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直到坐在從比利時安特衛普飛往法國巴黎的飛機上,何翩然想起表演滑的驚魂之夜來還是會在臉上浮現出笑容。

瓦倫蒂娜硬是將袁錚的整套配樂滑完,還在觀衆的熱烈掌聲中來了次返場,最後,當她意猶未盡滑出場地看見自己教練鐵青的臉色時才知道大禍臨頭。

亞歷山大霍爾七十多歲,一頭銀髮顯得精神矍鑠卻又典雅紳士,舉手投足都有爲人師表的風範,待人接物更是笑容恰到好處,何翩然很喜歡和這個溫和的老人聊天。但這一次,霍爾像頭髮怒的公牛,拎着瓦倫蒂娜一路把她拖回了休息室。何翩然也是第一次看見埃文露出畏懼什麼的表情,看來平常脾氣好的人發起火來才真正可怕。

被訓斥後的瓦倫蒂娜灰溜溜的被帶回酒店,等待她的將是一個全面的康復檢查和短時間停訓,當然在停訓的階段,霍爾也是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她的,臨走前,埃文告訴何翩然,教練讓瓦倫蒂娜去芭蕾學校呆上一個月,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噩耗。

不過聽到這個消息後,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控制住笑了出來。

甚至夏天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倒是袁錚頗覺得打擊,“我一向是男子單人滑裡陽剛風格的代表,結果她滑得比我還爺們兒!”這讓袁錚對自己的表演風格十分質疑。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瓦萊,”何翩然雖然同情師兄,但還是覺得有趣,“明年你可以滑個更剛猛的節目,不信她還能學得有模有樣。”

“你也看到了,她穿睡美人的芭蕾裙都敢滑重金屬,我是不是應該慶幸瓦萊是個女孩,否則我要對付的人就不只是埃文了。”袁錚無奈感慨。

這個有趣的插曲讓這次表演滑被人津津樂道,坐在飛機上何翩然還聽到後面有人在討論這次大獎賽總決賽。一路上伊維特捧着雜誌神情專注,何翩然小睡片刻後,飛機很快抵達戴高樂國際機場。

“你不用去酒店了,我在巴黎有一套公寓,以前訓練比賽的時候經常住。”花樣滑冰俱樂部的秘書專門開車來機場迎接她,一邊上車,伊維特一邊說道,“不過你要是覺得麻煩,也可以住酒店,你身爲編外教練,這個費用俱樂部可以支付論神殿的建立最新章節。”

沒必要再爲了自己多花錢,何翩然說道:“不用麻煩了,謝謝你的好意,我住你的公寓就可以。”

這並不是何翩然第一次來到巴黎,每一賽季頻繁的奔波讓她走遍很多國家很多城市,但這次似乎有些例外,她第一次以教練的身份來到這裡,這感覺甚至比自己參加比賽前還要微妙,還要緊張。

伊維特的公寓在巴黎市區,房子不大,但佈置溫馨,何翩然知道這樣一個公寓在巴黎市區這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是價值不菲,伊維特不愧在退役前是女子運動員中廣告代言身價數一數二的明星。

“大概要在這裡住四天,比賽後天開始,機票我已經讓助手訂好,這裡的生活用品很齊全,出門左轉有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你還有什麼問題?”把房門鑰匙放在茶几上後,伊維特乾脆利落地問道。

“沒什麼了,那我的證件呢?”

“這裡,”伊維特遞過去比賽主辦方印製的教練證,只有帶上這個纔可以出入賽場的準備區,“電話記得保持開機。”

吩咐過後,何翩然把所有事情一一記牢,“好了,我沒什麼問題,你要是有事可以走了,我一個人能應付得來。”

“走?”伊維特看着何翩然像是發現了一件很好玩的事,竟然笑了出來,隨後,她優雅地坐下在沙發上,擡眼說道,“這裡是我家,我也要住在這裡的。”

剛纔被那個笑容弄得有點發瘮的何翩然完全沒想到,伊維特竟然要和她住在一起!

“怎麼?你以前沒有過室友?”

“不是,我的室友一直都是小伊,不不不……不是在叫你,是許伊的伊……只是沒有想到你願意和我住在一起。”何翩然真的沒有想到,特立獨行的伊維特竟然能容忍自己和她短暫生活在一起。

“我又不是彆扭孤僻的夏天,再說你也不是什麼討厭的室友,滑冰俱樂部還在發展階段,有些錢能省則省,好了,我去做飯,你比賽也累了,洗個澡去睡一會兒吧。”伊維特笑着說完後起身走進廚房。

何翩然聽她的話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結果這一睡就是第二天早晨,伊維特叫她起來去看兩個孩子的訓練,這次比賽伊維特俱樂部不止拉斐爾和克洛伊參加,還有其他出色的小選手,但需要何翩然負責的只有這兩個人。

