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篡位二

警花皇后 07篡位 二

事實勝於雄辯,燕鳴完全傻眼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寫下了這張“聖旨”,只能一迭連聲地喊冤,說有人故意栽贓於他。

“父皇,兒臣根本沒有寫過這張東西!就算是寫了,爲何要放在荷包裡面招搖過市?這不是存心找死嗎?再者,今日比射之事十分巧合,定是有人故意設好了局,就爲了諂害兒臣!”燕鳴磕頭如搗蒜,怎麼都不肯承認是自己寫的。

燕秉煬微微凝起眉頭,目光有意無意地望向燕錚,而燕錚一直垂首不語。

燕鳴卻突然明白過來,大聲問道:“父皇,是不是祈王提出要比射箭的?這張字跡肯定是他僞造的!難道父皇不覺得此事蹊蹺嗎?父皇素知兒臣和祈王不和,有心之人的話不可信啊!”

就在燕秉煬沉吟的時候,突然又聽到了燕翔的聲音。

“父皇,這兒還有一張聖旨!”燕翔把另一張寫有字跡的紙展開,呈到了燕秉煬的面前。

燕秉煬只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又是一變。他一把拿過來,定情瞧去,差點兒沒有氣暈過去。

“太上皇年老體衰,遲鈍昏聵,特賜他回寢宮頤養天年,不得過問朝政……”更加觸目驚心的一行話,直接把在場所有人都給震倒了。

燕鳴呆怔着,腦子裡似乎閃現過一些畫面片斷,可是卻模模糊糊辨不清真假。難道說,是他喝醉酒的時候,半真半幻之時,寫下了這些要命的東西?

看着燕鳴目瞪口呆的樣子,燕秉煬更加生氣,喝命道:“傳大燕國最好的仵作來驗明字跡和指紋的真僞!此事關係重大,絕不能姑息!太子先回東宮,未有朕的旨意,不準踏出東宮一步!任何人不得踏進東宮!”

比射竟然出了這種事情,衆人始料未及。可是此事的確太過蹊蹺,令人起疑。燕帝已經下旨召集燕國最好的仵作一起研究“聖旨”上的字跡和指紋,相信會有一個準確的結果。

燕歸雖然跟燕錚很親密,但是公衆場合,表現得卻很希鬆平常。比射解散之後,他就離開了。燕錚則緩步沿着碎石步走着,悠閒的樣子似乎只是想散散步而已。

燕翔追上來,朗聲笑道:“五哥,等等我!”

燕錚停下腳步,嘴角微微揚起,卻未說話。

“五哥,”燕翔傾過身,調皮地擠擠眼睛,低聲說:“今天你欠我一個人情!”

“唔?”燕錚饒有興趣地揚起眉,抱起肩膀:“說吧,什麼人情?”

“你知我知!”燕翔笑的時候,露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很可愛的男孩子。他知道他明白他的意思!

突然比射,而且所射之物都是衆人隨身揩帶之物,此事就有些蹊蹺。最後檢查到太子的香囊之時,燕秉煬負氣決定離去,不再察看那隻荷包。當時,燕翔就發現燕歸和燕錚的臉色同時一變,他就知道,那隻荷包裡面肯定有奧密。於是,他靈機一動,就跳出來,故意引誘父皇察看那隻荷包,果然在太子的荷包裡發現了致命的“篡位罪證”,可見此事絕非偶然。

燕錚在心裡讚歎着,這位七弟小小年紀竟然長了顆七竅玲瓏心,短短的瞬間,就能做出正確的反應,實在不簡單。

當時,若是他或者燕歸出面,也許痕跡就太明顯了。因爲他們倆素來跟燕鳴是政敵,正可以被燕鳴反咬一口。而稚嫩的燕翔站出來,就讓人無話可說。雖說,燕翔也十分討厭他那個“倨傲”的太子哥哥。

心念瞬間轉了數轉,但燕錚的臉上卻並非流露過多的情緒,只是伸手拍拍他稚嫩的肩膀,說:“小子,有前途,改天請你喝酒!”

欣妍聽侍衛通報說太子回來了,就立刻躺下裝病,拒見一切外人。同時,把潘婷召過來,讓她守在外間。如果太子過來,由她代她伺候。

潘婷聞言驚喜莫名,這麼快就有機會面見太子了。她連忙仔細梳洗打扮,並且把昨日得的百合花插到了髮髻上,立即帶着貼身侍婢小螺來到了欣妍的寢宮裡。

“顧姐姐的身體怎樣?有無大礙?”潘婷見到春桃,立即問道。

春桃見潘婷打扮得花枝招展,顯然並不是專程來探望欣妍的,就撇撇嘴,諷刺道:“上次小姐病了好多天,也不見潘小姐親自過來看一眼。今日,倒是殷勤啊!”

“你……對小姐說話好生無禮!”小螺急了,氣呼呼地:“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都是奴才,有資格對主子們的事情說三道四嗎?”

