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ecial-04

Special 04

在更高的地方

有一對眼睛

看着我們

起初,索倫很不安。別忘記了收藏本小說章節,因爲埃如(伊路瓦塔的別稱)把所有他創造的孩子們全叫了去,當然,這些孩子都是尊貴的、也是他最喜歡的阿伊諾(就是後來的梵拉)。但是當奧力告訴索倫,伊路瓦塔不止召喚了他們,也召喚了每一位阿伊諾的助手時,索倫心中開始不踏實起來,至於爲什麼,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伊路瓦塔的寶座很高大,就像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每一位被他創造出的“孩子”的心中。唯一者是永恆的存在,是天地萬物的火種,是不可逾越的埃如。

阿伊諾們聚集在伊路瓦塔周圍,聆聽父親的教誨,索倫注意到梅爾克(莫高斯),當所有的阿伊諾垂手靜立在一旁時,只有梅爾克始終不遺餘力的發出那一串不和諧的音符。奇怪的是,伊路瓦塔這回沒有阻止他,任那些黑色的憤怒與不甘澎湃高漲,當伊路瓦塔擡起手時,一切不和諧頓時消散,梅爾克只得再次暗暗吞下羞憤,臣服在無邊的力量中。

“在你們下凡開創自己的居住地前,我將給你們看一樣東西。”伊路瓦塔左手一揮,寶座周圍霎時變出一片圓形的水面,藍色與綠色交錯的水面光滑如鏡,它好像很深卻又能一眼望見水底。所有的阿伊諾皆好奇的望着水面,可鏡面似的水反射不出任何東西,只有藍與綠沉默的交融。

“曼威,你先來。”伊路瓦塔把孩子中最崇高的曼威叫到水邊,曼威傳承了唯一者最多也最全的知識和技巧,曾經這讓梅爾克嫉恨良久。

曼威不敢違背伊路瓦塔,他走到水旁,順着唯一者的手勢看進水中。彷彿只有一瞬,曼威擡起了頭,但是有什麼不一樣了,某些懵懂未明的東西好像掙脫開束縛變的清晰。曼威的眉間多了絲深意,這是伊路瓦塔願意給他看見的深意。

接着,是瓦爾達,然後再輪到奧力……當所有的阿伊諾遵照旨意看過水麪後,伊路瓦塔又說:“你們下凡開創世界將非常辛苦,我允許你們帶上自己信任的助手,而你們的僕人和追隨者也可以來看看這水,但是他們看到的東西將充滿不確定性,因爲他們是你們選擇的。也許你們的僕人看見的東西將與你們相同,或者正好相反,更有甚者會出乎你們的預料,違揹你們的意願。你們願意冒險讓追隨者們一試嗎?”

索倫立在邁阿爾(聖徒)中左右搖擺,水中的秘密驅使他想要一探究竟,但伊路瓦塔的警示之語又讓他卻步。

率先走出來的是奧羅林(甘道夫),他被妮恩娜(梵拉之一,甘道夫的主人)領到水邊,在伊路瓦塔的首肯下望了一眼平寂的水面。強烈的心情終於迫使索倫擡頭看向奧力,奧力的目光沉穩內斂,他靜靜的走到水邊。伊路瓦塔朝他微笑,然後,把目光投向索倫。

索倫發現自己竟然非常的冷靜,近乎嚴肅,儘管潛藏着不安,他輕輕吐出一直屏着的呼吸,來到水旁……

“索倫,你在水裡看到了什麼?”

