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夢迅速的拔下頭髮上的木簪,她應該慶幸,有一次吳月無意中問起她怎麼一直戴着這根不值錢的木簪的時候,她沒有說實話。她只說這是外婆自己雕刻的,很有意義。不識貨的吳月也一直以爲這是個不值錢的木簪,還暗自不屑。
誰知道這跟木簪子竟然大有來頭!
這是司夢外婆當年家中少有的保留下來的前朝舊物,外面看着就是一根普通的簪子,只是用料稍微有些講究。但對於真正有底蘊的世家子弟來說顯得太一般,甚至根本不上眼,對於一般人來說又看不出它的價值。
所以這麼多年以來也一直沒有人懷疑過,更加沒人知道這跟簪子另有玄機!
其實這是當時有名的工匠所制,木簪頭部簡單雕刻了幾朵梅花,看起來十分簡潔、雅緻。而常人不知道的是其中一朵只要輕輕擰動一下,裡面就會迅速的彈出一根細窄的匕首,吹毛斷髮,極其鋒利!
匕首內部還設計了一個狹小的空間,可以用於放置劇毒。只要刺中誰,劇毒就會從匕首鋸齒狀的那邊進入人身體,可以說是見血封喉。
當然司夢外婆送出這根簪子的時候,只是覺得這些奇巧的物件司夢應該會喜歡,所以裡面並沒有放置劇毒。但這也足夠取人性命了。
“啊——”尖細的女聲發出驚恐的聲音,在場兩人眼睜睜看着司夢手中銀光一閃,然後汪海胸口就開始有一小股的鮮血不斷下滑。
鮮紅、溫熱的鮮血滑落到司夢白皙的手掌上,又滑落到她敞開的衣服上。雪白的皮膚,紅豔豔的鮮血,就像是開在奈何橋邊的曼珠沙華,有一種妖異的美感。
那粘膩又陌生的觸感,讓司夢的手幾不可見的抖動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鎮定了下來,然後猛地一拔,沒有東西堵住的鮮血立刻從汪海胸口噴涌而出!
汪海至今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血液從心臟的位置,像斷了線的珠子,最後匯合成小股的水流一樣不斷往下流。他恍惚的看着身下那白皙滑膩的皮膚,一分鐘前,他還在爲自己一點點往這白玉一樣的皮膚上雕刻花紋而感到興奮。
而此時他只覺得寒冷無比,他親眼見到那奶白色上佈滿了鮮血,又迫不及待的往地上流去。
這樣妖異又刺目的景緻,彷彿刺激到他了一般,他身體開始因爲興奮到了極致而變得顫慄了起來,大腦又在不斷的警告他這樣的美景是致命的。
他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因此一點點的消失……
突然他醒悟了過來,他試圖反抗,但是司夢沒有給汪海任何反抗的機會。她果斷的又往他脖子上一抹,頓時更多的血液噴了出來,噴了司夢滿頭滿臉。
人體什麼部位最致命,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因爲這都是外公一點點教給她的。外公說,在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家族,要保住自己的命,先要知道如何快速的取了別人的命。那時她覺得外公危言聳聽,現在是什麼時代,怎麼可能隨意取人性命?
現在她知道了,不管什麼時代,這樣喪心病狂的人都不少!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她所在的家族,在盛名和榮光之下,可能每天都在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似乎見怪不怪了。他們甚至還主動推動這樣的事情發生!
如此齷齪而令人噁心的人和地方!
“後來呢
?”陸梨緊張的盯着司夢,儘管如今司夢好好的在這裡,就說明當時她肯定沒事,但是陸梨還是忍不住把自己帶入了情景當中。
在那一瞬間,她彷彿親眼見到了司夢被她所謂的親人以考驗和讓她成長的名義,放任綁架事件的發生。之後司夢又被她最信任的朋友背叛,還差點兒就……
陸梨沒有親手殺過人,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但她可以想象的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到底要絕望到怎樣的程度,纔會毅然決然的舉起了手中的刀子?
當時的司夢一定很害怕,親手結束了一條人命,即便這人罪有應得,但這樣的事情不該由一個孩子來做。
沒錯,陸梨一點沒有覺得司夢哪裡做得不對!這樣的人渣就是該死!
陸梨沒有注意到,自己無意中一直緊緊的掐着敖廣的手掌,此時敖廣的手已經被巨力的陸梨捏的泛着青白色。有些地方甚至被她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進去,看起來十分可怖,而敖廣卻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注意到陸梨的緊張,司夢衝着她微微一笑說:“後來就有人來救我啦,不然我怎麼會好好的坐在這裡?”
司夢沒有說的是,吳月之所以能夠成功綁架她,是因爲吳月告訴她當司機的爸爸,說是自己要和司夢有許多私密話要說,讓他晚半個小時再來。
吳月的父親一直覺得愧對這個女兒,只猶豫一瞬間就同意了。他不知道的是,也正是因爲他這份遲到的“父愛”和愧疚,讓另外一個同樣只有十三歲,同樣沒有父母疼愛,甚至還要負擔比同齡人多幾倍甚至幾十倍壓力的孩子,遭遇瞭如此巨大的災難!
