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顏玉催眠的功力還沒到家,再加上老太爺身體裡終究流的是百里氏的血,即使顏玉再強悍,也沒能做到滴水不漏的境地。
沒過多久,老太爺終究察覺自個被催眠。但具體說了什麼話,他卻無處可查,但顏玉最後留給他的她做的夢,他不覺往這方面懷疑。
有了懷疑點,所以的一切就自然而然的被串在了一起,越是懷疑越是可疑,慎重幾天後,他陰着一張臉再一次踏上了太師府的大門。
周老太爺瞟了一眼老太爺,覺得他是不是小題大做了,可待老太爺說完了前因後果,周老太爺就做不住了,他眼底有絲慌亂,只不過老太爺沒注意,故而沒察覺到那絲異樣的慌亂。
他問老太爺:“這是咱們做的隱秘至極,她是如何發現端倪的?”
老太爺搖頭:“我也不知。”他知道周老太爺懷疑他,甚至懷疑是他被催眠,續而透漏出的消息;他嘴上否認,心底也在打鼓,好在周老太爺不在這方面多做糾纏,因爲周老太爺認爲,百里氏的催眠術在自家人身上有效。
周老太爺皺起眉頭,額上的皺紋一道一道的,很是可觀:“本來想直接請人做掉那母女的,但她們手上的寶藏還沒到手,想想還真是有些不甘心。”
老太爺亦是皺眉:“可若是咱們不動手,那丫頭亂說如何?”
周老太爺卻不答他的問題,而是拿陰鷙的眼神看着他,好半響纔開口:“你是如何露出馬腳的,按說,你的容貌氣質都可以以假亂真。莫不是,你在百里府沒按照我的要求行事,才讓她們看出了端倪!”
幾乎肯定的語氣,讓老太爺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寒顫,他有些受驚的看着周老太爺,半響吶吶無言。
還真讓他猜着了!
老太爺行爲、思考、語言、方式是特別學着真老太爺來的。一言一行,都有周老太爺看着,絕對馬虎不得,可就是老太爺不知天高地厚,到了百里府沒安穩兩天,就原形畢露了。
周老太爺看着他這副模樣。就有了幾分瞭然,更是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卻緩緩放下了怒氣。眼底的滔天怒火,也漸漸隱去:“沒想到那丫頭這般精明,既然她能察覺到你是不是她祖父,亦能查到我頭上來,若是不小心着了他的道,還真是防不勝防。”
老太爺卻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只不過一個小女娃。能成什麼氣候。”
“你忘了,她身邊還有個謹親王,更是有個南門小子。這倆人平日裡對她可是護得緊。”他仰着腦袋,讓明媚的陽光落進視線裡,旋即,眼中好似有一道金芒掠過。
“謹親王,早已不在京城,至於南門小子,是有點難對付,可還不至於對付不了,前一陣子,他不就手忙腳亂的過活一陣子麼?他是個有本領的,但也不能一日十二個時辰都守着那丫頭。”
周老太爺點頭,似乎在認同他的話,只是到底他認同了哪一句話,老太爺就不得而知了:“我猜,你們府邸老大的媳婦,應該是知道她母親死於非命了……”
他開口道,語氣竟是有點感慨的意味。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但也是有淡淡情緒繞身,引得老太爺不悅的冷哼一聲,隨即那點感慨消散不見。
繼續道:“若是她知道她母親死於非命,接下來,你說會不會很有趣?”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紅芒。
這回老太爺卻是敏感的感覺到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一張臉卻是驚疑不定起來,看上去很是扭曲。
顏玉很容易就察覺到危險的降臨。
比如此時,袖子裡的鞭子握在手心,全身戒備,就是這個角度,顏玉緊張的一鞭子往後抽,這一鞭子,若是運鞭子不熟練的人,很容易傷到自個的腰,可顏玉手中的鞭子好像活了一般,狠狠的往身後潛在的敵人抽去。
“啊!”偷襲之人發出淒厲的慘叫,就這看上去沒幾斤重分量的抽掃,背後之人臉部掛着一橫,像是被血紅的彩墨筆添上去的一般,很是獰猙。
依然是毫無防備的一鞭子,卻讓偷襲之人吃了大苦頭。
她如今的力道可以控制在一鞭子下去,能讓人皮開肉綻的程度,可是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出狠手的,但此刻情況特殊,到非下狠手不可的境地,她也不會心軟;故而,這一鞭子下去,偷襲之人肯定暈頭轉向了,因爲偷襲之人受襲的不是手或者腿,而是臉部,離腦袋最近的地方。
更何況,想要把她如何,還不需要派江湖殺手,而是會些拳腳功夫的一些小羅羅;他們似乎忘了,她也跟着準月、沽月兩位練過鞭子,一味的只把她當大家閨秀,可是不恰當的做法。
顏玉原本只是想上街逛逛的,因爲最近府邸的氣氛太過壓抑,好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壓抑一般,那麼重的情緒彙集起來,府邸會變成什麼樣的她可是有所體會,是以想出府散散心。
原本柳氏是不贊成她這個敏感的時候出府的,因爲不知顏玉能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凡事身處危險的人,都對危險的氣息特別銘感。
可她還是帶着左孆和纖意出府了,剛讓她們倆去買些日用品,把她們支開,那一直跟着她的人,就忍不住出手了。
顏玉驀而回首,正見那偷襲之人捂着眼睛,好不痛苦的拿着一柄細劍指着她,光天化日,天在腳下,竟敢當衆行兇,也太不把天元朝的規矩放在眼底了!