許久許久以後,奧力沉沉的低語傳來,儘管那聲音很輕,他還是輕易捕捉到了。

“我不知道。”他聽見自己這樣回答。

梵拉不是萬能的,儘管他們表現的好像無所不能。他們掌控世間的一切,天地以及那之上的所有生物,就某種程度而言,他們與莫高斯追尋的東西相似——永無止境的沉溺於探尋更令人窒息的控制和通往不朽的途徑。

但有時候,梵拉也會因爲急切而得意忘形,也會忘記他們擁有的一切只是伊路瓦塔願意施捨給他們的。就像奧力。

大地之王因爲寂寞創造了矮人,他的初衷也許無可厚非,但顯然,大地之王忘記了,他本身就是伊路瓦塔賦予給自己的禮物,他沒有創造生命的權利,事實上伊路瓦塔不願意給他這個權利。

於是,非常可悲的,大地之王跪在地上啜泣,他着舉高右手,那把的錘子讓初生的並沒有開化的矮人們畏懼後縮,他們乞求奧力開恩,但這些矮人不知道的是,創造他們的人卻沒有使他們生存的權利。

索倫從頭到尾只是站在一旁悄無聲息的看着,奧力卑微的哭求讓他不自覺的咬住了手指。

伊路瓦塔的至高無上早已根深蒂固、不可動搖,但爲什麼,這早就知道的真相會令他產生無法剋制地想要摧毀些什麼的?

令他不安的,他發現自己逐漸忘卻了伊路瓦塔加註在他們心上的“聖賢之樂”,忘卻了“不滅的火焰”燃燒時的完美樂章,那曾經深邃遼遠的樂章。

音樂逐漸混亂,它們不再和諧,然後,黑色的浪濤在某一天取代了它們,直到它們戛然而止。

索倫拒絕承認他因爲受到而追隨莫高斯,也許他是被惡神名聲顯赫的地位和強大的力量吸引,但他絕非被可笑的花言巧語矇騙。莫高斯的謊言向來可笑,他承諾的那些小恩小惠更是索倫時常說給自己用來調劑心情的笑話,事實上這些笑話千百年來一直很有作用。

“索倫,我很好奇。”某一天,心情看來頗爲愉悅的莫高斯想與他的追隨者閒聊兩句,也許這並非普通的閒聊,惡神從不相信任何人。“當初你在水裡看見了什麼?”

“精靈。”索倫讓自己儘量看起來卑微可信,“以及。”

莫高斯聽後很高興,當然,他應該高興,所有的惡者都認爲其他人應該與自己一樣邪惡。“那麼說你看到了真實的預言,那之後精靈的確誕生了。至於你說的……我也是……”莫高斯嗤哼着說:“我看到了自己該有的地位。曼威的寶座本來就是我的,我是伊路瓦塔創造的第一個阿伊諾,我有他們都無法企及的力量和智慧。索倫,我明白那個水爲什麼會出現那些東西,它在給我啓示,那是一塊通往至尊之路的基石!”

索倫沒有回答,他只是恭敬的奉上幾句好聽的,這個做起來很容易,他也從不吝惜自己的奉承話。

唯一讓索倫感到意外的可能是莫高斯的被擒,當他被梵拉們捆綁着雙手,矇住眼睛擡到曼威面前時,索倫感到了短暫的暈眩。好像曾蒙着雙眼的紗布突然被撤去,刺眼的光芒打進他眼中,卻讓周圍人在那一瞬間清醒。

索倫小心的朝奧力看去,後者毫無表示,於是索倫告訴自己,梅爾克並不愚蠢,他的野心永遠無法遏制。然後他理所當然的做着合理的事——和所有聖徒一起指責痛罵莫高斯,並在暗處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莫高斯用他可笑的花言巧語騙過了曼威,他在梵拉之王面前竭盡所能的展示出他痛改前非的決心和毅力。好幾次索倫以爲自己會在關鍵時刻笑場,慶幸的是他忍住了。

莫高斯非常聰明,他知道除了曼威,其他的梵拉根本不相信他。於是他把目標轉向精靈,雖然這條路走的也不怎麼順暢。梵雅精靈很難親近,因爲他們與曼威和瓦爾達長期生活在一起,他們敬重星星夫人,事實上那位力量卓絕的梵拉女王對梵雅族也是關愛倍加。這支精靈族很難找到下手點。泰勒瑞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但自恃甚高的莫高斯直接擯棄了這個選項,因爲他認爲泰勒瑞愚蠢而且缺乏力量。所以,當雲霧撥去,智慧精靈諾爾多當仁不讓的成爲了最好的選擇。

