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林臉上流露出憂色說:“你們中國人不太相信西醫,相信西醫而又有錢的人,都到大醫院去看病,很少光顧我這小診所。穆先生,實不相瞞,我這小診所也就是勉強維持。現在德國國內情況很糟,不然我早就回德國了。”
穆亞平心中有些竊喜說:“霍林先生,你來中國幾年來了?”霍林答:“我是1919年戰後來到中國的。當時德國戰後生活水平急劇下降,國內大批工人失業,經濟一片混亂。當時我是一名軍醫,部隊駐防在羅馬尼亞。德國戰敗後我們部隊就解散了。”
霍林停頓一下接說:“回到國內才知道,妻子和孩子在蘇軍大轟炸時被炸死了。我還有一位弟弟,經過多方探尋,得知弟弟在東部作戰時陣亡。舉目無親,當時我的生活非常潦倒。在一傢俬人診所找了一份差事,僅僅能解決溫飽。”
霍林又停頓一下接說:“當時我的精神非常頹廢,並對前途失去了信心。這年冬天,有一次我喝醉了倒在大街上,被路過的一位中國人給救了。這名中國人就是我現在妻子的父親,他當時是中國大使館的一名武官。武官得知我是醫生,便勸我到中國來發展。恰好中國武官任職到期,我便隨他來到中國。”
霍林繼續說:“武官一路顛簸,到家不久後便病故了。我現在的妻子是武官的女兒,她的丈夫是一名軍官,在作戰時陣亡她便成爲寡婦。當時我身無分文,多虧武官女兒的幫忙,成立了這家小診所。也許我們倆人同病相憐,不久我們結成夫妻生活至今。我們有一個可愛的小女兒,現在算算來中國已經5年了。”
穆亞平對他的坎坷經歷到不關心,他關心的是如何利用這位德國人達到目的。穆亞平說:“霍林先生,如果你有意我們合作如何?”霍林沒有聽懂什麼意思說:“合作?”穆亞平接說:“你有醫術和從德國進口醫藥的渠道,而我有錢和商業網絡。我想把你的診所擴大成醫院同時兼做醫藥買賣如何?”
霍林聞聽暗自有些高興說:“你我怎樣合作,怎樣分成?”穆亞平說:“我採用入股的形式,我提供資金,醫院的利潤我們三七分成,醫藥生意我們五五分成你看如何?”霍林盤算了一會兒說:“穆先生,我不明白,在醫院的利潤上你只要三成,顯然你不是一個精明的商人,請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穆亞平笑說:“霍林先生,你這個問題提得很好,醫院的利潤我只要三成是有條件的。”霍林急問:“什麼條件?”穆亞平說:“我需要你的醫院給我代培醫護人員,人員的薪水你不用考慮,他們在醫院裡就是學習。我的條件就是你要把醫術毫不保留的傳授給他們。”
霍林醫生說:“現在我相信你的誠意了,我可以接受你的條件。”穆亞平說:“你這個小診所,前後左右沒有發展的餘地,而且地點也不好。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把禮王府的前部租給你,日後擴大規模相當便利。”
霍林醫生提議到禮王府瞧瞧,穆亞平自然沒有意見。隨後霍林醫生在診所外面掛出了歇業的牌子,接着二人坐上黃包車直奔禮王府。在禮王府參觀完,霍林醫生簡直是欣喜若狂了。他對王府的園林建築和偌大的空間,發生了濃厚的興趣。
隔日不如撞日,當天中午,在明月酒樓穆亞平和霍林醫生正式簽訂了契約,契約一式三份,穆亞平和霍林醫生各保留一份,另一份送到一家律師所保留。德國人對契約的認真態度,以及一絲不苟的敬業精神,給穆亞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酒桌上,穆亞平詢問:“霍林先生,成立醫院必然要招募人手,你要早做準備。”誰知霍林輕鬆說:“明天我去天津,招募醫療方面的人才非常容易,同時我要購買醫療器械。我想知道,穆先生能投入多少資金。”
穆亞平笑說:“霍林醫生,你需要多少銀元?”霍林想了想說:“到天津採購醫藥和醫療器械,至少需要20萬塊銀元。而醫院需要裝修、購買牀鋪等其它用品也需要5萬塊銀元。穆先生,這是最保守的數目了。”
穆亞平依然笑說:“看樣子霍林先生對我缺乏信心。這樣吧你去天津我給你50萬塊銀元,除採購醫療器械外,餘下的全部購買藥品。至於醫院這方面的籌劃,你給我一個大致的方案我來辦,你就放心去天津吧!”
