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Chapter 229

索菲亞房內。

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眼圈黑了許多,臉上也無神采,看上去像經歷了太多磨難。

是啊, 這怎麼不算磨難?

約翰關在監牢, 她因史丹尼惹怒霍爾, 也許國王真的不會放出約翰。

還有亨利, 如果史丹尼說的是真的, 赫伯特是亨利事件的主謀,那她該如何面對?

他肯定不會承認,按照她所想, 赫伯特絕對不會讓自己多揹負一項罪責。

看來突破口還是在塞德里克身上,必須有證人來證明赫伯特所做的一切。

否則按照赫伯特一心爲民的良好形象, 人們是不會相信對他的指控。這些又能怪誰?赫伯特將罪惡隱藏得太深, 人們卻只能看到他表面的善良模樣。

她一個翻身從牀上爬起, 透過窗簾看見今日的天氣又是灰濛濛。

冬天要到了,天氣也變得陰沉起來, 要想見到大太陽的天氣實在太困難。

簡單的梳洗打扮之後索菲亞來到監牢。

還沒走進監牢,就聽到塞德里克得意的挖苦約翰,還說索菲亞不敢殺他,因爲她想從他口中聽到幕後黑手的名字。

既然聽到這些,他沒急着進去, 而是站在牆後繼續聽塞德里克與約翰的對話。

塞德里克:“因爲除了我之外再沒任何證據指證某人, 所以只要我不開口我就能活到七八十歲!可你就不一樣, 我想霍爾不會把你留得太久。”

約翰:“你認爲自己有保命符?你錯了, 等索菲亞對你失去耐性, 你會比任何人都死得慘。”

塞德里克大笑幾聲:“我還第一次覺得你喜歡說大話,以前覺得你挺務實, 現在才發覺你也有愛幻想的時候。對了,你要不要趁還沒死之前向公主告白,就算死也不會有遺憾!哈哈哈……”

約翰怒了:“閉上你的臭嘴,索菲亞豈是你可以拿來開玩笑的對象!你的死期不遠了,好好享受最後一點時光吧!”

聽到兩人對話,索菲亞很吃驚!

到底是塞德里克嘲笑約翰,還是約翰真的喜歡自己?

她弄不明白,因爲約翰從來都本分聽從她的命令,兩人連玩笑都沒開過,約翰從來都很踏實。

算了,來此不是爲此事。她故意咳嗽幾聲,裡面的人聽到聲音瞬間閉嘴。

索菲亞走進去,裡面只有約翰與塞德里克兩人。她也沒什麼顧忌,直言:“塞德里克,告訴我兩年前赫伯特被綁架和亨利被燒的事吧!”

不問當年霍爾的事反而問兩年前的事?

一時塞德里克摸不着頭腦,他搖搖腦袋:“公主殿下,我想你應該對此事很瞭解吧。這件事你得找到易萊哲,我又沒巨蟒!”

塞德里克急於與此事撇清關係,他可不想再多一個罪名。

旁邊的約翰道:“老實回答吧,赫伯特被綁架的消息不就是你傳出來的嗎?”

這點約翰可記得清清楚楚,作爲貼身侍衛的塞德里克第一個將赫伯特被綁架的消息傳到城堡。

塞德里克可憐的模樣:“這也要怪罪我到我頭上?你爲什麼突然關心當年的事?”

索菲亞終於問出口:“我給你一次機會,你想清楚再回答。回答對了你就可以離開這裡,錯了就只能去地獄了。”

看上去她很認真,不像是威逼利誘的樣子。

塞德里克無辜道:“你想知道什麼,我已經把罪行全部招供了,爲什麼還不放過我?”

索菲亞問:“霍爾與亨利的事,是不是赫伯特讓你去做的?”

她從未提起過赫伯特的名字,本想讓塞德里克親口招供,但現在看來這名前貼身侍衛嘴巴很嚴,讓他親自說恐怕太難。

加之最近的煩心事太多,她沒了耐性,不想再耗下去。

塞德里克剛張開嘴,索菲亞先說:“我說過,想清楚再回答!”

對塞德里克而言,他只有一次機會。索菲亞不想給他半分機會,讓他還有機會奚落約翰,還在此處享受。

塞德里克沒半分猶豫:“與赫伯特無關,霍爾的事我承認,但亨利的事幕後黑手是易萊哲,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把責任推卸給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確實是個好方法。

索菲亞眼神暗下,叫道:“來人,把塞德里克帶出去,先遊街,再燒掉!!!”