但是莫高斯並沒有放棄對梵雅的計劃,他秘密召喚了索倫,希望索倫爲他在梵雅族中找到一個切入口。這個要求強人所難,索倫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今天曼威爲英格威做了預言,”莫高斯的笑充滿惡意。“他居然如此失態,就算他再喜歡梵雅精靈也不該莽撞的說出預言。這個預言很可能將那支精靈族帶入深淵,雖然預言在說出的一瞬即被禁止,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它的內容:汝的子嗣將融合邁阿爾(聖徒)的血脈……可惜預言只說了一半曼威就收口了。”

莫高斯對此顯得躍躍欲試,“索倫,”他陰險的笑着說:“英格威有個女兒。傳聞她非常美麗,金色的頭髮好像晴空下閃爍的陽光,漂亮的眼睛如清晨朝露上反射的水光般璀璨閃亮。她清新動人,清醇的更勝山泉!”

這樣的描述索倫可以不動心,但一個小小的惱人的聲音在心中一角悄聲低語,反覆述說那個他應該忘記,並且他認爲已經忘記的平靜水面上的驚鴻一瞥。部分的他在心中叫囂,高聲附和着這個舉措,爲莫高斯滇議歡呼。他憎恨這個感覺,但它持續煩擾着他。

在他做出他一生都爲之失望的舉動前,奇怪的對話天天在他心頭抓撓,他曾刻意讓自己不去留意它們,但每天又下意識的去等待。等待什麼?他並不確定。可永不止息的叫囂總在他防不勝防或夜深人靜的角落潛入心中,最終,它們擊敗了他。

精靈王對於他的到來有些吃驚,但眼中流露出的更多的意外則來自於他的請求。

他在向阿曼最尊貴的精靈王求娶他的女兒。

這個舉動讓索倫倍感喪氣,多少天來,他無法解開那道纏繞在心頭的謎題,它使他終日不得安寧。因而他不斷堵住那些決堤似的臆想,伴隨着不滿與挫敗,他選擇了行動,但他一再告訴自己,這只是莫高斯滇議,這項提議不具備任何其他深意。

精靈王沒有拒絕他,顯然那個預言起了很大的作用。雖然精靈王也沒有正面答應他,不過這是個好現象,因爲預言,高高在上的精靈之王再也不能隨心所欲的驅趕不受歡迎的客人。

但是風雲的變化急轉直下,莫高斯不再需要拉攏梵雅精靈了,費厄諾製造的精靈寶石讓他找到了更好的下手目標。

沒有見過英格威的女兒他覺得有些可惜,但他否認自己擁有一絲一毫的失落。傳聞中的美麗與他毫無關係,那只是個精靈,美麗對他而言派不上任何用場,甚至可以稱之爲累贅。

當他聽聞梵雅的公主因爲他的求婚而逃離了阿曼時,他爲這個消息放聲大笑。衝動的舉止也許是對他掉釁和拒絕,但索倫毫不猶豫的把她歸結到愚蠢那一欄。突然間他覺得好受很多,因爲他發現那些惱人的聲音因爲公主的愚蠢行爲而消失了。他讓自己享受這一刻。

索倫在追隨莫高斯離開瓦里諾之前,最後一次無所顧忌的遊蕩在阿曼的每個角落。他不介意自己成爲幽靈,即使他覺得自己更像夢遊。他走到一個圓形的湖旁,來到這裡絕非下意識的舉動,更確切的說,這是諸多思緒的終結之處,所有可能的決定似乎都指向這裡——一個類似伊路瓦塔創造的預言之湖。

然後,他在湖的對岸看見了奧力。有那麼一瞬,他以爲自己仍然是那個衷心歌頌聖賢的邁阿爾,幻象在他的極力擯棄下快速的消失。大地之王的臉上閃爍着阿曼的光,不帶一絲笑意,通常和善的雙眼蘊涵着冷硬的光芒。

“索倫,你在水裡看到了什麼?”

