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傘面只有星星點點的數個紅點,可此時,紅色就像是楓葉一樣,遍佈各處。巨蟒的小半個身子已經被染紅,尤其是雙目,變得無比猩紅,散發着妖異的光芒。
郝任沉默地將傘收了起來,以自己的靈元形成一道光圈,把傘籠罩在裡面。他拉起白素的手,手指沿着她手掌的傷口移動,淡青色的光芒涌入她的傷口,將血止住。
“這把傘,你以後就不要動了。”他將傘束之高閣,並囑咐白素從此不要輕易地拿起這把傘。
這傘是a80從輪迴殿堂淘來的,即便他也不知道其真正的作用,爲了保險起見還是讓她少碰觸爲好。
白素點了點頭,手指還在不停顫抖,剛纔那一幕在她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傘並沒有被郝任收回須彌戒,依舊放在櫃檯上面,她挪動腳步,讓自己的身體和櫃檯保持最大距離。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人間的事情按照歷史發展的軌跡開始前進,所有已經註定的,沒有註定的,都有它們自己的軌跡,按照各自的命運發展。一晃眼間,兩百年過去了,西漢亡了,王莽篡漢自立。
又是幾年之後,新朝毀滅在農民起義當中,劉秀從起義軍當中崛起,建立了東漢,定都洛陽。
自東漢建立起,郝任就從洛陽裡面搬走了,向着建鄴去了。
白素在數年之前,就從當鋪裡面離開了,重新回到驪山去修行了。他成了孤家寡人,一個人帶着蓑衣,在江南風雨當中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出三山,翻嶺南,走西洋,所有他能夠到達的地方,他都已經去過了。
太平洋對面還是一堆土著,千年輝煌的羅馬帝國已經走向了衰落,身毒統一了阿拉伯半島,北方的匈奴被迫倉倉逃離了九州。爲了找到‘古靈’的消息,他早已經離開了九州,前往其他各大陸。
埃及的金字塔被他拆了,帶走了裡面法老的權杖,也隨手滅了一大堆有微末法力的術士。
他想要循着兩河的腳步,找到空中花園的巴比倫,但對方早已經消失在沙塵當中。當他聽說西方有聖蹟降臨的時候,也曾來到過康斯坦丁堡,卻沒有找到任何讓他有興趣的東西。
他從海外回來的時候,東漢已經名存實亡。曹操成了丞相,劉備駐紮在小沛,孫策剛剛從袁術的手中換取了三千兵馬,平定了揚州。世上的恩恩怨怨本和他沒有關係,只不過,當曹操準備渡江平定南方的時候,他聽到了有人提起‘古靈’兩個字。
那是南方的綿綿陰雨時期,曹操從北方率領的八十萬軍隊大軍壓境,讓江南所有的人都人心惶惶。郝任站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面前,向她打聽關於‘古靈’的事情。
“傳說,上古紫薇星君,降落凡塵的時候,化作一位女子,對凡間的一位醫生動了凡心。只是仙凡終究有別,紫薇帝女只能黯然神傷,默默回到天庭,在星河的一段,注視着自己喜歡的男子日漸衰老,而她自己卻無能爲力做出任何的事情。終於有一天,她趁着天上九日同出的時候,再次落下凡塵,以自己星辰之軀,做成一件九天玄衣,給早已經白髮蒼蒼的愛人穿上,讓他可以永遠保持年輕。只是可惜,等她見到那男子的時候,對方一件停止了呼吸,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老嫗噓噓嘆息,將這則傳說講給郝任聽。
她說:“那件玄衣就被稱作‘古靈’,意爲以不滅靈念,守護生生世世。”
他聽老嫗娓娓道來,心中在沉思。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關古靈的消息,可這則消息,卻讓他有些失望。
如果它真的如同傳說當中的那樣,是紫薇帝女用自己的星辰之體爲自己愛人做出來的聖衣,他根本沒有奪過來的希望。
雖然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有意無意地避開天上諸神,而且凡間也沒有多少神級,但並不意味着,這個世界沒有神靈。至少,在驪山上,他曾感受到一股無比磅礴的力量,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驪山老母的神力在起作用。
天上神靈並沒有干預凡間的一切,但並不代表,他若是找上門去盜走紫薇帝女的聖衣,對方會輕易饒了他。
而且另外一方面,這只是一則神話傳說,其內容到底是真是假,還無從得知。他不能僅僅只憑藉一則傳說,就認定古靈真的是在紫薇帝女手中。他微微轉頭,看了一眼面前這位老嫗,心裡升起一絲好奇。
在這個時代,讀過書的男子都甚少,更不要說一位女子之身。
他問道:“不知道太婆高姓大名?”
老嫗笑了笑,擺了擺手,道:“老不休的太婆一個,甚來的高姓。你這後生若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孫婆就好咧。”
在老嫗說話的時候,郝任耳朵微動,他聽到在周圍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那些腳步聲非常整齊,普通人是不大可能發出這樣的腳步聲,只有那些在行伍當中磨練數年的軍人,纔會有如此整齊的步伐。
轉瞬之間,有七八個穿着棕色緊身衣的青年男子走到老嫗面前,將她攙扶着,用一口很純正的吳語道:“太婆咧,二公子從柴桑回來嘍,您還是快快回去哈。”
老嫗善意一笑,被這些後生攙扶着,回到了建鄴城中。
郝任離開建鄴城,卻沒有離開吳郡。千年一見的赤壁之戰即將發生,他不禁起了玩心,想要看看那八十萬大軍,到底能否將長江底的魚蝦餵飽。他到了柴桑,花費一些銀兩買了一條漁船。
漁船飄蕩在長江水上,他穿着蓑衣,獨飲一瓶小酒,扮作那擺渡人。
數日之後,有一輛馬車從岸邊風馳電掣奔來,在瞬間停在岸邊。車上走下來一位羽扇綸巾的年輕人,他看了看江上風景,大笑三聲,走入早已經準備好的渡船上面,輕搖渡船,離開了岸邊。
渡船離開,但岸邊的馬車卻沒有離開。
郝任手指在船上輕點,小船自動向着岸邊靠攏。就在他剛剛靠岸的時候,從馬車裡面傳出一道柔弱的聲音:“船家,請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