來人聽命將牢門打開,塞德里克急了:“你這樣讓我死掉,你就再沒人證了!”

他不是哀求,而是要挾。

索菲亞沒再聽他一句話,而是命人將其帶了出去。

約翰道:“這樣是不是不妥當?公主,你說亨利與赫伯特?”

索菲亞走到約翰的牢門前:“是的,約翰。也許亨利的事也與赫伯特有關,我不想再等待了!麥普納的百姓都在爲赫伯特祈福,希望他能順利度過冬天。你明白嗎?沒人願意相信赫伯特是幕後主謀,他太善於僞裝了!”

約翰勸道:“如果塞德里剋死了,那我們唯一的人證就沒了!”

索菲亞不想再與塞德里克糾結:“他想活命就永不說出赫伯特,那樣我還覺得他有用。他應該不會輕易招供出誰,我不想再拖下去!”

說完轉身準備離開,她想到什麼轉身:“抱歉約翰,我還無法讓你離開。”

約翰安撫道:“我沒事,把塞德里克的事處理好就行。”

如此,索菲亞離開監牢。

————

塞德里克被安置在鐵籠,被馬車拖着在街上接受百姓的責罵。

沒一會兒,鐵籠裡就有各種生活用具扔了上來。他沒說一句話,看來今日他的生命到了盡頭。

遊街過後塞德里克被帶到祭祀場,那裡已經給他準備好了一堆柴火,以及可以捆綁他的木樁。

他被捆上木樁,隨即身旁的木材被點燃,最終塞德里克被活活燒死。

這就是敢綁走王室王子的代價,是塞德里克應得的報應。

遠處的芙蘭城堡裡,赫伯特遠遠的看着那一團熊熊的火焰,知道那是他的貼身侍衛。

在赫伯特眼中,塞德里剋死了那代表着索菲亞不再逼問,也許她失去了耐性,也許她厭煩了。

總之,這對赫伯特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

轉身,他看到索菲亞,平靜得看不出任何情緒的女孩。

赫伯特道:“索菲亞,是找我的嗎?”他向她走去,索菲亞警覺,退後半步。

冷冷的,像冬天的寒冰一樣。就這樣站在赫伯特面前,臉上再無笑容,眼中也看不到任何色彩。

看着這樣的索菲亞,赫伯特心疼不已。

更多的是自責,若不是自己做的一切,索菲亞又豈會變成這樣。她應該是那個開朗陽光的女孩,而不是現在這樣。

索菲亞開口:“赫伯特……”

這樣疏遠的稱呼讓赫伯特覺得背後有陣陣寒意,冷得他竟開始發抖。此時此刻,她這樣叫他。

赫伯特聲音暖暖:“有什麼事?外面冷不如進屋說吧。”

索菲亞站在原地,她不想到他房間去。她終於盯着赫伯特,就算看不到面具下的面孔,還是狠狠的盯着他:“我知道你是綁架霍爾的幕後黑手,對此,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是的,她是來攤牌的。

這麼長時間的忍耐已經到索菲亞的極限,今天就來聽聽赫伯特要如何爲自己辯解吧。

此刻,赫伯特等待了許久。到現在,終於來了。

他伸手拉住索菲亞:“進去說好嗎?”是詢問的語氣,她卻不動。

赫伯特鬆開手:“對不起,索菲亞。我現在也後悔,當我看到霍爾變成這樣不近人情我也難受。我從未想過讓他變成這樣!”

聲音中的苦澀,對索菲亞來說多諷刺。

她抓住赫伯特的胳膊,狠狠的將他推到圍欄邊,瘋狂的咆哮道:“那我呢,你也沒想過我會變這樣,還有亨利!”近乎嘶吼,才顫抖的將這些話說完。

她的行爲赫伯特一點也不吃驚,甚至就算索菲亞拿刀殺了自己,也可以接受。

赫伯特道:“索菲亞……”

還沒說完,她又道:“你這個可怕的惡魔,在衆人眼裡你是個好國王,可他們都不知道你做過的卑鄙事!”

對此,索菲亞覺得自己無能爲力。

赫伯特輕聲:“對不起,索菲亞。我很難過,我錯了……”

他靠着圍欄,差點就被索菲亞推了下去。她收手,她不狠心將赫伯特從這裡推下去。

因爲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赫伯特喘幾口大氣,他低着頭站在她面前:“你們都離開城堡時我的快樂也隨之遠去,我知道我做錯了。”

索菲亞無法平復情緒,她整個人都開始發抖。

赫伯特想靠近她,她卻躲到一旁。她無法再與赫伯特靠近,雖然那個懷抱曾如此熟悉。

索菲亞不想讓自己看上去有挫敗感,她吸吸鼻子做出強者的樣子上前半步,厲聲道:“我不相信你真的會懺悔,你不過是怕我把你的秘密說出去,影響你一世英名而已!”

