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弗朗西斯的意識並沒有完全消失。
恍惚之中,他似乎來到一個極其潮溼的空間,這裡是一片黑暗,但偶爾又有水光泛出。一點點水流從四面八方聚集到這裡,慢慢聚合在空間的最中央,水流並不聚合成湖泊水窪,而是凝聚成團,似乎在組合成什麼形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弗朗西斯終於睜開眼睛,刺眼的光芒映入眼簾。
“這是哪裡?”眼裡的迷茫逐漸消散,弗朗西斯看了看周圍白色的牆壁。
“這是帝國醫務部。”一個聲音傳來:“你終於醒了。”
“斯坦利?”弗朗西斯坐了起來:“你怎麼在這裡?”
“你是外交部的官員,這次好歹也算是因公負傷。”斯坦利難得地笑道:“這次進了醫院,部裡肯定要派個人過來看着,如果這點事情都辦不到,以後哪裡還會有人爲外交部盡心盡力。”
“我昏迷了多久?”弗朗西斯問道。
“兩天了。”斯坦利說。
弗朗西斯有些詫異,但隨即瞭然。在那場戰鬥中,他雖然早有計劃,但生怕被格里高利看出任何端倪,因此可謂是用盡全力來完成自己的謀算。在戰鬥之中,他緊緊束縛着自己的力量,控制自己的精神,甚至不敢露出任何一絲無意義的笑容,全心全力來演繹一個悲情爆發的角色。
到了最後,他刻意製造的傷勢、緊繃的精神都已經剋制不住,一下子昏睡兩天時間,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那場決鬥,誰贏了?”弗朗西斯問道。
“平局。”斯坦利笑了笑:“那聖騎士中了你一劍,先倒了下來,不過你隨後也跟着失去意識,按照決鬥規則,陛下判決了平局的結論,格里高利教宗也同意這個結果。不過那聖騎士可慘了,心臟中了一劍,仗着聖光的自愈才活下來,以後怕是要在牀上躺兩年了。”
弗朗西斯鬆了一口氣,千辛萬苦總算達成了這個結果,不過雖然辛苦,但也值得。通過這場決鬥,他總算將突然增加的實力展現出來,以後用出八級的神輝時,別人就不會感覺到太突兀,等到真正展現出九階的力量,似乎也能爲整個凱撒高層所接受。
“幹得漂亮。”斯坦利的心情似乎很好:“這次決鬥的效果很好,能將一位大師巔峰的聖騎士bi到這種地步,帝國高層都很滿意,民衆們也能接受這種結果。不過還有些所謂‘和平派’的貴族認爲這樣對待貴客太過失禮,重傷一位教廷拜訪的聖騎士可能會引起唐古拉斯的不滿,這些人在帝國也有不小的勢力,你以後遇到他們小心一些就是了。”
弗朗西斯點點頭,在這幾天時間,他已經明白了很多東西。
弗朗西斯的治療速度很快,一天之後他就離開了帝國醫療院,回到了自己的莊園。好在很多人都知道他的神輝帶有生命屬xing,這次決鬥又晉級到八級,因此倒也沒有懷疑他這種自愈的速度。
又修養了幾天,卡塞爾宮終於傳來旨意,卡爾夫陛下要見他。
在皇宮門前,一股氣勢忽然籠罩主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眯起眼睛,正看見兩名身穿銀色鎧甲的金髮騎士緩緩走來。
其中一名金髮騎士身材高大,眉毛細長,鷹鉤鼻下有一張薄薄的嘴脣,他眯着眼睛,緊盯着迎面走來的弗朗西斯。一股極爲敏銳的氣勢從他的身上發出,如同凝滯
的冰晶一般籠罩弗朗西斯。
皇宮門前守衛着許多衛兵,但這人卻完全無視凱撒的皇家守衛力量一般,肆無忌憚地放出氣勢。
諾大的皇宮門前,許多的凱撒士兵,甚至來往的某些帝國官員、大臣都被金髮騎士無視。
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金髮騎士和弗朗西斯兩人,圍繞在兩人之間的氣勢忽然勃發起來,強大而凌厲的氣勢如同無形的冰龍捲,許多被波及到的衛兵都是臉色一變,緊捂住心臟,一滴滴汗水從額頭上低了下來。
皇宮門前的廣場上,明明沒有風,但地面上的塵土沙礫卻飛舞起來。
“聖域!”弗朗西斯心中凜然。
相比神術師或魔法師的精神力法術,高階武士雖然會衍生出氣勢,但氣勢攻擊遠沒有精神法術那麼可怕,普通的氣勢衝撞最多隻能影響對方的身體狀態。而只有到達聖域,鋪天蓋地的氣勢場才能壓制人體,甚至隱約干涉現實!
這個金髮騎士,竟然是聖域強者,一名由聖騎士進階的聖域神使!