甚至一度改變了司夢的整個人生!
司夢一直把吳月的父親當成叔叔一樣對待,不然也不會對吳月那樣好,誰知道這對父女竟然一起背叛了她!
當時司家人趕到的時候,汪海早已經沒有了聲息,汪洋直接被嚇得尿了褲子,傻愣愣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而當衆人打算要去找吳月算賬的時候,他們發現吳月整個人都不對勁兒。吳月傻傻的坐在那裡,雙眼呆滯,那臺錄影機就掉落在一旁。
“小月?”吳月的父親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那個乖巧沉默的女兒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當他去約好的地點接人的時候,他只找到了大小姐的手鍊,當時他就暗道,壞了。誰知道下一刻司家人就神出鬼沒一般的出現了。
直到他叫了好幾次,吳月才一臉呆滯的轉過頭來,小臉慘白。突然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吳月一邊這樣叫喊着,一邊發瘋一樣的跑了出去。
吳月瘋了,被司夢硬生生嚇瘋了!
聽司夢講完所有的事情,陸梨覺得鼻子酸酸的,緊緊握成拳頭的手顫抖着。她此時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氣憤,爲什麼小小年紀的司夢就要遭遇這些?
她總算知道了,小小年紀的司夢當年爲什麼想要走極端。被信任的家人和好友背叛,又被變態欺負,最後還親手了結了這個人,嚇瘋了曾經親密無間的朋友。
儘管吳月是咎由自取,可是司夢心裡其實還是不好受吧?
不然她不會選擇遠離那個傷心地,跑到千里之外的小城來。最讓人寒心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在那些所謂的家人看來,不過就是一次小小的
試驗而已,甚至他們可能還並不滿意司夢提交的答案。
多麼諷刺?
硬生生毀了四個人,在這些所謂百年老族眼中,或許根本沒有當回事。他們甚至不關心這些事會給司夢帶來怎樣的影響!
當時的司夢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有人陪着她嗎?她的父母又知道這件事嗎?
不,那對自私的父母能算是司夢的父母麼?他們頂多算是給了司夢生命而已,說到真正的撫養和見面,可能還比不上家中的傭人吧!
“阿廣,我難受。”離開了司夢那裡,眼淚終於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已經過去了不是嗎?”敖廣伸手溫柔的抹去陸梨臉上的淚水。
這張巴掌大小的臉上,此時大大的眼睛紅紅的跟兔子一樣,鼻頭也是紅紅的,眼淚像是壞掉的水龍頭不停的往外流。哭得慘了,就連鼻涕也跟着流下來了。
陸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多麼狼狽,多麼的醜。她此時顧不得這麼多,只想好好發泄一下。
“如果我早點知道這些事,說不定就能……”就能什麼?陸梨不知道,或許就算知道了她也什麼都做不了。
可是隻要一想到,當年那樣冷冰冰又滿身是刺的司夢,其實內心早已千瘡百孔,陸梨就覺得心口痛的喘不過氣來。
“別哭了,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你已經可以保護她了不是嗎?”敖廣抱着陸梨,柔聲安慰着。
是啊,她現在有能力了,她可以保護司夢了,她再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司夢了!
“可是,小夢她已經這麼強了,她已經不需要別人保護了。”更多的時候,她纔是那個被保護的對象。
而如今無堅不摧的司夢,又到底是經歷了多少這樣的事情才練就的?
她以爲自己可以,可是這次的事情,其實完全不需要她幫忙,一切都在司夢的掌控中。
陸梨有些失落,更多的卻是開心和慶幸。幸好是這樣,司夢纔沒有受到更多的傷害。
而另一邊,陸梨和敖廣離開之後,白前並沒有立刻離開。
“你還不走是打算今晚睡我這裡嗎?”司夢努力想要保持以前的樣子對待白前,但是她發現,有些困難。
眼前的人看着跟平時沒有什麼兩樣,又像是完全是兩個人!
白前的臉上再沒有了笑容,那雙笑眯眯的雙眼徹底睜開了,她從來沒有發現,白前的雙眼如此好看。
白前的雙眼不大不小剛好合適,眸子看起來幽深無比,裡面就像是隱藏着一潭清澈的湖水。如果以前那是平靜的湖水,那麼現在這就是表面平靜,湖下其實早已經暗潮洶涌。
突然,白前站了起來,那雙修長的腿一步步走向司夢。一開始司夢還能保持平靜坐在那裡,可是白前越來越近之後,司夢發現自己再也坐不住了,不受控制的站了起來,甚至有一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這樣的白前,好陌生,也好危險!
“玥玥。”比往常更加溫柔的聲音,那樣親密無比的喚着她的小名,白前臉上漸漸恢復了平日的溫和笑意。
可是司夢想要逃走的意願更強烈了,此時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着,快點離眼前這個人遠一點!
“你,唔……”嘴脣上冰涼又柔軟的觸感,讓司夢忍不住瞪大了美眸,這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