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走進景泉宮寬大、堂皇的圓形辦公室時,道格拉斯中將的精神有些恍忽。
繞開辦公桌旁那一攤紅色的血跡,伸手撫摸上那張澹棕色鎏金的椅子扶手,道格拉斯中將的手輕輕顫抖不止。
‘這張椅子以後就屬於我的了嗎?’
在特雷波特,如果按照國內地位排名,首都保安部司令這個職位雖然重要,但也絕對在20名開外,道格拉斯中將可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染指執政官的職位。
更不用說,今天下午的時候,他還面臨着一場大敗,極爲可能被一捋到底,甚至上軍事法庭的危機。
他緩緩拉開椅子,以一種極爲溫柔和小心翼翼地姿態慢吞吞地坐下去。
“我勸你別坐下去,”‘智揮猩’蘇謙飄到他頭上,毫不客氣地用扇子拍拍他的腦袋,嘴角上掛着譏諷的微笑,“半場開香檳,你還差得遠呢。小心死無葬身之地。”
“說的對!”
還沒坐下,道格拉斯中將便像是觸電一樣連忙站起來,最後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那張舒適的椅子。
‘總算沒發瘋,但是似乎比小將還是水平差了許多。’
蘇謙心中對比眼前的人和自身歷史上那些人間之屑,含笑問道:“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
“我想過了,如果現在我強行指定自己成爲執政官,恐怕坐不穩這個位置,”道格拉斯中將拍了拍椅背,“所以必須要找人合作,治安官喬治或許就是個不錯的人選。”
“嗯,”蘇謙認可地點了點頭。
畢竟他對特雷波特國內錯綜複雜的政治關係一無所知,只是出於種種原因和興趣愛好,忽悠道格拉斯政變。
蘇謙強大的地方是利用各類招式蠱惑甚至扭轉人心,憑藉強大的力量化不可能爲可能。
但是他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從政經驗,上一世也不過是個公司小職員。而且過了今晚,他和小路就會離開,不可能給道格拉斯當長期保姆。
未來怎麼奪取國家至高權力的實踐操作,還得靠道格拉斯自己來。
“不過,我必須坐上總參謀長的位置,”道格拉斯舉起右拳,牢牢握緊,“軍隊總司令是由執政官出任,只要讓執政官的位置在一定時間內空懸,那總參謀長的職位就能夠最大程度地掌握軍隊。”
能坐上首都保安部司令的職位,道格拉斯中將自然在軍中也有着屬於自己的派系,比如哈雷德機場機場的科爾少將、一空輸的愛德華少將等人。
總參謀長的位置現在自然是有人的,蘇謙饒有趣味地問道:“那現在的總參謀長呢?”
“藉助執政官的遺言,成立調查委員會,秘書長敢於政變,一定是在軍中廣佈黨羽吧。我相信秘書長一定會給我一個滿意的審閱結果,”道格拉斯中將笑容爽朗。
佔住執政官遇刺的調查的大義,掌握了關鍵的‘犯人’和證人,就等於手中多了一柄短時間內在政壇無往不利、號令百官莫敢不從的屠龍寶刀。
調查執政官真正死因的膽子沒有,但是藉着爲執政官復仇和抓捕叛黨之名爭權奪利、排除異己的膽子又,而且很大。
吱嗝,辦公室的房門打開,臉蛋兒悶在頭套下的小路從門後探出半張臉,“道格拉斯,你的部下,那位叫做卡森的想見你。”
“謝謝,”道格拉斯中將點頭感謝,“麻煩稍微等一等,很快就好。”
砰,房門又關上了。