在對方的威壓下,弗朗西斯體內的神輝力量蠢蠢欲動,但他心中一動,強行壓抑體內的力量,裝着踉蹌地退後兩步。
“克勞德!”另一名金髮騎士忽然出聲,那名叫做克勞德的聖騎士冷哼一聲,總算收起了氣勢。
“你就是弗朗西斯?”克勞德冷冷地問道。
“我是弗朗西斯,請問閣下是?”弗朗西斯倒退了兩步。
“很好,你打傷赫爾科斯的帳,我會跟你算的!”克勞德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隨即與弗朗西斯擦肩而過。
另一名金髮騎士回頭看了弗朗西斯一眼,也跟着克勞德一起離開。見兩人相繼走遠,守衛在皇宮門前的一衆士兵才鬆了一口氣,這就是頂級強者的可怖,如果對方真要有意攻擊,只憑剛纔的氣勢壓制,這些衛兵很容易就會被對方屠殺殆盡。
因此就算身爲宮廷劍士的責任和榮耀,這些士兵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對方肆無忌憚地離開,這就是強者的特權。
弗朗西斯不動聲色地看着兩名聖騎士的身影消失,這纔拿出皇家劍士的身份牌,進入宮門之後。
“弗朗西斯子爵,你剛纔沒事吧。”忽然有聲音傳來,弗朗西斯擡頭一看,卻是有些意外。
“埃爾金斯......駙馬閣下,原來是你。”弗朗西斯見禮:“你好,瑟琳娜公主殿下。”
“不用客氣。”埃爾金斯挽着瑟琳娜公主的手,禮貌地笑道:“感謝你那天爲瑟琳娜做的事,如果可以,直接稱呼我埃爾金斯就是。”
聽見埃爾金斯的話,瑟琳娜公主一怔,卻面無表情地沒有說話。弗朗西斯只能說道:“爲美麗的公主殿下效力,是每個騎士的職責,這不過是我應盡的責任而已,埃爾金斯爵士不用客氣......對了爵士,你知道剛纔那兩個人的身份?”
“弗朗西斯,對公主殿下的忠誠讓人讚歎,我都要忍不住吃醋了。”埃爾金斯笑了一聲,才說道:“剛纔那兩位是克勞德和莫里達奧閣下,兩位都是教廷的九級聖騎士,當然也是神使,他們剛剛面見陛下,似乎是來接教宗迴歸教廷的。”
“克勞德閣下,似乎是那位赫爾科斯聖騎士的哥哥。”埃爾金斯又補充了一句。
弗朗西斯一怔,隨即點點頭明白了什麼。
等弗朗西斯離開
,公主殿下似乎跟埃爾金斯說了些什麼,埃爾金斯卻只是微笑着搖了搖頭,看向弗朗西斯的目光變得古怪起來。
弗朗西斯在宮廷侍從的引導下來到陛下的書房,卡爾夫三世早已經等候在其中。
“弗朗西斯,你來了。”卡爾夫陛下擡起頭來。
“是的,陛下。”
卡爾夫三世揉了揉眉心,放下手裡的卷宗,透露出一絲笑容:“傷養得不錯了吧,聽格林頓說你恢復得很快,幾天時間就已經能下地行走,我還有些不信,不過現在看來,你的確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感謝陛下的掛念。”弗朗西斯說。
“前幾天的事情你幹得不錯,我有幾件東西賞賜給你。”卡爾夫陛下一揮手,幾名宮廷侍從端着三個大盤子走了上來。
“自己去揭開吧。”卡爾夫陛下微笑着。
弗朗西斯走過去,緩緩揭開第一個盤子上面的絲綢紅布,臉色露出驚訝的神色。那是一劍銀白色的鎧甲,輕甲樣式,肩扣雙環,赫然就是弗朗西斯曾經用過的“英武之凱”。心中一動,弗朗西斯揭開第二塊紅布,裡面放的果然是那把“光芒彗星”。
“這兩件東西放在倉庫裡也沒有用,既然你用它們打倒了一名聖騎士,我就做主把它們送給你了。”卡爾夫陛下笑道。
這兩件東西都是罕見的神術道具,堪比魔鍛術鍛造的魔法金屬,但更適合擁有神輝力量的弗朗西斯使用。往常以弗朗西斯的身份,可得不到這種世俗中接觸不到的神術兵器,如今卡爾夫三世將兩件東西賞賜給他,弗朗西斯自然是欣然接受。
“還有另一件東西,那是一本武技秘籍。”卡爾夫陛下說道:“四百年前,我們凱撒也曾出現過神輝騎士,不過年代太久遠,我讓人徹查皇庫,才找到這本武技記錄殘本,既然弗朗西斯你已經真正掌握神輝力量,這也送給你吧。”
“感謝陛下!”弗朗西斯心中微喜。
他仍然記得當日赫爾科斯最後所使的武技,若不是他的真實實力遠超對方,又示敵以弱,恐怕早就倒在對方劍下。無論如何,武技也是任何武士的戰力組成部分之一,弗朗西斯一直無法使用魔法劍士的劍技,如今得到一本百年前神輝騎士的武技殘本,總算明白了學習的方向。
弗朗西斯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心裡卻平靜得多,經過了這番事件之後,弗朗西斯已經很難被所謂的君王恩德掌控情緒。
卡爾夫三世微微一笑,笑容卻立即凝滯,他忽地捂住眉心,面露痛苦之色。
“陛下。”弗朗西斯趕緊走上前去,雙手泛着神輝力量,按住對方的太陽穴。
半響之後,卡爾夫陛下呼出一口氣:“好了......哎,都是剛纔巴克爾的消息影響了我的心情,也不知道耶撒行省的總督是怎麼辦事的,竟然和駐紮在邊境的唐古拉斯聖騎士團衝突起來,聽說唐古拉斯西南一線的軍隊都已經調動起來,公主纔剛剛大婚,就出了這種事情,真是讓人頭疼。”
弗朗西斯一怔,大陸已經平靜多年,聽說這一代的唐古拉斯皇帝陛下更是性格軟弱,以至於近些年來唐古拉斯的舉措都偏於疲軟。只是邊境的小小衝突,對方竟然就調動了西南一線的大多數軍隊,其中還牽扯到教廷的聖騎士團?
再想想格里高利的一些舉動,弗朗西斯似乎聞到了一絲奇異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