他露出一個故作謙遜的假笑,“我不記得了。”

法拉斯是一個懦夫。

身爲船王瑟丹的後裔,他的表現讓索倫失望極了。火之戒在法拉斯的手中發揮不出它本身該有的力量,他本想把戒指直接拿走了事,但不經意中發現的名字卻使他遲遲沒有行動。

金色的精靈,是的,他早就察覺出她的血統來源。英格威,名字昭示了一切,她是那位很多年前想要拒絕卻沒有拒絕他的求親舉措的精靈王的子嗣,當他第一次發覺這個真相時有些驚訝,但是後來,憤怒隨之而來。

憤怒什麼?他本來不想讓自己想……因爲她的頭髮和眼睛的顏色,因爲她對於自己憚度,以及那之後一切的反抗和毫不留情的迸射出的憎恨。不過後來發生的一切措手不及的變化使他的怒火迅速消退,他第一次有了戲耍的興致。

英格威,灰色港灣統治者瑟丹的後人,他讓她的族人全部墮落成精靈們最爲憎恨的黑暗怪物,很難想像她會一直靜默無聲的躲在角落怨天尤人。命運讓祂所選擇的戰士忍辱負重的品嚐了滅族之恨而不曾報復是多麼的不合常理。

應該有反擊的。索倫跟自己打賭,應該有反擊的。

他承認,他被一個他向來沒什麼興趣的種族的女性勾起了好奇,雖然他不知道這種新鮮感可以維持多久。

有很多時候,索倫認爲自己的確在夢遊,雖然夢境中的絕大多數場景不怎麼盡如人意。當然,他也從來沒後悔某項決定,比如他失落了他的身體,他的主人在黑暗的深淵中掙扎着只剩下殘念,而他並不爲此感到難過……

戒靈的行動方便以及來去自由讓他羨慕,於是他放任自己化做那個最忠心耿耿的僕人的模樣在中土大地上到處遊蕩。他喜歡這種感覺,肆無忌憚的無拘無束。

有時候他會來到邪黑塔的塔頂俯瞰衆生,那個高度讓他產生了浮游於萬衆生靈之上的錯覺,他輕而易舉的做到了莫高斯想要俯視衆生的熱望,輕而易舉的。所以他天天在那上面睜着大眼觀望,半獸人的畏懼以及魔多的邪惡和黑暗讓他愉快,他愛眼前的一切。

人類恐懼的眼神更是索倫的美夢來源,他不像莫高斯喜歡折磨精靈,他也從不放任自己追隨主人的腳步,所以他選擇折磨人類,因爲他們更脆弱也更軟弱。他不讓自己去想這裡面更深層次的含義,他只讓他的思緒觸摸到它的表面,裡面的一切被他扔進心底鎖在最深處。

塔頂的風隱藏着血腥的氣息,致使他的思緒也總是浸染在冰冷的鮮血中。有的時候,他甚至會迷失在充滿鮮血的浮想聯翩的幻想裡,回顧一些往事:惡神的下場總能使他嗤笑,儘管他仍然天天覲見他,並始終如一的恭敬;遙遠海岸彼端的梵拉們卻是他不願想起的,他拒念敵人的一切;至於努曼諾爾以及後來的剛鐸和亞爾諾,索倫覺得自己依然擁有成爲聖賢的可能,通過毀滅了自己形體的敵人來鞭策自己並緬懷過去……

而那個女精靈,卻越來越頻繁的被想起。

想起她黑色的眼睛在驚駭中瞪的大大的,無聲的指控他的殘暴;想起她用利器刺穿他的鎧甲時的毫不留情;想起她輕蔑的冷笑;她的冷靜自持……以及在那之上的,永遠都不曾改變的厭惡和仇視……