霍林聞聽大喜,並對穆亞平有如此雄厚的財力深信不疑說:“穆先生,採購如此多的藥品不太合適。德國醫藥商人在天津設有醫藥公司,我們德國人進貨會得到特殊優惠,而且拍電報就能獲得藥品供貨,非常便宜。”
穆亞平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說:“穆先生,你手裡有藥品的價格表嗎?”霍林點點頭從皮包裡拿出一份醫藥價格表。穆亞平簡單的看了一眼說:“霍林先生,這份醫藥價格表我拿着,爭取在你回來之前,做成第一筆醫藥生意。”
當天下午,他們又來到禮王府。霍林醫生用一個小時時間,把醫院的佈局籌劃好了,並以書面形式交給穆亞平。接着他們分頭行動。霍林醫生回診所,準備動身去天津。穆亞平則直奔榮寶齋,有關醫院的事情,他自然要仰仗佟寶生。
“什麼?你和德國人合夥開醫院?”佟寶生不相信的瞪大眼睛說。穆亞平說:“佟師傅,這有什麼可吃驚的,我和德國人已經簽了合同。你馬上派人去給霍林醫生送去50萬塊銀元的銀票。另外,你現在放下手頭的事情,按照這個規劃圖,召集人手把禮王府前部收拾出來進行裝修併購買所需物品。”
在佟寶生目瞪口呆的狀態下,穆亞平沒有做任何解釋,便揚長而去。在陸軍部門前下車後,不久見到二弟穆維平。他讓二弟搞一張陸軍部採購西藥的清單,很快穆亞平便拿到了清單,和霍林給他的價格表一對照,他暗自吃了一驚,兩者之間竟然有兩倍的利潤。
穆亞平知道,醫藥生意和軍火不同。西藥需求量最大的是軍隊,因此他必須仰仗陸軍部把藥品銷售出去。當天晚上,同樣在明月酒樓,陸軍部軍需處胡處長又見到了穆亞平。“哈哈!穆少爺,軍火這麼快就賣完了,這回又想搞點什麼?”
穆亞平笑說:“胡處長,這麼多步槍哪能說賣就賣完。這次我想和你做藥品生意。”胡處長暗吃一驚心道:這小子能量忒大了,居然能做藥品生意。他心裡門清。國內的普通商人,若在德國醫藥商人手裡進貨,其進價和售價利潤太小。如果大批進貨,其銷售也成問題,而且還要受到中間人的盤剝。這小子居然敢打西藥的注意,必然有成算。
胡處長嘴上卻說:“穆少爺,西藥生意並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其利潤微乎其微。我想知道能獲利多少。”穆亞平說:“根據陸軍部採購西藥的清單,我可以降低一成,即使這樣,我們還能獲取五成的利潤如何?”穆亞平打了埋伏。
胡處長聞聽吃驚說:“真沒想到,利潤竟然能達到一倍,穆少爺你的路子簡直是匪夷所思。最近山東駐軍要採購20萬銀元的藥品,大部分是針劑如何?”穆亞平說:“胡處長,沒有任何問題,還是老規矩,你我對半分成。”胡處長高興說:“穆少爺,只要這次醫藥買賣順利成交,以後陸軍部百分之五十的醫藥採購,我就交給你去做。”
當天晚上,穆亞平有些微醉的回到家中。早已等候在他屋內的穆暗香急問:“大哥,霍林醫生的診所已經歇業了,你和他談妥了?一天都沒有見到你急死我了。”穆亞平調侃說:“看不出我們的小公主也有着急的時候。”暗香不滿說:“嫂嫂,你看大哥拿我的事情根本不當回事,我不理你了。”晚秋在旁邊幫腔說:“表哥,看把妹子急的,到底談妥沒有?”
穆亞平笑說:“實話告訴你們,我和霍林醫生已經正式合作。馬上要在禮王府建一座醫院,怎麼樣妹妹,大哥沒有吹牛吧!”暗香高興的上來抱住穆亞平的胳臂說:“大哥,你真了不起,我就要成爲白衣天使了。”穆亞平說:“別高興的太早,我對你有一個要求?”
暗香依然興高采烈說:“大哥你說吧!什麼要求我都依你。”穆亞平說:“你務必在你同學中間招募30人去醫院工作。你們去醫院不僅要當護士,還要和德國醫生學醫。日後我還要招募願意學醫的男青年,大量培養救死扶傷的醫生,你能做到嗎?……。”
十月底,博愛醫院正式在禮王府掛牌營業,這期間第一筆醫藥生意也順利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