離開辦公桌,他從旁邊的櫃子上拿了一個空公文包,而後指指旁邊的保險櫃,“麻煩再幫我一個忙,打開這個保險箱。”
“裡面是什麼?”蘇謙饒有興致地搓出一個暗影球,這招有腐蝕性,適合‘開箱’。
“是一些機密文件。不過這些現在不重要,裡面應該還有錢和貴金屬,我打算把這些都分給執政官的遺霜和女兒,”道格拉斯坦言道,“至於執政官的其他財產,恐怕絕大部分會被國有化。反而是浮財能夠帶走。”
蘇謙秒懂。
這是既要立牌坊,樹立一個重情重義的形象收買人心,又要落實惠,把被執政官佔有的大量財富,通過合法程序變成國家,將來甚至是他個人的財富。
執政官人走茶涼,已經從掌權者變成道格拉斯的一張牌了。
滋滋——被控制在掌心的暗影球很快將保險箱的扣鎖腐蝕殆盡,露出了其中的物品,下層是一堆堆碼得整整齊齊的文件,而上層則胡亂堆放着一些金條。
與道格拉斯說的一樣,看來執政官保險箱裡大致放了些什麼,是特雷波特公開的秘密了。
道格拉斯中將一邊往包裡塞黃金,一邊笑着對蘇謙說道:“之前對器重的官員和將領,執政官經常會當面打開保險箱,然後取出一根金條獎勵他。錢可是政府必不可少的瀾滑劑啊。”
“呵呵,”蘇謙冷笑一聲。
平民出身的他,對於這種事情多少天然還是有點厭惡。
“你們想要什麼?”道格拉斯中將把裝滿金條的公文包託在蘇謙面前,“金錢?”
蘇謙搖搖頭。
“權力?”道格拉斯中將多少有幾分真情實意地說道,“哪怕是瓦爾卡姆人,只需要稍稍運作一下,也不是沒有辦法。”
“現在讓你們的軍隊,別阻撓我們去世界樹,更別給我之後在世界樹的行動添麻煩,”蘇謙頗爲惡趣味地笑了笑,“至於其他的嘛,我想到以後會找你來聊的。”
道格拉斯中將嘴角牽動,勉強笑了笑,“沒問題。”
隨後,他當先走出房門,而蘇謙則變回了妙喵跟在他身後。
門外,卡森副官已經等候在那裡了,他神情急切地對道格拉斯低聲說道:“報告將軍,國土防衛部已經在控制之下。但是懷特將軍不在那裡,等我派人到他家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
“怎麼不先去那老頭的家!”道格拉斯怒火中燒,“如果他去到黨羽的部隊裡就糟糕了!”
懷特將軍即是現任的總參謀長,他的消失,無疑是對道格拉斯中將極大的威脅。
處置不當,可能會面臨內戰的風險。
“喵喵喵,”蘇謙拉了拉小路的褲腳。
“請給我一張懷特將軍的照片,告訴我他是誰,”小路突兀地插入兩人談話,“我會將懷特將軍帶回來,讓道格拉斯將軍更加深刻認識到我們合作的誠意。”
蘇謙當然知道道格拉斯這傢伙希望以後再也不要見到自己兩人,但是蘇謙要告訴他的是:將來別裝鴕鳥,躲起來是沒有用的。
果然,聽到這番話,道格拉斯中將童孔一縮,面色難堪地彎腰深深致謝:“拜託兩位了。”
僅僅大約二十分鐘後,小路和蘇謙就將那位懷特將軍從去往北郊第20機械化師團駐地的路上,‘請’回了景泉宮。
做完這件事後,蘇謙再沒有管道格拉斯後續要通宵忙碌些什麼。
如果這樣道格拉斯都幹不下去了,那就說明他是個扶不起的廢物,活該遲早被政敵幹掉。
他帶着小路隨意找了間酒店悄然住了一晚,第二天天矇矇亮便離開了特雷波特的首都華蘇斯。
此時,原本繁華的街面上一片死寂,除了荷槍實彈的軍人,幾乎一個普通市民都見不到。
僅僅一夜之間,特雷波特變天了,軍政府又一次明目張膽地登上了舞臺。
而這一夜,又被後世史學家稱爲‘迷霧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