赫伯特將她拉進房間,索菲亞本以爲赫伯特弱不禁風,沒想到這時竟能使出大力。

被赫伯特拉進房間,他脫下自己身上的披風。

索菲亞有些害怕,即使赫伯特一句話不說,但他的樣子和動作,十分生氣。她問:“我想知道爲什麼!你還是我愛的舅舅嗎?爲什麼狠心傷害我們!”

赫伯特與她面對面,他的聲音顫抖着:“我不知我該說什麼,當你用蘇瑞的身份進入城堡時我才明白你有多恨我。我給你的提示你都視而不見,我當時希望你能離開,但是你對我的恨讓你一直留在城堡。索菲亞,我很難過,真的。”

不知爲何,她的眼角流出滾燙的眼淚。

明明該理直氣壯的時刻,竟然軟弱得落淚了。赫伯特帶着手套的手伸到她臉頰,將她的眼淚抹去。對赫伯特而言,他真的希望能得到索菲亞的原諒。

只是,這看起來非常困難。

索菲亞將他的手拍開,狠狠道:“你想成爲國王,你傷害了你的孩子們。霍爾如今這樣你脫得了關係嗎?”

赫伯特承認:“是我傷害了霍爾,我本希望他去囚島生活。但後來發生了變化,亨利不知從何知道霍爾在囚島的消息,我不得不派人將霍爾攔截住,我不希望他回到城堡。但是請你相信我,我從未想過傷害你們。”

對索菲亞而言,這些話沒有任何信服力。

她哽咽道:“一句從未想過就可以抹殺一切嗎?當阿普頓懷疑你時,我還努力爲你辯解。我那麼相信你,可一切真的如阿普頓說的那樣,是真的,真的是你!”

赫伯特擡起雙手壓在她雙肩,她用力反擊,將赫伯特推到桌邊撞在桌角,發出了強烈的撞擊聲。也許,會很痛吧。

她有些害怕,無措的站在原地。

赫伯特撐着身體起身,踉蹌幾下走到它面前,道:“真的,我只希望你們不回麥普納。絕對沒想過要傷害你們,我知道我給你們造成了心靈的傷害,對不起。”

索菲亞呆呆的站在原地,聽他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突然她問:“那亨利也是你搞的鬼?告訴我他在哪裡,如果他出什麼事我真的不會原諒你!”

淚如雨下的索菲亞變得安靜了,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舅舅。

赫伯特靠近一些,很堅定的回答:“亨利的事與我無關,相信我,我已經承認了霍爾的事,如果亨利真的是我傷害的,我就不會再隱藏。”

對此,索菲亞是質疑的。

她更相信阿普頓的話,畢竟當時阿普頓到莫莫克還見過克拉倫斯,想來阿普頓的話更可信。索菲亞別過臉冷聲道:“阿普頓見過克拉倫斯,他不會說謊,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赫伯特心中一驚,阿普頓?

索菲亞的意思是阿普頓告訴她自己與亨利的事有關嗎?可阿普頓不是因克拉倫斯的毒液而死嗎?難道他還說了些什麼,這怎麼可能!

他靜下來,再靠近一些:“我沒傷害亨利,也許阿普頓告訴你什麼。但我確實與亨利的事無關,相信我。”

他絕對不會承認,因爲那樣索菲亞更不會原諒他了。

索菲亞懷疑他在說謊,因爲她已經認定赫伯特參與亨利的事。也許這就是信任吧,當不再信任他時,一切解釋都蒼白無力了。

她挺身走到一旁,與赫伯特保持距離:“我會讓一切真相大白,即使沒了塞德里克我也會找到易萊哲,然後讓他親口承認當初綁架的事是你一手策劃的!”

說完她大步流星的離開,赫伯特慌忙抓住她的手:“索菲亞,不能原諒我嗎?現在我的解釋也沒用嗎?”

索菲亞緊閉雙眼,將心中憋起的情緒通通釋放。她掙脫開:“當你有讓我們離開城堡的想法時,你就失去我們了。所以,不存在原不原諒,因爲一切有因纔有果!”

終於,拂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