氣,百里音沐連忙握住老夫人的手:“母親,我也知顏姐兒是個好孩子,可這強扭的瓜而不甜……”
老夫人聞言一怔,臉色更陰了:“我指的是如姐兒。”
百里音沐吃驚的站起身來:“如姐兒!”
視線越過顏玉,看向百里如玉,見她也吃驚的望着她,臉色越來越不忿起來,轉過頭來問老夫人:“母親,顏姐兒還沒指人家,如姐兒急着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