太久沒見到何翩然,兩個孩子都很興奮,何翩然在賽前的合樂訓練時又指導了一下,糾正些短時間內可以糾正的錯誤。她發現,兩個人的滑行又有進步,跳躍雖然有些低平,但沒關係,他們還太小,年齡骨骼與肌肉的限制讓他們不能做出質量出色的動作,現在正是打下技術基礎的關鍵時期。而從兩個小孩子進步如此之大也能看出伊維特的訓練系統科學。

這讓何翩然對伊維特又多了幾分崇拜和敬意。

到了比賽當天,何翩然的緊張繼續加劇,小孩子總是很敏銳,他們似乎察覺到自己的教練有些不安,所以也顯得有些緊張。

“你不能這樣,”伊維特把何翩然叫到沒人的場邊,板着臉說道,“連你都不鎮定,學生更不可能鎮定上場,你自己也是花滑選手應該知道,緊張對於這個項目的發揮很致命。”

“我也不想緊張,可是這又和自己比賽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何翩然嘆了口氣,“當初我總是奇怪陳教練爲什麼在我比賽時比我還要緊張,今天我才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

提到陳教練,何翩然的神色黯淡許多,伊維特沉默半晌,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想要成爲一個好教練,這一步必須邁出去,不只是爲了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的學生,爲了他們你纔要真正堅強,他們把你當成後盾當成力量,就像你對你的教練那樣,你千萬不能讓他們失望末日之滅絕。”

伊維特的話提醒了何翩然,她深吸一口氣點頭,一個人調整好狀態後才走回拉斐爾和克洛伊的身邊。孩子畢竟是孩子,他們雖然奇怪教練爲什麼和剛纔差別那麼大,但卻也感覺到何翩然的自信和沉着,自然也就不那麼慌亂。

少年組的男單在女單之前出場,拉斐爾穿得有模有樣,像是歐洲貴族家庭的小紳士,《降e大調第二號夜曲》曾經有出色的女選手演繹過,何翩然覺得他氣質偏柔,又有種古典範兒,所以才選了這樣一個大家耳熟能詳的曲目。

“教練,我很緊張,你能幫我一個忙嗎?”上場前,拉斐爾侷促的說道。

“可以,你說。”何翩然和顏悅色,把緊張隱藏得很好。

“你能親我一下嗎?像剛纔我媽媽親我那樣?”

何翩然是不會拒絕孩子這麼熱切的期盼,她摟住拉斐爾瘦小的肩,認真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個吻,笑着說道:“帶着我的祝福,加油!”

拉斐爾點頭後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看臺上的父母,然後自信地滑上冰場,有模有樣的向觀衆致意。

少年組選手滑古典樂多少會有些稚嫩的味道,但與同組選手相比,拉斐爾的表現力更加出衆,再加上堅持畫圖形訓練的成果,滑行更是一枝獨秀,一套節目下來雖然摔了一個跳躍,但整體發揮出色,分數也出類拔萃。

下午,女單的孩子們準備出場比賽,何翩然看到克洛伊一直自言自語,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全國性的比賽,緊張程度不言而喻。

“教練,你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自我減壓結束後,克洛伊在準備上場前問何翩然。

“只有一件,”何翩然笑着也吻了一下克洛伊的額頭,“經過裁判席的時候記得要對他們微笑。”

克洛伊用力點頭。

《黑眼睛》是俄羅斯的著名歌曲,風格鮮明,數不清的花滑選手滑過這個歡快俏皮的曲子,克洛伊甜美動人,動作裡更有很濃的舞蹈氣息,可是她在跳第一個兩週跳時就摔在冰面上,何翩然的心倏然收緊,緊張得指甲扣進掌心,這和她自己在冰上比賽感覺完全不同,擔心和期待擰成一根繩子勒緊呼吸,直到克洛伊順利結束比賽,她才吐出憋悶的氣息,露出放鬆和驕傲的笑容,鼓起掌來。

等分的時候,何翩然和伊維特分別坐在克洛伊身邊,她的小徒弟顯然因爲等分感到害怕,再加上她更怕另一個教練,於是只敢把都是汗水的手偷偷塞進何翩然的掌心,那一瞬間,何翩然突然想到了世青賽那次等分,緊張的自己把手攥成拳頭,這時,陳教練把手伸了過來,緊緊包住她的手,直到那個奪冠的分數顯示在屏幕上。

何翩然握緊克洛伊的手,就像當年陳教練做的那樣,分數顯示,小姑娘發出興奮的尖叫,她是這次法國少年賽女單的新晉冠軍!

可是擁抱過後,激動的她卻突然愣住,“教練……你怎麼哭了……”怯怯的聲音也沒有讓何翩然從往事的恍惚中回過神來。

最終,是伊維特摟住何翩然和克洛伊兩個人。

“你做到了,何教練。”

悲傷迸發不可收拾,何翩然緊緊抱住伊維特把頭埋在她的肩上,失聲哭泣。

其實這一章還有個惡搞版的標題嘿嘿嘿~

“俏風扇淚灑賽場,伊女王金屋藏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