也是,都殺人了,還談什麼規矩不規矩的。
卻萬萬沒料到會被反噬。顏玉見他面容扭曲,若非時機不對。若非他手裡還舉着劍,顏玉有那麼一刻覺得,他是不是要捂着傷口哭爹喊娘了。
她冷冷的看着他,似乎想要從他眼底看穿一切。
其實不用看,她已經知道,誰想對她痛下殺手了。這個頭銜非老太爺和周老太爺莫屬。
所以一句話也不問,掂量着手裡的皮鞭,面無表情道:“告訴那買兇殺人的,若想要我的命,可不可以請點上檔次的人/來?向你這般的,還真沒什麼挑戰性。”
她自然不是氣瘋了說胡話。而是在跟老太爺和周老太爺頭上耍太極。
她知道,他們把她摸得很透撤。甚至連不該忽略的東西都給忽略了,但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出其不意!
周老太爺和老太爺這兩位,疑心很重,都可以稱爲疑心病了。
而他們倆越是疑心,對她的所認爲的“瞭解”就越是不確定。這並不能造成他們多大的困擾,但卻是足夠讓他們憂心一段時間,好讓她把蔣易喚過來。
那偷襲之人一愣。面上血淋淋的很是恐怖,他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敢耽擱,迅速收起了劍,一溜煙逃離了衆人驚愕的視線。
顏玉掃視了周圍一圈,目光平靜的上了馬車。
左孆和纖意很快回來。
左孆疑惑的問她:“小姐怎麼上馬車了?怎麼有人對着咱們馬車指指點點?”
顏玉笑回道:“定是你的錯覺!你問纖意,是否有人盯着馬車指點?”
纖意接到顏玉的暗示,對左孆搖頭:“沒有,的確是姐姐的錯覺。”
“怎麼肯能?”左孆驚疑道,心底卻也開始懷疑,難不成是她看錯了。
周老太爺、老太爺既然動手了,顏玉也開始着手準備着她的計劃,是以,她要暗示大老爺做點什麼。
大老爺有些不明白爲何顏玉請他進她的院子,他也就乖乖的來了,一點兒也沒有過反抗的念頭,剛意識到不對勁,就被顏玉的請安聲打斷。
“父親安好!”顏玉盈盈福膝。
大老爺眉頭輕蹙,開門見山道:“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說着在心底嘆了一息。
“父親應當知道老太爺和周老太爺倆人之間……”並非試探,而是直接問。
大老爺輕蹙的眉頭微微一展,隨即又旋得更緊,顏玉的話沒明確的指出來,但他聽出來了,她是想再末了再加上“勾當”二字。她果然對整件事是知情的。
就是不知道還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什麼,她果老太爺所說,百里氏的催眠者,是能引領百里府走向更加興盛境地的人物,就算他心底再不喜,也不興得罪人家。
是以,他點點頭:“的確如此。”
顏玉勾了勾脣角,一臉笑意的看着大老爺:“那就是了,父親有沒有興趣把祖母接來咱們府邸。”
大老爺沒想到顏玉問的是這個,一時間也沒怎麼反應過來,有些煩躁的看了她一眼,當即道:“此事還得聽你祖母的意見。”
“我知。”顏玉笑完了眼點點頭,“但我還是想先問問父親您怎麼看。怎麼着,咱們已算得上危機四伏了吧,父親也不是不瞭解,若是祖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顏玉頓了頓,迎向大老爺的眼,“反正父親懂我的意思……”語畢,對着大老爺擠眉弄眼。
一開始想要長篇大論的念頭頓時消失,她看着大老爺略顯無情的面孔,很顯然那不出什麼好意見來。
大老爺的確給不出什麼好意見,他盯着顏玉瞧了好一會,才道:“此事爲父自有主張,你一孩子家的,亂操心什麼!”
顏玉的笑容登時一頓,冷酷的話兒也張口就來:“顏兒已經失去祖父了,不想再失去祖母,這怎麼叫亂操心?”她陰森的眼神緊扣住大老爺,進似乎要把他凌遲處死的感覺。
大老爺被那種無助的感覺遏住了脖子,呼吸都急促起來,不得不當着顏玉的面,垂下了眸子。
驀地,眼等的老大,顏玉這是什麼意思?
誰能告訴她,她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失去祖父了,不想再失去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