“小螺,算了!”潘婷一副息事寧人的樣子,拽了小螺一把,卻委屈地咬起嘴脣。

春桃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二小姐病了,暫時不能見外人!讓潘小姐以媵妾的身份守在外面,若是太子來訪,就替二小姐伺候!”

“是!”潘婷連忙應聲,水眸裡喜氣盈動,柔順地道:“你跟顧姐姐說,讓她好生養病,外面的事情妹妹會處理妥當!”

“……我看她啊,巴不得小姐病一輩子呢!說什麼好聽的,專程來探望小姐,卻打扮得那麼妖!哼,明明就是想趁機勾引太子!這個女人,薄情寡義又心機深沉,小姐要小心提防着她!”寢室裡,春桃正在大吐不滿,忿然地評論着潘婷。

欣妍躺在牀上,微微笑着,並不打斷。直到春桃說累了,停下來歇口氣的時候,才淡淡地道:“我經常說趨利避害人之常情,怨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怨不得她!只可惜,這次她註定又要失望了!說起來,是我帶累了她,至今爲止,連一個穩定的歸宿都沒有。”

古代社會,媵妾完全沒有自力生存的能力,隨着主子嫁到哪家就是哪家的侍妾。至於得不得寵,還有相當一部分原因看主子小姐是否得寵。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小姐……”春桃期期艾艾地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吧!”欣妍搖搖頭,這個小丫頭膽子太小了,這點兒可不隨她。以後主僕共處,得讓她煅煉得膽大一些,否則跟着她這樣的主子,膽子小恐怕要折壽啊!

春桃鼓起勇氣,小聲地說:“昨晚……你讓奴婢送給襄王的信裡面到底寫了些什麼?難道說,你還記掛着襄王嗎?不是奴婢僭越管小姐的事情,而是……”

“而是怕我自尋死路,被太子厭棄是嗎?”欣妍微微笑着,並沒有感到意外。“春桃,你考慮過嗎?就算是我安守本份,死心塌地守着太子,就能保日後平安?論姿容氣質我及不上魏美人,論身份高貴我及不上明珠,論溫婉乖巧我及不上潘婷,憑什麼以爲我能穩居太子妃之位能保證將來冊封爲後母儀天下?眼前的繁華是過眼雲煙,一旦太子登位,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輕則被打入冷宮,重則性命堪憂!”

春桃倒吸一口涼氣,根本就無法想象這樣的結果。她吶吶地問道:“爲、爲什麼呀!”

“就因爲不愛!”欣妍微微笑道:“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

“愛?”這可是個新鮮詞兒,在春桃有限的腦容量裡,完全沒有這個詞彙的定義。

“愛,不止指愛情,也泛指其他的東西。比如說金錢,比如說權勢,比如說美色。太子所愛之物,我一樣沒有,你讓他怎麼待我持之以恆?”欣妍搖搖頭,聲音變得緩慢低沉卻又堅決:“所以,爲了我後半生的幸福,我必須要跟他勢不兩立!”

潘婷守在外間,剛坐下沒多一會兒,就聽見腳步紛沓聲,接着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太子駕到!”

心臟幾乎漏跳一拍,潘婷連忙站起身,保持着淑媛的優雅,不敢擡頭,便對着疾步而來的那個身影緩緩下拜,口內柔聲道:“媵妾潘氏見過太子殿下!”

燕鳴正窩着一肚子的火氣,此時兩隻眼珠子都猩紅着,看起來像只嗜血的野獸。見到潘婷,根本就沒有心思仔細瞧她,直接擡起腿,一腳踹過去,嘴裡罵道:“統統滾開!讓顧欣妍那個賤人出來見我!我要親自審問她!我要殺了她!我要把她千刀萬剮……”

“啊!”潘婷冷不妨腿部捱了重重一腳,整個人都俯倒向前傾去,正好撲向燕鳴。爲了避免摔倒,她本能地抓住他的胳膊,想穩住自己的身體。倉促間,髮髻上插的那朵百合花便掉下來,湊巧別到了燕鳴的衣襟上。

“滾!”燕鳴心情惡劣之極,哪裡還有興趣在意這些媵妾投懷送抱的小把戲。毫不憐惜地把潘婷推了出去,突然聞到陣陣幽香直撲鼻孔。低下頭,發現了衣襟上彆着的那朵百合花。他剛想伸手撫落,只覺胸口滯悶,渾身的血液都好像瞬間凝固,腦子也懵了,眼睛也直了,舌頭也僵了。

隨着潘婷倒地,拉扯間,那朵別到了燕鳴衣襟之上的百合花又輕輕掉落下來,隨即被趕過來攙扶燕鳴的太監給踩爛了,誰都沒有注意到,那朵偶爾出現又偶爾消失的百合花。

燕鳴還有很多未及說出口的話,還有很多未及做完的事情。比如說,刑審顧欣妍,讓她招出昨晚僞造了“聖旨”之事,她如何栽贓陷害他。還要審問她受何人指使……可是,他卻一口氣沒喘過來,直挺挺地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