他還想起她無力的靠在牆邊,充滿詛咒的長劍貫穿她的身體,生命一點一滴的被驅逐出軀殼。暗淡的喘息,蒼白的臉,羸弱的生命……他甚至幻想那一劍該是自己的傑作,因爲他能下手的更準確,也更不遺餘力!當她溫熱的血噴灑在自己手上時,那會是什麼感覺……很長時間內,他放任自己迷失在這樣的思緒中。

然而更頻繁的,也是在所有夢中最讓索倫滿意的,是將她靈敏的、誘人的、致命的腦袋和身體折磨的不再留下一絲理智。他承認,他願意用一些寶貴的代價來換取一次時光倒流,這樣的夢總能讓他獲得比殺戮多更多的顫慄感,而且熱情從未消退,愈演愈烈。雖然最終,他在美夢和生命兩者間選擇了後者,是的,他救了她,但他並沒爲此後悔。

也許她被他的舉動弄迷糊了,他樂於讓她迷糊,因爲他不想解釋。

[索倫,你就繼續在地獄裡掙扎吧!]

每每想到這句話,他總能讓自己陷入更多的思緒裡,因爲他所處的地獄是自己一手創立的,是他的驕傲。地獄,索倫喜歡這個詞,比起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的阿曼,魔多如同一切邪惡傳說中的黑色牢籠,讓精靈和人類畏懼的地底牢房。

陽光月光照射不進的牢籠,就連星光也只能在厚重的黑色雲塊間黯淡的閃爍……

愛爾貝蕾絲,沒錯,就是這個名字。精靈喜歡用這個名字稱呼瓦爾達。有時候索倫也會故意讓自己想些無聊的事,比如暮星。

他見過精靈族中的“暮星”,辛格羅的女兒露西恩就是一位,她被譽爲精靈中最美麗的暮星;據說當世的林谷利文德爾也有一位,不過他對於這些暮星始終提不起勁,美麗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那個叫英格威的年輕女精靈真的十分美麗,他非常樂意讓自己接受並欣賞這一事實——梵雅族的璀璨暮星。

所以,當高塔崩潰倒塌,魔多的勢力被徹底瓦解消散,他成爲了真正的幽靈時,索倫似乎想起了什麼,他想起了某些本不該被忘卻但一直被他刻意拋至腦後的記憶。

那個水中的記憶。

當索倫以爲自己將幻化成無色無形的幽靈墜入無底深淵時,他看見了她。當然,他的失敗代表了至尊魔戒的消亡,精靈魔戒也將隨着至尊魔戒的消亡而毀滅,那麼,她的生命也將與他的覆滅同時湮滅。

他本以爲自己會高興,但立刻發覺這樣毫無意義。她自始至終無法屬於自己,因爲她是一個乾淨的,純潔的,未受污染的精靈。她的靈魂將回到永恆之殿,接受梵拉的審視與撫慰。

索倫想明白這個道理後,無法自抑的步上了通往大海彼端的審判之所——曼多斯迭堂。

當他邁上通往廳堂磚石的那一刻,他以爲自己會被無情的驅趕,或者被流放到黑暗的深淵,但沒有,此刻沒有,因爲磚石盡頭站立的並非曼多斯,而是八大掌權者之一的大地之王——奧力。

大地之王諱莫如深,眼中沒有憐憫,沒有責難。

“索倫,你在水裡看到了什麼?”

不同以往,這一次,他坦然告知。“我看到了梵雅的暮星,以及……無法實現的。”

水之君王吹響的號角響徹整個阿曼,巨浪在海風的喧囂中愜意的拍岸激昂,呼嘯而來的風在吹進阿曼內陸的一瞬間寧靜下來,變爲輕緩的和風徐徐而行。

於是,風中某處,他聽見了埃如的嘲諷和譏笑。